第20章 医院

街道两旁槐树枝繁叶茂，仿佛一把把撑开的绿色大伞，搭成一个连绵不断的遮阳棚。

        祁白芷半蹲在地，用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给秦艽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接着自顾自起身到街边去打车。

        可或许是这里的地处比较偏僻，她在街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

        秦艽坐在树荫下，手臂上的伤口仿佛有亿万个细胞在不断悲鸣，火辣辣痛感让她即便没有被太阳照到，但额头上依旧接连不断的冒出汗珠，现在的她真的急需镇痛剂来缓解伤口的疼痛。

        煎熬的等待下，祁白芷终于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见秦艽手上流了那么多血，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

        此时秦艽只觉得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火辣辣的感觉虽然还在，但更多是一种发麻的感觉。秦艽的过度反应让司机推荐她们去急诊挂号，表示这样就能更快的看上病。

        等到两人赶到急诊，被导诊台的护士简单看过伤口后，却委婉拒绝了两人的挂号请求，表示这种伤势去挂普通号就行。

        “你什么意思！”，祁白芷气的怒吼一声，好似一下秒就要把导诊台给掀翻。

        护士对于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惯着，当即回怼道：“吼什么吼，这里是医院，在吼我就叫保安了。这里是急诊室，是和死亡争分夺秒的地方，这孩子就是个划伤，自己买点药包扎都行，怎么可能让你挂急诊”。

        祁白芷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不是因为被护士吓到了，而是她猛的反应过来。对啊，秦艽就是受了点外伤，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

        好像也不是紧张，就是之前秦艽痛到脸色惨白的一幕始终印在脑海里，始终记得这个小东西很怕疼。

        “没事，走吧”，秦艽本来还在担心祁白芷的情绪又会失控，索性担心是多余的，于是轻声道：“没事，不打紧，走吧”。

        祁白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

        秦艽带着歉意的笑容向护士问了路，在经历了漫长的排队等待后，终于见到了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接着便准备进行伤口处理，秦艽看着小推车上的各种药品，连忙道：“先给我打一针镇痛剂吧”。

        “镇痛剂？”，医生哑然失笑：“你这伤口又不用缝针，没必要打镇痛剂”。

        秦艽苦着脸：“不怕您笑话，我这人从小感官就比常人要敏感一些，所以痛感在我身上会被放大不少，所以还是麻烦您给我打一针吧”。

        “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挺有大人模样的”，或许看她年纪太小，医生也不准备跟她多费口舌，转头看向祁白芷：“那个，你是她什么人，姐姐？”。

        祁白芷偷撇了秦艽一眼，犹豫着应了声：“嗯”。

        医生将身体转向她：“行，那我跟你解释一下吧。这个镇痛剂不能随便打的，不止是会对身体和精神上产生或多或少的副作用，这东西打多了还会产生依赖性。如果真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们或许会建议患者打一针，但就论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必要打”。

        祁白芷皱了下眉：“她怕疼，疼会要她命的”。

        医生没想到这一家子都是不开窍的，想了想，只好退一步道：“那这样，我给她用点局部麻药，真的别用镇痛剂，这孩子年纪还小，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一点的副作用，你们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祁白芷询问的看向秦艽，见她轻轻点了下头，便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行，那我给你开单子，你跟着护士去拿药”，说着，医生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小姑娘自己坐在那边等会，我先给后面的人看”。

        秦艽起身道：“我跟着一起吧”。

        还不等医生说话，祁白芷抢先一步道：“不用，你在这坐着吧”。

        “可”，话到嘴边，秦艽看着祁白芷脸上的认真，最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从兜里拿出现金递给她：“好吧，那你要答应我，遇事不能发脾气”。

        祁白芷点了下头，便跟着护士离开了。

        医生看着刚刚的一幕，不免觉得新奇：“你们家挺有趣啊，小的当家？”。

        秦艽淡淡一笑，并没有选择回答，静静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望着一个又一个进来的病人，直至轮到一个小女孩看病。听女孩的妈妈描述，女孩练习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腿上发生了大片剐蹭。

        医生简单确认了一下有没有骨折，之后便开始给小女孩上药包扎。最开始女孩只是皱着小脸，但在酒精棉碰到伤口后，瞬间疼的就哭了出来。女孩的母亲心疼的把人搂进怀里，嘴上不停的安抚着，可是越安慰女孩的哭声就越大，甚至发生了肢体上的反抗。医生和护士见状也连忙加入了安抚阵容。

        祁白芷正巧也在此时回来了，她默默走到秦艽身边坐下，跟着她一起安静的望着女孩。良久，她好似不经意的问道：“我瞧你和她年纪差不多，为什么从来不见你哭过？”。

        秦艽没有回答，脸上表情十分平静，仿佛没有听到问话一般。但眼底深处却藏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许是羡慕，又或许是失落。

        哭泣对于这个女孩来讲，是安心，是依靠、是表达情绪的方式。可于她来讲，哭泣代表的是崩溃、是认输、是向命运的低头，她不能，也不许。

        祁白芷见她不说话，轻轻用肩膀碰了碰她，低声道：“我在很小的时候也哭过，没事，不丢人”。

        秦艽轻笑一声，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过去：“我只落过一次泪，因为见证了同伴走向死亡的过程。也是从那时起，我好像就不会哭了”。

        祁白芷似乎也回想到了什么，微微垂眸，不在做声。

        “好了，你过来吧”，医生给女孩上完药，冲着秦艽招了招手。

        秦艽走过去，自觉的伸出手臂，大概是有了刚刚女孩的前车之鉴，医生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不断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局部麻醉的效果还算可以，除了一开始能感觉到轻微疼痛外，后面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医生的手法十分娴熟，手臂很快就被包扎好了。拿着药离开外科，秦艽又去做了个全身扫描，找到了种植在自己身上的追踪器，好在只是手臂的皮肉种植，开了一个很小的刀口就拿出了。

        看着手里的小东西，秦艽没有选择毁坏，而是将它装进了兜里，然后便带着祁白芷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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