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月之约

深秋的林间，一男一女漫游其中。
  炙热的阳光透过层层树林的遮挡，零零碎碎的抛洒在两人的身上。
  “孤没说错吧？这漫山的红叶，便是散步其中，也别有一番滋味。”李晓汐邀功似的对身旁的青衣男子说道，“只有如此景色，才配得上你这样的绝世佳人。”
  “确实风雅得很。”李怀章深以为然  ，点了点头，“不曾想到，晓汐你还有这份雅兴。”
  李晓汐闻言，心情不错地勾起了嘴角。
  那日她和上官然来，就想到了怀章定然喜欢。
  果不其然，像怀章这样如竹一般的雅人，果然满意得很。
  不过这个想法可不能让他知道了，否则估计又得别别扭扭半天。
  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就是互看不顺眼。
  幸好上官然去处理师门的事了，否则这两人斗起来，更是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秋风瑟瑟，赤色的枫叶纷纷扬扬，打着旋飘落在两人的周身，倒也多了几分烂漫的氛围。
  “怀章，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反复纠结了片刻，李晓汐试探地问道。
  记忆里，原主对他都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可是他一直不离不弃。
  不知是因为责任，还是深植于心的喜欢?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说她对李怀章没有好感是假的。
  而且客观来说，李怀章温婉贤淑又明事理，面容俊逸又不妖冶，正是将来父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从主观上来看，相处的这些时日她对他并无反感，而且早已情愫暗生。
  只不过，有些事还是提前问说清楚，可别是她的自作多情，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背叛了。
  怀章对她的接触，并没有丝毫不满，但是……
  若不是因为爱，那就及时止损吧。
  “晓汐，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李怀章斟酌片刻，还是说出了实话，“曾经的你，除了苏侧君，对其他人都是暴虐无情，我待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妻主，只是你是我的妻主；如今的你，宽厚仁爱，从谏如流，于国于民都是个好储君。”
  “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也只是因为你嫁给孤了吗？”没有听见李怀章的承诺，李晓汐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垂下眼眸，轻声道，“孤知道了，你放心，等孤以后坐稳了江山，会还你自由的……”
  果然，一个月以来，都是假象罢了……
  只是因为她是太女，他们是“妻夫”，他才这么对她……
  “晓汐！”李怀章打断了她的话，猛地从身后抱住她，他语带哽咽的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赶我走……”
  “怀章，你值得更好的，孤不能任你在宫里蹉跎一生，孤会还你自由。”李晓汐看不到李怀章的神色，柔声安抚道，“孤会给你新的身份，所以你不必担心被人诟病。孤会昭告天下，王夫李怀章病逝，以王夫的身份厚葬。然后替你好好选一个疼你爱你的妻主……”
  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戳你的脊梁骨，也不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加以骂名……
  孤会安排好一切，定不会让你一辈子平安无忧。
  “晓汐，这辈子，我只认你一妻主，别离开我。”紧紧地抱住李晓汐，生怕她跑了似的，李怀章接着说道，“我一开始待你确实只是因为道德礼法，可是从你醒来之前，就慢慢的……喜欢你……”
  慢慢的用力扳开李怀章的手，李晓汐转过身直视着他。
  只见他双眼通红，原本明亮的眸子已经黯淡下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看着委屈而又可怜。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李晓汐的衣角，似乎怕她下一秒就离开他，把他抛弃了。
  “你更喜欢现在的我?”
  李晓汐眉峰一挑，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轻声问道。
  这才认识了多久?
  一个多月?
  这喜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喜欢。”
  李怀章用力的点点头，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本来白皙脸颊都羞红了。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孤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李晓汐了。”李晓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们定个约定:三月后，如果你一直喜欢孤，那么就永远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了，孤还是会放你离开的。”
  “晓汐……”李怀章的双眼再次有了希望的光亮，他小心地问道，“如果我一直都喜欢你，是不是你就不会赶我走了?”
  “不会了。”李晓汐点点头，“于公于私，孤都需要你。但是孤的身份注定了不能给你全部的爱，孤的心里会有江山社稷。”
  “只要你的心里能够有属于我的位置，就够了。”
  李怀章从来就不敢奢求一生一世的爱。
  “这点孤会做到。”李晓汐郑重的点了点头，“另外，孤的妹妹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云朝如今也是内忧外患，你跟在孤的身边危险可不小啊，说不定哪天就会……”
  “晓汐，我不怕的。”
  我最怕的，是你不要我……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从她醒来的那次沐浴那天开始，可能是从她强硬的让他叫她“晓汐”开始，可能是从她送给他簪子的时候开始，可能是……
  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自入宫以来他从未如此开心过，和晓汐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多到仿佛已经相伴大半辈子。
  他一直觉得如果一直都这样相处下去，也未尝不可。
  哪怕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一点亲密接触，没有甜言蜜语，他也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晓汐对他一直很好，时不时的会送他簪子，给他拥抱和……亲吻……
  他已经迷恋上这种感觉了……
  “既然如此，那这个约定从今日起就生效了……”李晓汐说着说着，却一眼瞥见听者正皱着眉扳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么，李晓汐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晓汐，从你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零九天，”李怀章反反复复的扳了半天手指，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从你醒来的那天开始算，到十一月二十二日刚好三个月。”
  “所以你刚才是在数天数吗？”
  得到李怀章肯定的眼神，李晓汐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对这事这么认真的吗？
  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
  或许他也是喜欢她的吧？不是一时兴起。
  她不知道。
  只知道她如今的心情很复杂。
  “那就从我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
  李晓汐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好！”
  李怀章狠狠地点了点头，心中雀跃无比。
  “那么，我正式宣布，”迎着李怀章亮晶晶的双眸，李晓汐笑笑，“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恋人了。”
  “晓汐，什么是恋人啊?”
  李怀章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狭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好看的扇子，扑闪扑闪的。
  “就是相恋的两人，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就像你我这样。”看着眼前困惑而又一脸虚心求教的美人，李晓汐解释道，“两个相互有好感的人，再进一步就是相守一生的爱……”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然而李怀章的关注点却是李晓汐的这句话。
  他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晓汐，热切的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小傻瓜，我也喜欢你。”
  李晓汐的心都快被眼前人热切的神色给暖化了。
  轻点一下他的眉间，李晓汐温柔的说道。
  下一秒，就被李怀章紧紧地抱住。
  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想要亲口听到才满足。
  李怀章其实还想亲亲她，但是一方面是碍于矜持，另一方面是怕晓汐不喜，觉得他放荡，所以只敢抱一下。
  李晓汐也顺势抱着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一辈子都有怀章相伴，也不错。
  李晓汐勾了勾唇角，愉悦的想着。
  拥抱持续了不知多久，几秒，一炷香还是一刻钟，两人才有分开。
  李怀章有些羞涩，低着头不敢看李晓汐，白嫩的耳根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你啊！”李晓汐笑了笑，伸出手拉着他走向枫林的深处，“走吧，别傻站着了，咱们可是说好了，要好好赏赏这秋景的。”
  “好。”
  被温暖而干燥的手掌拉着，李怀章心情不错地应道。
  她的手掌上有薄薄的茧子，应是常年习武留下的。
  此时被她牵着，感到些许的粗糙但是也颇有安全感。
  这也是他们成婚多年，第一次被她牵着手。
  红如火的枫林中，一红一青两道人影渐行渐远。
  此刻雅致无比的风景，仿佛是装饰两人的背景。
  景色如画，两人更是如同从画中走来的一对神仙眷侣。
  “二姐，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哇！”
  杨三和铁二从两人交谈的远处钻了出来。
  盯着两人相携共进的背影，杨三舔了舔嘴唇，羡慕的说道。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铁二怔怔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太女其实没有那么罪大恶极了。”
  “就是可惜，他们感情那么好，大哥肯定没机会了。”杨三“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咱可以趁大哥神伤之时安慰安慰他，说不定到时候……哦呵呵呵呵……”
  末了，竟然奸笑起来了。
  “别告诉别人我认识你。”
  铁二皱了皱眉，摇摇头转身就走——这老三猥琐起来也是没救了。
  “二姐！我的好二姐，你可别走啊！”杨三连忙追了上去，说道，“大哥走前可是叮嘱我俩要监视，哦不，是要保护好这位李王夫的。”
  “有太女在，他还有什么好保护的?”铁二冷哼一声，继续往回走，“更何况太女武艺高强，待会若是被她发现了跟踪他们，你就等死吧！”
  “二姐，你怎么可以咒我呢！”
  杨三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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