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次日，四人一起来到了距离湘远大学城最近的一家购物娱乐广场，广场的前三层是商铺，四层是电玩城和影院，五六层则是各类餐厅。

        欧阳钰牵着胡沛明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室友上个月抓到了一个大娃娃，她还好奇来着，那个室友明明说过自己曾经买了上百个币，都没抓到过任何一个，不知道这次运气怎么这么好。欧阳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的男朋友帮她抓到的，第一次投币就拿到了。

        “我觉得还是你们男生厉害，有运动细胞就是不一样。”

        胡沛明侧头，一下就对上了那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睛。他捏了捏对方的手心，说：“那今天我无论如何都抓一个更大的娃娃给你，好不好。”

        欧阳钰笑着点头，微微地把头靠在男友的肩上。

        俞昭原自然没有听到这般对话，他远远的地走在一边，实际上正在百无聊赖地溜号。虽然他并不想对两个人的复合发表什么意见，可是仍旧对欧阳钰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自己的好兄弟当然能有权利选择自己该和谁谈恋爱，他作为朋友不该多嘴。只是同样把欧阳钰看作亲密挚友这件事，俞昭原一时还无法做到。其实他的态度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不希望胡沛明承受第二次伤害，最好不要有那一天。

        武雪岚走在俞昭原和欧阳钰身边，一时间觉得有点别扭。左边是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兴致的俞昭原，她忍不住有些紧张，不知带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右边则是一对正在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她躲开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总之是处境尴尬。

        她偷偷用余光去看俞昭原，微微低着头的姿势，只能看到对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垂在身侧，很显然，此刻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走在身边。武雪岚瞬间觉得心中有种喜悦正在蔓延开来。

        来到电玩城之后，胡沛明和俞昭原两个人买了很多游戏币。欧阳钰挽着胡沛明，直奔门口那一整排娃娃机。见状，武雪岚咬了咬嘴唇，藏起自己的慌乱，问俞昭原想玩什么，她们可以一起。

        俞昭原说了句：“什么都好。”便开始给武雪岚递游戏币。装着游戏币的小篮子被放在她面前的时候，武雪岚摇着头推了推那个小篮子，“你拿去玩吧，其实我都没怎么来过这里。”

        “我也是。”俞昭原说。

        “你拿一些去里面逛逛吧，想玩什么就投币。”

        武雪岚听出了对方想和自己分开行动的弦外之音，赶忙胡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投篮机说：“我想玩这个，不如我们一起。”

        俞昭原点了点头，走到投篮机前面，扔了两个币进去，便自顾自地开始玩起来。

        武雪岚学着对方的样子，开始投篮，不过指示牌上的红色数字，却一直没有改变过。她从没接触过篮球，又很担心回弹的篮球会冲破篮网，砸在自己，所以把这个游戏玩得稀里糊涂。

        “昭原，这个，你能教我玩吗？我一个都投不进。”武雪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自己，实则是不希望对方发觉自己声音之中的怯懦。

        “好。”俞昭原站在一旁讲了几句投篮的要领，在他的注视下，武雪岚终于顺利地进了一球。

        “哇，我投进了欸。”她满面春光地看着对方，一脸期待赞赏的表情。

        俞昭原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又自顾自地开始投篮。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玩了几种游戏，期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虽然俞昭原对自己保表现得有求必应，可武雪岚却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午餐之后，欧阳钰看下午的电影时间还早，便提议想去商铺里随便逛逛。她善解人意地让胡沛明和俞昭原在影院大厅休息，她们两个女生则下楼去逛街。

        胡沛明把装满娃娃的手提袋放在一边，靠在椅子上，随意地翘起二郎腿。

        俞昭原问他，欧阳钰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上午的航班。”胡沛明答。他接着问：“你昨天说什么，在追学姐，她是你们学校的？”

        俞昭原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不过很快被他掩盖了起来。生怕胡沛明看到会调笑自己。

        “是我们学校的。”他答。

        “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啊。表白了吗？你应该不能动作这么快吧。不过你谈恋爱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的，怎么说都该请我吃一顿，介绍一下你的那个学姐啊。”

        胡沛明的一顿连珠炮，瞬间令俞昭原头疼不已。

        “哪里表白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俞昭原的语气有些惆怅。

        “这事儿嘛，你尽管吩咐，我去帮你操持。什么鲜花蜡烛气球，围观群众我都给你找好，你说怎么样？”胡沛明的语气中满是轻松，可俞昭原仍然觉得他不靠谱。

        他想起了上个月，隔壁女生公寓的楼前人声鼎沸。他站在阳台上，恰好能看到地上用蜡烛摆好的心形，以及在中间拥抱的情侣。胡沛明说的，应该就是这种场景。

        这的确复合他本人的作风，当初和欧阳钰告白的时候，他夸张地买了很多礼花，专门放给对方看。如果不是他们十八线小城市还未颁布烟花禁燃的条例，估计他所策划的那场戏剧性的告白，只会以失败而告终。

        “谢了，放心，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其实俞昭原觉得这个点子很不靠谱，出于直觉，他认为靳以禾不会喜欢这种声势浩大的仪式感。

        平常她总是会有话少的时候，只是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要么看手机，要么发呆。俞昭原觉得她的骨子里，应该是一个喜静的人。

        在遇见靳以禾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甚了解自身对待感情的态度。他以为自己是热烈的、奔放的，甚至是手到擒来的。可真正遇见那个人之后，俞昭原渐渐懂得，其实感情这回事，和事件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样。一个人可能在任何事情上激流勇进，无所畏惧，可在自己所喜欢的人面前，也会自惭形秽，腼腆少言。

        其实俞昭原就正处于这个阶段，他总觉得靳以禾对自己确实是没意思，自己也没能走进对方的世界，所以为了避免那个不好的结局，他只能选择暂时观望。或许这也是一种懦弱，令俞昭原会时不时地看不起自己。

        “阿明，别在武雪岚那里瞎操持了，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要因为莫须有的事情伤害到人家。”

        胡沛明摊着手，一脸冤枉地说：“只有吃饭的那一次是我撮合的，今天是因为小钰。”

        他换了个语气接着说：“赶紧把学姐追到手啊，这样的话，哪还有敢觊觎你的人呀。唉你说，学姐的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把你那些喜欢你的人，一股脑都击退。”

        “怎么说得像是，和我在一起要打仗一样？”

        胡沛明咂咂嘴，“现在这种形式，要打仗的是你吧，昭原。哈哈。”

        一家服装店门口，欧阳钰悄悄问武雪岚，刚刚和俞昭原聊得怎么样。

        “我们没聊什么。”武雪岚羞涩地说。

        欧阳钰抿着嘴唇问对方：“雪岚，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武雪岚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见状，欧阳钰亲昵地和对方出主意：“高中的时候，我和阿明，还有他班上的几个男生接触的不算少。俞昭原嘛，他在我面前呢，话不算多。我觉得他那个人，挺有城府的。”

        看着武雪岚投来的好奇表情，欧阳钰解释道：“我不是说他不好，我的意思是，他不是那种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所以，我猜你也看不出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欧阳钰继续为对方鼓舞士气：“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和他说明白你对他的感情，这样比较好。如果大家遮遮掩掩、优柔寡断地，那岂不是都要错过了。”

        武雪岚看着眉飞色舞的欧阳钰，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存在着某种骄傲。这似乎象征着一种永不落败的所向披靡。

        “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女孩子去做。”武雪岚呢喃。“虽然我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总之先做朋友，还挺好的。”

        欧阳钰露出一幅审视的表情，她想起了俞昭原高中时交往的唯一一个女朋友。和她比起来，武雪岚并不是那样尽如人意。

        虽然她对武雪岚的态度，一直是半分真半分假，可刚才她的建议却是真心实意的。一方面是她觉得，男生都会耐不住女生主动；另一方面，她觉得俞昭原那样的人，是经不起等待的，说不定某一天，他身边会有其余的人存在。

        欧阳钰没再劝对方，只是笑着说，等着她和俞昭原的好消息。

        一段时间之后，欧阳钰和武雪岚回到了影院大厅，胡沛明为两个人买了饮料。大家并排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等待着下面开场的电影。

        俞昭原倏地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顾不得思考，立马从位子上站起来，叫住了正路过的靳以禾。

        “以禾姐！”

        靳以禾循声停住了脚步，见是俞昭原，她打起招呼来：“昭原，你也来看电影？”

        “嗯。”俞昭原笑着点头。靳以禾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身边的那三个人，包括坐在自己身边的武雪岚。

        俞昭原的内心一下子就慌乱起来，生怕对方会误会自己和武雪岚的关系，刚想开口解释，便听见进一个对他说：“我们先去取票，电影快开始了。以后有时间再聊哈。”

        靳以禾冲俞昭原点了点头，便和身边的友人一起，朝着前台的自助取票机走。

        俞昭原来不及反应，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对方的背影。

        他很无奈，不知道在自己面前，靳以禾为什么总是来去匆匆的样子。自己总是怕她误会，可靳以禾，似乎从来都没关注过自己身边的那些细枝末节。

        他缓缓地坐在椅子上，不再朝她的方向看，生怕自己失态。

        一旁的胡沛明却看到了俞昭原那一幅落寞的表情，忍不住撇嘴笑起来。

        进入影厅之后，俞昭原对荧幕里的喜剧电影毫无兴趣，只是捧着手机给靳以禾发消息。

        “以禾姐，电影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过了好一阵子，靳以禾才回复道：“谢谢啦，昭原。下次吧，我和室友还有课，看完电影之后就回去了。”

        俞昭原回：那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一句：忽然想起来，我在学校还有事情，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刚想发过去，俞昭原却因为这个蹩脚的借口而犹豫起来。想了想，他还是按下了删除键，心想还是不要去打扰靳以禾了，她应该想和室友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最后，俞昭发了条：下次有机会再一起。以禾姐，玩得开心。

        期待总是好的，虽然他之前的邀约总是被拒绝，就只当她真的一直有事在忙好了。

        俞昭原放下手机，盯着巨大的荧幕，看似一脸认真，其实却并不知道电影在讲什么故事。是的，他心烦意乱地坐在那里，实际上这部电影，一点都没看到脑子里。

        武雪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不由得觉得俞昭原有些心事重重，但是却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

        她只能默默地关注俞昭原的情绪。

        终于，电影结束了。

        几个人一起走在影院大厅的时候，武雪岚柔声问俞昭原：“今天的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她看着对方，其实很在意他的表情。

        俞昭原扫视着大厅，找寻着靳以禾的身影，嘴上则有些敷衍地说：“挺好看的。”

        武雪岚低下头回应道：“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她终究还是说谎了，在她的心里，其实这是一部很糟糕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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