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送别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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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苏展言并不为自己开脱，“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为父搭上了整个苏家，现在苏家已然陨落，为父已经没有什么再能给她的了。”
苏慕兮在距离听雪亭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
她知道原主的母亲是生她时，难产而死的，所以她从小便不被自己的父亲所喜。
父爱母爱的缺失，让原主的性格有些偏执。
所以，当她遇上慕瑾辰，便认定了他是她一生的依靠。
为了他，她不惜用性命相逼，迫使自己的父亲拿整个苏家做筹码，助慕瑾辰夺得帝位。
她觉得这是苏家欠她的。
而在苏展言内心深处，怕是也这么认为的。
否则，他年少成名，政绩斐然，作为北陌最出色的一代名相，怎么会看不出慕瑾辰乃心胸狭隘之人，并非明君人选，却依就助其上位。
“兮儿……”
苏慕年本欲再劝自己的父亲，抬头却看到苏慕兮已快到他们跟前了。
“阿爹，哥哥。”
苏慕兮轻声唤道，隐在袖笼中的手不由捏紧，手心里都是汗。
即便重生了两次，她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亲人相处。
尤其是父亲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
而且，原主与苏展言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相看两生厌的那种。
她就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苏展言了。
苏慕年走过来，他一袭天青色长衫，面如冠玉，即便落难，也不见丝毫狼狈，倒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随性，整个人宛若谪仙般潇洒俊逸。
“你还好吗？”
隔着面纱，他看不到苏慕兮的神情，但那双眼睛中的光芒，让他有些陌生。
苏慕兮喉咙发紧，她脸上的伤，虽没有前几日那般可怖，但为了不让苏家父子担心，断然是不能让他们瞧见的。
“兮儿很好，只是偶感风寒，不宜吹风，望哥哥见谅。”
“可有按时服药？”
苏慕年伸手按住她瘦削的肩膀。
他的声音清醇磁性，眼中满是疼惜，立刻让苏慕兮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这是除了慕倾珏以外，又一个仅凭眼神就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哥哥不必担心我，兮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苏慕兮偷眼打量了下那个始终背对着她的中年男子，见他背脊微颤，却不肯转身看她一眼。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屈膝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向苏展言磕了三个头。
“阿爹，兮儿知错了，以后都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犯傻了，此去山高水远，您和哥哥一定要保重身体。”
“你不与我们同行？”
苏慕年诧异，他伸手将苏慕兮从地上扶起来，目光瞥见了她来不及掩住的手指。
“你的手……”
“不碍事的……”
苏慕兮想抽回自己的胳膊，然而手腕却被苏慕年紧紧地抓住。
“他对你用刑了？”
苏慕年不顾苏慕兮反对的撩起她宽大的衣袖，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那个畜生，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苏慕年目眦尽裂，俊朗的面容上一片铁青。
他的妹妹虽有些任性，但也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况且当年也是慕瑾辰舔着脸一心求娶，现在却将她弃如敝屣，好一个翻脸无情的帝王。
“哥哥……”
苏慕兮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云淡风轻道：“是兮儿眼瞎看错了人，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暂且让他再逍遥一段时间，欠了我们苏家的，兮儿必定让他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兮儿，你……”
苏慕年怔住。
苏展言也恰在此刻转过身来。
与苏慕兮四目相对时，他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你，是慕兮？”
苏慕兮不由心惊，该不会是父女天性使然，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不是原主了吧？
“是。”
她硬着头皮应下，就算被他怀疑，她也绝不能承认自己不是苏慕兮，毕竟借尸还魂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说出来，他们也定是不信的。
“你背上可是有一株曼珠沙华的印记？”
苏慕兮愕然，“您怎么知道？”
这是她原身就有的胎记。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据传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也叫黄泉花，幽灵花。
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寓意不详。
她一直小心着不让人看到她身上这诡异的彼岸花。
就算是前世，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上有这印记。
苏展言又看了她良久，目光不复刚刚的冷漠，眼中却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曼珠沙华，彼岸花，她说的竟是真的。”
“对不起，我……”
苏慕兮装不下去了，果然，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面前。
“无需道歉，你很好。”
苏展言打断她的话，“回去睿亲王身边吧，有他护着你，为父很放心。”
不等苏慕兮再次开口，他又背转过身去，冲她挥了挥手，“记住，你是我女儿，自始至终都是，最多一年，为父一定回来，在这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这句话，他便先行离开了听雪亭。
苏慕兮却是久久未能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直到一只手轻轻落在她发顶，她下意识地抬头，正撞上苏慕年有些复杂的目光。
“哥哥，我……”
“阿爹说的对，仇要报，但不能脏了你的手。”
慕瑾辰的皇位是苏家送上去的，想要卸磨杀驴，也得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做这个驴！
苏慕年从怀里取出一支精巧的令牌，上面刻着六瓣的梅花。
“这个给你，如若遇到危险，可拿它去天香楼找一个叫月影的姑娘。”
苏慕兮接过那令牌，眸光一亮，梅花令。
苏慕年手里怎么会有梅花令？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才对。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
苏慕年却没有多做解释，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有冷风吹过，拂起她额前的碎发，那上面很明显的一道疤痕，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抚着她发顶的手蓦地一僵，原来如此。
想必她那张面纱之下的脸，也已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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