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秋风渐起
第十五章
清风拂过帷帽前的白色轻纱，闻人临偏了偏头，露出了大半张妖异冷峻的脸庞，在场的人见到了他这张脸，都忍不住地惊呼了一声。
柳卿卿急得不行，垫着脚趴到闻人临的肩头说：“他胡编乱造，没有的事。”
那名黑痣修士听到闻人临这么问，自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得逞，又走近一步说到：“这位道友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何苦找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道侣呢！”
听到这话，柳卿卿气得跺脚，她本来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想平白受人侮辱，她拽了拽闻人临的衣袖，说到：“打他。”
四周看热闹的修士们此刻也都围了上来，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他们。
他们这次是偷偷跑下山来的，所以在竹风小筑的时候便刻意做了些乔装改扮，并未着云雾山的服饰。
闻人临身着一身青色长裰，头戴帷帽，腰间并未佩剑，而是挂了个青绿色的荷包。他本就身高体长，此刻搂着柳卿卿低头垂眸，懒懒散散的随意一站，却仍旧比那名黑痣修士高出了大半个头。
气势上，便已然是压人一层了。
柳卿卿见四周的人都开始惊叹闻人临的长相，从他的怀中探出了半个脑袋，伸着手将他被风掀起的轻纱拉了下来，稳稳地盖住了整张脸。
“你小心点，他们都看着呢，别被人认出来。”
“认出什么？”闻人临弯下腰，也学着柳卿卿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同她耳语。
“你真笨！”柳卿卿轻轻锤了一下闻人临的肩膀，提醒到，“认出来咱们是云雾山的呀。万一待会你打输了，不是给云雾山丢人嘛。”
她又扭过脑袋，担忧地朝那名黑痣修士看了一眼，在心里暗叹：“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
“哼……”闻人临无奈地冷笑了一声，而后站直了身子，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将柳卿卿整个人转了个向，让她面向了自己的心口。
“放心好了，不会给你丢人的。”
几乎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狂风突起，整个酒楼中的修士们皆被巨大的灵力波动震得退后了好几步，有些低阶修士真是承受不住这股强劲的冲击晕了过去。
而那名黑痣修士，筋脉尽断，躺在了地上，此生恐怕再也无缘修仙之路了。
闻人临出手极快，半点缝隙和反应时间都没有留给对方，收招也极快，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看清楚闻人临的身手。
那名黑痣修士的同行眼见不敌闻人临，立刻抬起到底的同伴，灰溜溜地逃出了酒楼。
闻人临松开了柳卿卿，伸手扶好了她的帷帽，然后沉默不语地转身走出了酒楼。
柳卿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只能跟在闻人临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口喊他。
闻人临长手长脚，步伐自然比柳卿卿要快很多，没一会，柳卿卿便有些跟不上了，她追着闻人临小跑了起来。
等两人到达云雾山脚下时，柳卿卿已经快跑得断了气。
她双手撑着双膝，弓着腰呼呼喘气，一边还不忘抬头偷偷打量着闻人临的脸色。
“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打赢了也要生气。”柳卿卿边喘边想。
“大师兄就不会这样。”
柳卿卿撑不住了，坐在了山门口的石凳上，拿手给自己扇着风，想同闻人临商量一下，让他用法术带自己飞回竹风小筑。
“阿临……”她抬起头，朝着闻人临喊到，可原本还站在她面前的闻人临，突然就不见了，就在她刚刚坐到石凳上的那一眨眼的功夫上，那么大的一个人，就不见了。
柳卿卿不明所以，向负责守山门的弟子问到：“师兄，你看见我道侣了吗？”
山门口的弟子伸出了右手，向柳卿卿身侧的空地指了指：“刚刚在这，用飞行法器，飞走了。”
“师妹，如果你现在往上山爬。明天应该就能看见他了。”
？一个问号缓缓打在了柳卿卿的脑中。
闻人临丢下自己，一个人乘着飞行法器回去了？留下她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云雾山，再绕回竹风小筑，估计她会死在半路上吧。
就在她站在山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带领师弟们下山采买的苍青恰巧也来到了山门口。
柳卿卿二话没说，喜滋滋地蹭上了苍青的飞行器，没一会便到了竹风小筑。
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到达竹风小筑时闻人临竟然还没有回来。
柳卿卿拉着苍青坐在院子里讲今天在山下发生的事情。她放下了帷帽，坐在秋千上，让苍青站在她的身后，一下又一下地推着她。
说到激动的地方，柳卿卿还不忘张牙舞爪的比划一番。
“大师兄，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无理，都没有证据，就盖棺定论。”
苍青站在柳卿卿的身后，单手拿着佩剑，另一只手轻轻推着柳卿卿的后背，他不是很赞成那名黑痣修士的做法，但也不想柳卿卿对这个世间毫无戒备。
“也不是全错。闻人临这个人，本身争议就很大。他若是个一心求道的良善之人，那怎会引起旁人的无端猜忌呢？”
“他自身本就是行的不正，做得不端。很多事情或许确实不是他做的，但是也有很多事情也确实是出自他手。杀一人是杀，杀一城也是杀，并不会因为手上沾染的鲜血少或多而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柳卿卿锁住了眉，她转过脸，疑惑地看着苍青：“为什么做人就一定要分个正邪是非呢？他或许只是与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
苍青想纠正柳卿卿的这个想法：“他是魔，我们是正，注定正邪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们会有一战的。”
这下子，柳卿卿更迷茫了，她仰着下巴，一脸困惑地问：“那是根据什么来评判正邪呢？为什么我们就是正道，他就是魔呢？”
这一问，将苍青问住了。倒不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彻底说服柳卿卿。
因为他了解柳卿卿，柳卿卿虽然看上去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娇憨任性活泼，可是实际上她的心性极其坚定，但凡是认准了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改变。
两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不说话了。
而在云雾山头迷了路才刚刚回到竹风小筑的闻人临恰巧“看”到了这样一幕。傍晚的斜阳将落日余晖打在柳卿卿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她的眼神清亮，眉眼舒展，正坐在秋千上荡漾着，脑袋却是偏过来的，目光也一转不转地看着苍青。
而苍青正站在她的身后，左手搭在柳卿卿的肩头，低头与她对视。
闻人临只是习惯性地打开神识扫视四周，本来气就没消，看到这样一幕，心气更加郁结了。
他停下了飞行器，自飞行器上走了下来，而后将飞行器收入灵囊。他似是没注意到院中的两人一般，径直走进了卧房，而后将房门猛地关上，摔得嘭响。
紧接着，屋内传来了桌椅磕碰的声音。
闻人临目不能视，刚刚一时不察，绊到了桌角，差点摔倒在地。
柳卿卿听见声音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地跑进了卧房。
一进门，便看见冷着脸站在桌前的闻人临。他正用手轻拍着长裰下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倒是在她进来时，闻人临稍向后撤了一步，一把椅子倒在了他的脚边。
“你刚刚……”柳卿卿想问他是不是摔了，但是看到他干净整洁外衫，话又吞了回去。
“哎，他瞎了真可怜，都撞桌角了，肯定很疼吧。还好没有磕到脸。”柳卿卿盯着闻人临的脸想到。
原本就不知为何有些生气的闻人临听见这话，更生气了。
闻人临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在魔域，谁人敢让他受这种气！他一甩衣袖，将倒地的椅子扶了起来，而后转过身，背着他们二人，也不说话。
在外面玩耍了一天，柳卿卿有些乏了，她也没力气再去想闻人临怎么又生气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后山泡泡温泉解个乏。
“大师兄，送我去趟后山吧，我想去泡温泉。”
苍青看了一眼两人，也没问什么，点头嗯了一声，带着柳卿卿离开了。
整个竹风小筑都静了下来，闻人临目不能视本就是一片黑暗，现如今连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没了，四周寂静的可怕。
他自幼便是孤身一人在暗夜中摸爬滚打，早该习惯了这般孤寂的时候，可不知为何，整个竹风小筑都静下来后，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好像被什么风，给吹出了一个破洞。
不是风动，是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竹风小筑外突然传起了一道云雾山弟子的声音：“闻道友，你在院里吗？”
闻人临应了一声：“我在，何事？”
院门外传来了几位弟子的脚步声，而后是一声成熟的男声响起：“刚刚有人潜入云雾山，闯入藏书阁，盗走了藏书阁内的基本经书。我们正在山内搜查，不知竹风小筑这边，可有异常。”
“没有，你们回吧。”
云雾山失窃了？闻人临端坐在桌前，喝了口清茶，冷笑一声。
云雾山也不过如此，如此多的高手坐镇，也能被人偷了东西，真是只会吹牛。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蹭的站了起身，行动时带起的风将旁边的博古架振得嗡嗡作响。
他念了个移行决，飞身出了竹风小筑。
而另一边，柳卿卿脱了外衫，只着了一身浅色的诃子，长发松散开，隐隐约约盖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她生得极白，又因身体常年被天财地宝滋养着皮肤从里透着些粉嫩之色，远远看去竟还似闪着光芒。
她刚刚入水，正趴在池子边晃荡着手臂，一只黑色身影从她的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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