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牙酸
“沈大哥，这倒是巧了，我和母亲正准备在集市上买点东西去拜访你呢，倒是在这里遇上了！”李万万笑道。
“你这……伤得不轻呀！”沈慕臣担忧道，他身后的两个朋友也是上次同行之人。
“沈兄若是不介意的话，一起？”
“好呀！”
沈慕臣也不推辞，直接爽朗应下，与两位朋友坐在了空着的几个位置上。
李万万又把小二叫了回来，再加了四道菜。
李万万心满意足，这下可以将这家的招牌菜都尝个遍了。
四道菜上桌，几人才拿起筷子。
李万万对沈慕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沈慕臣夹了一筷子，剩下的几个人才纷纷下筷。
李万万尝了一口“掌上珊瑚”。
鱼肉被炸得焦香酥脆，再裹上酸甜的酱汁。
一口吃下去鱼肉外酥里嫩，酱汁甘甜绵长。
入口的口感与滋味都是一绝。
一块下肚，李万万这些天的疲惫苦痛烟消云散，眼睛都熠熠生辉起来。
这道“掌上珊瑚”是这家店最受欢迎的菜，果然名不虚传。
这道菜以草鱼为主材，先去鱼脊骨，接着将剩下的鱼肉用花刀片成菱形，所有的菱形方块并不分离而是连在一整块鱼皮上。
然后下油锅煎炸，鱼肉被煎炸定形，仿佛珊瑚交错生长的枝桠，最后再淋上番茄酱汁，就更是形似珊瑚了。
“这道菜真是不错，这花刀把握的不深不浅，切的真漂亮。”李万万夹了一块放在眼前细细品鉴，对这位厨师的手艺很是赞赏。
“你看的仔细，我们倒是只顾着吃了！”沈慕臣哈哈一笑。
李万万连连摆手，道：“我与母亲在永安城开了一个小店专卖吃食，所以看到这些不免技痒，想要偷师罢了！”
“竟不知你还有这个本事，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开了自己店铺了，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沈慕臣向李万万投来赞赏的目光。
“是啊，如今大多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两门不迈，你怎么想起自己开店呢？”沈慕臣也好奇。
“也是情势所逼，前些日子家中欠了些债，我与母亲也没有其他傍身技艺，也只能在集市上买豆花为生了。”
“豆花？这倒是个稀奇的，我不曾听过。”沈慕臣将筷子放下，用茶水清了清口，看向旁边的友人，“你们呢？”
友人也摇摇头，在座的两位侍卫大哥也摇摇头，看着李万万，听她继续往下说。
李万万见大家这么认真地看着她，便笑道：“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美食，将黄豆打磨为浆，继而点卤凝固，再加上酱汁，成品鲜嫩可口，老少咸宜，我叫它豆花。”
沈慕臣点点头，又问道：“听你一说，我还真有点想一睹风华。”
“不瞒沈兄，我这次来玄夏就是为此事，也不知豆花在此地是否会受欢迎。”
“若是在永安城受欢迎的话，这里应该也是会受欢迎的，毕竟离的近，风土人情也相似。”沈慕臣笑道。
李万万点点头。
小二过来上菜，李万万顺嘴问了一句：“小哥，你们这个酒楼的菜可以送到家里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如店里的好吃，时间会影响菜的口感，一般是不送的。”
李万万了然，看来这里的外送也不普遍，倒是可以将她培养起来的外送队拨一些人过来了。
饭毕。
李万万还准备去看看别的店铺，顺便给豆花店物色一个开分店的地方，沈慕臣也无事，便带着李万万一行在集市上闲逛。
李万万每路过一个卖吃食的店，必定要进去看看，若是新奇的吃食，还要买几个带着，没一会，几个人手上就提了不少东西。
“我看你对这些吃食很是上心，难怪在集市里开铺子呢！”沈慕臣平时对这些不甚吃这些小食，如今看着手里李万万硬塞给他的几包小食，哭笑不得。
虽然李万万已经是店铺掌柜，但这贪嘴的样子却还明明是个孩子。
“我平日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好吃，沈兄莫笑我这个馋嘴猴。”李万万边说边看着路上的小店。
又是一家点心店，李万万抬腿就往那边走，这家店的柜上摆了琳琅满目的点心。
所卖品类与广陵斋的品类很像。
李万万心中一喜，这北市可真大，走了这么久，去了这么多家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被她找到了。
李万万带着一行人走进去。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大概三四十岁，很是热情，对他们笑脸相迎。
李万万看着他有些似曾相识的面孔，笑意更胜。
李万万正想开口问掌柜有没有试吃，那掌柜就端了一个盘子放在他们面前：“各位，可以先尝尝，喜欢这个味道再买！”
李万万看了身后几位，他们刚才已经吃得很饱了，都摆手让李万万自己试吃。
李万万一笑，自己用手指捻了一小块豆沙脆饼，放入口中。
豆沙的味道略有些腻，而且饼皮已经湿润了，没有酥脆的口感。
李万万在心里摇摇头，这比赵老的广陵斋的味道还是差了些。
“我们这点心，玄夏城只此一家，味道独特，很多人专程来买呢！”掌柜的看李万万吃了一块半天没有说话，便忍不住向她推销道。
“确实不错，敢问掌柜是永安人士吗？”李万万笑眯眯问道。
“姑娘如何得知。”掌柜惊奇。
“我也是从永安城来的，吃过广陵斋的点心，觉得掌柜的与赵老颇有些渊源。”
掌柜的听到广陵斋，原本迎客的笑脸，突然阴沉下来：“你们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其他的话不用对我说，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掌柜脸上布满阴霾，语气不善地赶客，李万万也不恼，声音略大了些，假装好奇道：“莫非您就是赵老的儿子，赵老跟我提过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李万万之前在刘文翰处打听几个西市几个掌柜的情况时，他说起赵老有个儿子离家很多年了，似乎是因为他儿子婚事，有了矛盾。
据说后来赵老悄悄打听到了儿子就在玄夏，但是父子俩谁都不愿意低头，就这么分隔两地互不见面。
赵忠面以为李万万一行是赵老派来的说客，不想给他们好脸色。
这时有个妇人带着一篮子热气腾腾的点心从里间走出来，看看门前几位客人，再看看他丈夫拉着张臭脸，心里一咯噔，心想他丈夫怎么突然与客人争执起来了。
她连忙把手中的篮子放下，将丈夫推到一边，笑着对李万万几人道：“几位客人要来什么，这些点心都很受欢迎，几位可以先尝尝，喜欢再买。”
“嗯嗯，我刚才已经尝过了，请把这几样给我各来一个。”李万万笑盈盈地看着妇人，与她闲聊道，“你们家的点心很好吃，生意肯定不错吧？”
“你问这些干嘛，是不是我爹让你来劝我回去的？你告诉他，只要他一天不承认慧慧是赵家人，我就不会回去！”赵忠直接对李万万厉色道。
听赵忠这口气，被他称为慧慧的妇人算是知道他丈夫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
这桩事梗在他们父子心头好多年，她早就想将它拔除，可惜他丈夫不愿意低头，现在来了这几位，说不定现下是个调和矛盾的好机会。
“干嘛呀，怎么还吵起来了，不能好好说呀！”慧慧将他拦住，对他细声慢语地劝解道。
赵忠将头转向一边，不看他们，自己在一旁生闷气去了。
慧慧将李万万几位请到店内，又给他们上了茶，然后才坐在李万万一旁问道：“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暴脾气，跟他爹执拗一辈子了，我怎么劝都不愿意回去，也是怪我家世不好，父亲才不同意他娶我的。”
慧慧叹了一口气，又去柜上给李万万几人盛了几个点心，放在桌子上，道：“我们只学到了父亲一半的手艺，这点心想是肯定没有他做的好吃……”
慧慧沉默片刻，低下头又问：“父亲他身体还好吗？”
赵忠嘴上不饶人，但是当慧慧问到父亲时，他偏了偏头，侧耳听得仔细。
李万万温声道：“赵老他身体好得很，只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太便利。”
慧慧看了眼赵忠，见他还是转头不看他们，便道：“父亲早年腿上有伤，想是这些年复发了……”
慧慧眉眼低垂，就算如今眼角添了几条皱纹，脸上未施粉黛，年轻时候的风华也可窥探一二。
“你们今日过来，是父亲让你们过来的吗？他老人家是有什么话要传给我们？”
李万万直言相告：“我们今日只是无意间路过，并不是赵老让我们过来的。不过之前我与赵老见面时，他确是有意在玄夏买卖广陵斋的点心，你们有这店铺岂不是正好，只要……”
“我不同意，他卖他的，我卖我的，他想开就自己开，不要打我的主意！”赵忠没好气地冲李万万吼道。
“你别说话！”慧慧眉眼一挑，转头细声嗔怪了他一句。
赵忠闻言，也没有反驳，乖乖地坐着，手交握放在腿上，眼睛看着地面，似乎被慧慧吼得有些委屈。
这场景倒是让李万万禁不住弯了眼睛，看来这小两口过的有滋有味的，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让她有些牙酸。
李万万正想与宋芸分享，却见宋芸神色怔忪，似乎神魂不在。
慧慧将赵忠收拾服帖了，又对李万万说：“不瞒您说我们出来这么多年，早已归心似箭，我一直等着他们父子能解开心结。既然父亲想将广陵斋开在这里，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的，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父亲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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