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自己画上上签
田渔歌又洗了一遍手。手在清水中多浸泡了一小会,擦干净。让一旁的和尚去拿新的签筒。
她要继续抽!
抽抽抽!
和尚看的都傻眼了。不知道她抽的累不累,反正他看的累。出家人不打诳语,要不然他早就告诉她,一个人一天只能抽一支。
田渔歌抽一支,下下签,放下。
再抽一支,下下签,扔。
抽完了。
全都下下签!
签文倒不完全一样,但大概意思全是说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田渔歌不开心了。
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啥叫花钱买难受。
签文变着花样的告诉她:别费劲了,瞎折腾个啥,你就这个命,命里没有好姻缘,认命呗
她不服。
掷骰子,掷的次数多了,总能得到满意的点数。
抽签,抽这么多次,咋回回是衰!
是不是次数还不够多?!
和尚从来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别的施主也有抽的下下签的,纵有不悦,不过就是垂头丧气的离开。她倒不一样,较起了劲。
和尚起了善心,劝她:“缘分自有天注定,施主何必强求。”
还说:“去执,方得自由。”
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依我看,这签准的不得了。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等不到我的爱。可不就得孤老一生。”一道男声传入。
田渔歌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红衣男人,一身砖红。
田渔歌:“”
这突如其来的想吐,是咋回事!
红衣男人本来不信这些,但看田渔歌抽的如此艰难,结果和事实差不离。觉得这签兴许有些准,于是也净手去抽。然后,定睛一看,紧锁眉头,不悦爬上脸。
竟然是下下签!
他刚夸完签准,自己轻轻松松的反手一抽,就变成了一颗明晃晃的倒霉蛋!
他自然不悦。
于是,一抽再抽,一支接一支,支支都是下下签。
脸早变成了阴云密布
田渔歌看着他抽完了第二筒,无一例外也全是下下签。签文说他,姻缘不遂,桃花衰败。是和她一样的孤老命!
前尘交集,实在令人愉快不起来。田渔歌本不打算搭理他,但她实在憋不出笑:“哎呦呦。刚才是谁说,这签准的不得了。既然这么准,你咋还不死心,一个劲的抽。”
红衣男人:“”
打脸来的这么快,我也是没想到!
田渔歌:“偷你家传秘籍的人,找到了吗?”
她也就这么一问。
答案很明显,程云棠说的日后再议,约等于,不了了之。
那天,他和程云棠诬陷失败,就不太可能再因为相同的说辞继续诬陷了。除非能找到新的有力的证据。可本来就是栽赃,上哪找证据。
再说。
她赌上了自己的命。
他就真敢接吗?
如果一定会被逼的活不成,她还管什么善恶,绝对会千方百计拉他一起,同归于尽!
他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去死吗?
红衣男人压低了声音:“你何必明知故问。那不过是临时编的一个谎。哪来什么家传秘籍。”
田渔歌:“”
人多的时候说谎。
没人的时候坦白。
这都什么毛病!
红衣男人看着田渔歌:“你心里有我,必不会怨我。看在你对我矢志不渝、忠贞不二的份上,我可以保证,那只小野猫如果要弄死你,我会给你个痛快,让你少受点苦。”
田渔歌:谢!谢!你!
妹!
田渔歌不想和这个蛇精病说话。
她拿起一支签。
找和尚要了一支笔。
在上面写字:大大大大大大吉,大大大大大大利。
还带上了自己的名字:田渔歌。
天意不给我吉利,我自己给。
等不到好运气,就造好运气。
和尚:“”
红衣男人:“”
田渔歌不想和红衣男人多说什么。走出佛堂,寻个清幽处等谢小红。
寺庙西南角有一处竹林,风一吹,沙沙作响。竹子青翠欲滴,竹身比别处要高一些。
竹林内,有一条小径,鲜有人来。
田渔歌走在青石铺成的曲径中,左右看看,将青翠尽收眼中。耳边有清悦的鸟鸣声。只觉得惬意极了。不自觉地,哼起了调。
她哼着哼着,隐约看见竹林掩映中,有一间禅房,顿时觉得有趣,便不再哼唱。
“刚才那曲,可有出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田渔歌驻足回望,见一白衣人。
是个不熟的白衣人。
见她眼带疑惑,他笑着解释了下:“姑娘别误会,我并无跟踪人的癖好。只是恰好经过,听见你在哼曲,觉得好听,所以多听了会。”
他见过她。
本想一开始就出声打招呼。
却又怕贸然打断,会打扰她的兴致。
所以等了会。
在黑衣少年和红衣疯批身上,遭受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言语攻击。田渔歌对这种喜欢程云棠的男人,多多少少有点心里抵触。
不太想说话。
但仔细回想起来,在她和这个人短暂的接触过往中,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的不愉快。
她或许不该有偏见
田渔歌:“是我在疆南的时候,听寨子里的姑娘唱的,跟着学了几句。不忙的时候,她们会走下高脚楼,围在篝火旁唱唱跳跳。其中就有这曲。”
白衣人似乎很有兴趣:“你去过疆南?”
田渔歌:“嗯。”
她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毕竟成天在外游荡!
还想着,以后若需要在高手榜混个名次,就自称浪子剑客
白衣人:“我从小就被送上云水宫。与世隔绝。近来下山。也就能在回京的沿途,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没机会去。我倒是很羡慕你的眼睛。”
田渔歌:“啥?”
白衣人:“它看过那么多风景。”
田渔歌:“”
我还羡慕你呢!
我要是个皇子,我就去抢皇位了。不管自己能不能上位,反正不能让三皇子上位!
三皇子这样,能是个啥仁政爱民的好皇帝。
我是民。
他把民当人了吗?
他都没耐心好好的听他的民说话!
他都不对他的民说人话!
垃圾!
白衣人:“对了,我看书上说,疆南有一种花,叫明珠。被誉为天下第一花。你见过吗?”
他问的这个问题,田渔歌恰好有兴趣聊。
“见过。我给说你。它真的是太太太太好看了。为了看它,我可是在附近住了一个月,每天都看,一次看好几个时辰。以我阅花无数的眼光来看,它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花。”
白衣人被她的笑意感染。
只觉得轻松愉悦。
他笑着问:“你会作画吗?”
她:“问这干啥?”
他:“能不能,按你记忆中的样子,画一张,给我。”
她还没说愿不愿意。他赶紧补了一句,以表诚意:“我可以出高价买。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你随意出价。”
“我可以送你画。”
“几张都行。”
“你付个纸墨费就够了。”
明珠的形态,早就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画的话,根本不需要费心神去构图,去描摹,去考虑用墨啥的,很快就能画出来。
田渔歌:“那这样,我送你三张。”
白衣人愣了一瞬:“为什么是三张?”
田渔歌想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他有洁癖,擦什么都要擦三遍。这个数字可能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那会在苍山下的小客栈。我看你啥都要清洁三遍,你可能喜欢这个数字。”
白衣人看着她。
没想到这么久的小事。
她还记得。
他道了道谢
本来想去找主持讨论佛法,现在却不想去了。
他:“那你还记得,我当时说,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吗?”
她:“记得啊。”
那谁能忘。
他:“我现在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她:“呃”
他:“你呆会有事要忙吗?”
田渔歌:“应该没有。”谢小红跑去撩那个撩不动的小和尚了,可能还得再撩好大一会。
他:“我可以听你说,疆南的风土人情吗?”
田渔歌点了点头。
这个人极有礼貌。
总是礼貌的询问。又笑的温柔和煦。这谁好意思随便拒绝
况且他问的,都是她愿意分享的。
两个人聊了很久。
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从小就没了自由。他的命运,是从出生那刻起,就定好了的。
他必须离开皇宫,去云水宫,隐居避世,没日没夜的学。
他是云水宫最小的弟子,师父师叔见了他,会一遍遍的叮嘱他,身上肩负着国运,切不可懈怠。师兄师姐见了他,会一遍遍的考校他的学问技艺。
学累了抓一只蟋蟀玩,都会被当成不务正业。
见的最多的是,书窗外的那座孤峰。
下了山。回了宫。
见到的是,宫人的恭敬,和家人的冷淡。
他的母妃早就不在了。
母妃去世那年,他在云水宫。为了让他专心学业,将来好为帝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宫里连一封信都没送过来。
有几个兄弟,每天斗来斗去。
有几个姐妹,为了谁更好看费劲心思。
有一个父皇,心思难测。
他好像一直在笑。
却很少发自肺腑的笑。
看到程云棠的时候,刹那间心动。他觉得那是喜欢。
看到程云棠和三皇兄在一起,刹那间心涩,心情灰暗。他觉得那是喜欢。
那现在呢。
突然觉得心境开阔、心田有溪流,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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