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鹿

南卡把沉甸甸的弓、箭袋、水囊递给冉罗，冉罗粗糙的手怜惜地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丝笑意，眼底却隐含一丝忧愁。

        “父亲，我也去！”南卡盯着冉罗，神色期盼，里面是不符年龄的认真和坚持。她什么也没有，只有比之古人强悍的学习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她要尽可能学习一切生存的技能，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希望能够为保护族人出一份力。毕竟，父亲金黄发丝中夹杂的灰白，预示着他已经力不从心。是啊，古人的平均寿命接近40，父亲还能庇佑她们多久呢？

        不花一惊，从小孩堆里站起来，瘦弱的肩膀紧张绷起，“南卡，狩猎危险，你会被疯狂逃窜的麋鹿们踩伤。不过冉叔,你能带上我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这个时刻，是该承担起我身为部族男人的责任了。”

        短短几天，不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刻入骨髓的沉郁使他看起来成熟不少。以前怎么没注意，他小小年纪，身高在一群十几岁出头的孩子中已是拔尖。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是异样的苍白，纤细孱弱的四肢，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却没人嘲笑他。

        冉罗只是沉吟了一会，转身哈哈大笑，拍拍不花的肩膀，对南卡点头，目光朝身后跃跃欲试的另外几个孩子们望去，“走吧，咱们草原儿女，迟早要学会狩猎，走！”

        狩猎并不那么简单，当他们终于悄悄接近前面的麋鹿群时，南卡叹道。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仅仅是从他们暂时歇息的地方到麋鹿群所栖息的区域，以现在的距离单位来算，就有将近五、六里路，他们没有骑马，只能步行前往，而且还是疾行，因为怕他们的口粮临时跑了。现在，她敢打赌，靴子里的双脚肯定肿了。正当她赞叹地盯着那或坐或卧，伸展着身子，优雅而美丽的鹿时，感觉一个人靠了过来。

        “南卡，你一会儿就待在这里别动”不花毛茸茸的头凑在南卡耳边轻声叮嘱，距离过近，南卡只感到一阵暖风袭来，男孩青春而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充斥在她周围，一时不察，一把年纪的自己竟然红了脸，南卡只觉十分尴尬。嗯，这反应是很正常的，不管是谁，突然靠自己这么近，都会感到尴尬的吧。南卡调整好心态，侧过脑袋，看着不明状况的不花，点头应了声“嗯”。

        他们在齐腰高的草丛的掩护下蹲着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几分钟，麋鹿群并没有注意到有外人存在。随着冉罗一挥手，年轻人们动作小而迅捷地抽出箭只，沉着挽弓搭箭。草丛发出沙沙声，暗藏杀机。

        “嗖”“嗖”“嗖”，箭矢一只接一只呼啸而出，精确有力。只听见金属入肉的扑哧声，麋鹿惊慌抬头，这才发现危险降临。可是已经晚了，转眼间几头年老力弱的麋鹿挣扎着倒地，再也没站起来。殷红的血液刺激了其他鹿,鹿群骚乱起来，疯狂的麋鹿不辨方向，四处逃窜。

        几声呦呦清鸣,身材娇小的麋鹿倏然跃起,腾罗跳跃之间不见鹿角,灵动的耳朵忽颤忽颤,直奔南卡藏身的草丛。跟着娇小麋鹿其后的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鹿，似有目的一般掩护着雌鹿逃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南卡注意力集中在不花身上，怕他经验不足受伤，见他侧身闪过雄鹿的冲击，转身毫不犹豫射出一箭，正中鹿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见几尺之外，两只鹿朝自己冲了过来，霎时整个人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时鹿已到了跟前，急中生智就地一滚。谁成想躲过一只，竟还有一只。“南卡！快让开”冉罗和不花同时惊叫，三箭连发,其他人也快速搭箭试图射中最后一只鹿。

        有惊无险。南卡吓出一身冷汗，虚脱地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被射成了筛子的雄鹿，她不合时宜地喃喃，整张皮毛只能作废,大件衣物是缝制不了了。眼皮一掀晕了过去，最后一眼看见是不花苍白着脸奔过来的样子，好像落入了谁泛着凉气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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