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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不远处“嘭”地一声巨响,把现在这种微妙略微沉默的气氛给震荡开来,平地一声响,炸响了四个魂游天外的人。

        “哎哎,陶然!使不得使不得——”程衍吱哇乱叫。

        “使,不,得,使,不,得,使”钟昂之鹦鹉学舌。

        “你”楚尘想出声却又闭嘴了。

        “”地上的蒋东升。

        最夸张的是费谦,在意识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时,“腾”地一下弹跳开,连退十余步,拉开自己与陶然的距离,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斑斓,不可思议有之、心虚者有之、讪讪者兼有之,他慌忙解释:“您恐是认错人了,怎可逾礼而为,不对不对,是我之过,是我逾礼,是我一时冲动,未及思考,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您”

        再糊涂也明白眼前人已非彼陶然。

        他一番举动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解释他的无心之过。

        他

        “师——兄!”陶燃又作一副横眉怒竖模样,眉间深深皱起了几道纹壑,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他被师兄气得都要跳脚了。

        听作对方唤出来的“师兄”好像就是自己,他茫然地看向陶然。

        丝毫不觉称呼上有什么问题。

        陶燃在自己师兄无所作为、对自己十分冷淡的态度上陷入了浓浓地纠结,费谦两眼茫然地眼睁睁看着那一张秀气的脸上由愤怒皱眉渐渐扭曲,开始向着委屈靠拢,一举迸发,最后竟显得垂泪欲滴,将哭未哭,好一副委屈样儿,他看着陶燃眼眶里渐渐冒出一种东西,像拧不紧的水龙头,蓄势待发缓慢而冲刺地一滴一滴往下落泪,最后“嘣”地炸裂,哗啦啦地泪水像水管坏掉呲出来的水花。

        “哎哎,陶然,使不得使不得,嗷—”程衍又在旁边吱哇乱叫一通,他怀里还抱着一个蒋东升,扶着他起来丢给钟昂之就想上前凭他自己去终结现在的情况。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他这样想是异想天开,他已经分不清什么跟什么了。

        “使,不,得,使,不”钟昂之在“使不得”里徘徊。

        “我哭了,”陶燃心里一万个委屈,“快安慰我,安慰我不好你试一下这鞭子的味道。”

        “”费谦默默看了一眼在陶燃手里蠢蠢欲动的鞭子,他就不该把这玩意儿给他。

        “那个你别哭了?”费谦试探询问。

        “”更委屈了,哼哼ing。

        操?你敢不敢更委屈一点。qaq

        雪花纷纷扬扬,从山顶飘向人间,万载春秋,转逝即过。

        “师兄——”暖热的屋里冷不丁吹进来一阵冷空气,吹跑了一室温暖,迎接而来的是一阵阵凉爽的风,是夏天那叫凉爽,可这是冬天,还是在山上,得叫寒冷。

        屋里敛眉看书的英俊男子听到回响便放下了手里的书,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得意洋洋也不敲门就跑进来的少年,他开口道:“吵什么吵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丧你师兄了呢。”

        少年一脸雀跃跑到男子面前,笑嘻嘻道:“哪有,我才不舍得师兄去死呢。”

        男子道:“别一天到晚欢蹦乱跳的,也别提死字,小心跳到师父面前去。”

        提到“师父”俩字少年就一个哆嗦,见师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心知又被师兄耍了一通,他闷闷想道:你耍我,你也不要好过。

        面孔变得比翻书还快,前刻还是怨气十足,下一秒就是嬉皮笑脸,尽显着狡诈之气。

        陶燃绕书桌半周,伸手拉住费谦一只胳膊,说:“师兄,外面下雪了,陪我去看看呗。”

        费谦睨他一眼:“山上常年积雪,你又不是不知道,下个雪有什么好看的。”

        陶燃死死拽着费谦衣袖,就是不松手,他撒娇道:“不嘛不嘛,师兄,陪我看看呗。”

        好笑又心有依依,架不住师弟地软磨硬泡,还是跟着陶燃出了屋子。

        陶燃欢快地跑在前面,费谦在后面慢慢跟上,雪中一抹红可着实为这白色银装添加了一些艳丽。

        “师兄,快跟上呀!”陶燃欢欣鼓舞地在前面挥手。

        费谦微微失笑,跟上。

        “师兄,你走快点嘛!”陶燃转过半边身见人依旧不紧不慢,有些气恼。

        他不嫌累地跑回去踮起脚尖不知道在费谦耳边轻声细语了一句什么,然后便伸手向前从对方垂着的衣袖里找到对方的手拉起奔跑。

        费谦提步跟上。

        一红一青真是好幅美人风景图。

        神仙眷侣当真是描写两人关系里最为赏心悦目的词。

        “兔崽子,跑慢点,师兄要跟不上了。”费谦在后调笑道。

        他才不会累,也不是跟不上,只是想与少年慢慢走过这段长路罢了。

        可“兔崽子”显然是当真了,真以为自己的师兄累了跑不动了,要落在后面了,于是放慢脚步。

        费谦心里却在想,乖得竟想让人揉碎在怀里。

        陶燃丝毫不知其所想,他在前面跑,手上拉着师兄的手,就这样能不能跑到天荒地老呢?

        不行不行不行,师兄没自己年轻,肯定是年纪大了才跟不上的,自己得慢点,让师兄牵着我走。

        心里美滋滋,陶燃越跑越放慢脚步,费谦不疑有他,只想,他很听我的话,他的头发是我帮他扎的,他的发绳是我束的,他脚上穿的靴是我送的,他整个人都是我的。

        “师兄,看!”陶燃忽然停下来。

        然而费谦却并没有去看,只是看着飘落在少年发上的雪,伸手拂了它。

        “师兄,不是让你看我的头,是让你看那里。”陶燃气急败坏地指着一处。

        费谦这才看过去,并没看到什么,就是他们常年靠树而憩的一棵梨花树。

        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陶燃要为师兄的痴呆担忧了,师兄已经老到听不懂他在表达什么了吗?没关系,那他就不辞辛苦地努力让师兄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挥手,更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

        看着漫天飘飞的雪花,费谦着实惊艳了一把。

        “师兄,好看吗?”陶燃松开了费谦的手,冲向了那大片雪花飘飞的树下,落满一身雪,像个雪人。

        费谦实是好笑,漫步走过去,把他从雪里捞出来,拍打着身上的雪:“衣服湿了要生病了,怎么净想些鬼点子,拿师兄寻开心。”

        陶燃展开双臂不动,任由师兄在自己身上拍打:“唔才没有,你可以叫我为‘雪人’。”

        “那淘气的小雪人?”费谦好笑地接话。

        “小雪人受用,你退安吧!”淘气的小雪人道。

        费谦拍打完陶燃身上的雪之际,在他头顶上一敲:“竟胡闹。”

        陶燃赶紧捂着自己的头,生怕遭受二次敲打残害。

        看他这缩头缩脑样,无奈又好笑。

        “待会儿跟我一起去见见师父。”费谦道。

        冷不丁听到“师父”两个字,陶燃立马警惕起来。

        陶燃瞪大眼睛,谨慎地问:“干什么?”

        看着兔子受惊一样的师弟,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解释给面前的少年听:“及冠了,要取字,你不知道吗?”

        “取字?”自然知道取字意味着什么,听到如此好消息的少年直欢呼,取字、及冠意味着长大。

        但是直对师父老人家的威严,还是弱弱地怂了,他小声道:“师兄可不可以给我取字,师父他”

        “嗯?”费谦斜眼瞅他,一副敢说什么对师父大不敬的话会立即抽他。

        见师兄不像作假,便怏怏地垂下了头,蔫头耷脑的。

        看陶燃如此,只觉好笑,他柔声细语说道:“好了,师兄会陪你一起去的,放心,师兄就站在你旁边看着呢。”

        闻此,陶燃灰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展颜笑起来,眉毛都生动形象的:“真的吗?”

        费谦:“师兄何曾骗过你。”

        然后听见雀跃的师弟低下头小声嘟囔:“骗我多少回了,我都记着呢。”

        费谦故作没听见,挑起一边眉毛,心想,都记着呢?以后快讨回来吧。

        “师兄~”临到门前,陶燃突然紧张了,他揪着费谦一捋袖袍,颤声道。

        费谦闻声回头。

        “我”知道他是害怕了,费谦抓住陶燃的手,他宽大的手掌心把陶燃的手紧紧裹住,握在手心里,他柔声说“”“不怕,师兄在呢。你的师父师弟们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想要师弟们看你笑话吗?”

        陶燃立马拨浪鼓似的甩头:“不要~”声还是颤的。

        但是没办法,必须得进去,师弟取字叩首行冠礼需得敬拜师父。

        他拉着师弟推开面前素朴的大门,抬脚踏入屋内。

        走向师父时,坚定而沉重。

        师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站定之后,费谦拱手礼一拜,得经师父点头才直身而立。

        陶燃这时还没作拱手礼,显然已然忘记,低垂着头根本连看楚尘的一眼勇气都没有。

        握着自己手的温暖大手用力拉了他一下,他才知要拜礼。

        他行跪礼,以示尊敬和恩重。

        而坐在上首的楚尘看着跪立在地的陶燃,则暗暗在想,我真的很可怕吗?

        “起来吧。”楚尘淡淡开口。

        陶燃闷不做声起来,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找到能带给自己一丝安全感的大手,握住。

        楚尘盯着那双交握的手眼神暗了暗,一时没来得及说今天主要的。

        陶燃见久不动作,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看了前方一眼,师父侧后方,有他的师弟们,定不能叫师弟笑话了去。

        “师师父。”陶燃颤声喊出来这两个字。

        正在走神的楚尘此刻回神,他盯视了陶燃一盏茶时间,直盯得陶燃心头战战,小步不见微地往费谦身后躲了躲,被暗中较量的师兄收紧手提醒:“不可如此。”

        识海传来师兄的声音。

        他好像找到了救世主,在识海里一阵急泣,可无论他如何喊都不见有任何回音。

        许久之后才听见师父冷淡的声音传进他耳朵:“就为你取字‘满’。”即使烛燃之末,也留满室明光。

        陶满。

        这一天起,他便成人有了字。

        字算取了,还要行加冠礼节。

        费谦早在先前便把一些行冠的知识讲解过,陶燃心里自然清楚接下来干什么。

        他松开手,上前小步挪动。

        站在师父面前,他不敢与师父直视,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眼。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师兄,师兄对他微微一笑,心里便不再那么害怕了,他挺起胸膛,让身后的师父为自己加冠。

        缠发,挽发,盘发,扎冠,与往日迥然不同的师弟就那么一点一点勾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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