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害羞
刘凡的家不大，一间高中男生似贴着摇滚歌星跟摩托车招贴画的小卧室，明亮的窗户，低矮的单人床，舒服的被子跟地上小小一条地毯。
刘凡的书房算是他最大的房间，很奢侈的摆了两台电脑，柜子上密密麻麻塞满了书，不少打印出来的资料还散乱地放在写字桌旁边，有的是充满汉字的武功图谱，有的是充满英语和数字的资料，地上的废纸篓里塞满揉成团的纸。
书房一侧墙壁是可以彻底侧滑开的玻璃门，连接的就是带泳池的露台。
这帮人很会享受，恒温水池微微冒着热气，池边上的花槽里种植了一些热带阔叶植物，看起来就很舒服。
我暗搓搓想，如果刘凡在里头游泳的话是什么样……嘿嘿嘿。
刘凡的套房在整个楼房最顶部，他的泳池边沿水不断向外溢出，顺着排水口流下去就成了我先前看到小瀑布的其中一条。
泳池旁边有一张挂着浴巾的躺椅，再往过是铺了圆地毯的休息区，软和的单人皮沙发边摆着吉他，沙发上还扔着掌上游戏机，我也看到了沙发对面挂在墙上的电视机。估计是因为温室里不用考虑下雨，所以露台上的布置跟室内没太大区别，沙发角落散乱地塞了几本书，看起来这露台才是刘凡的‘客厅’。
单人床、单人沙发、单人躺椅，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的，也就能看得出来刘凡是多么喜欢自己现在一个人的生活。
“你朋友没和你住在一起吗？”我问刘凡。
“没，他不习惯这里，自己住在宿舍区。”刘凡说心剑经过上两次关卡以后心情就很不好，心剑想要离开纯白之核。
“你呢？”我问他。
“我……其实我也想离开。”刘凡笑了：“我原以为我会喜欢这种充满冒险的刺激生活，但在这里久了我发现其实我并不适合这里，我离开这里得五万点数，心剑也要五万……太遥远了，我几乎看不到希望。”
慧慧说：“走了你就没有现在的武术了，你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刘凡耸耸肩，没继续说话。
我没想到据点发展这么好的情况下刘凡竟然这么悲观，想要离开。
刘凡的房子是跟徐大志、周文森他们一起的，他要的房间最少，他说自己喜欢布局紧凑些的布局，不像徐大志和周文森有这样那样的额外需求。
大家聊到王美金奢侈的“水晶宫”，刘凡还问我要不要去参观下，他说我如果喜欢小动物的话一定会喜欢那些抬头就能看到鱼群的房间。
我有点意动，但在刘凡这里聊聊天就蛮好，也就没去看。
刘凡说其实据点里也有属于我的房子，就在员工宿舍区，花了大家不少心思，做得也很精细……我还一次都没有进去过，现在应该还很崭新。
慧慧说有空可以去看看，那屋子里有家务机器人每天定时清扫，一点灰尘都不会有。
我摇头，倒是告诉刘凡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到学校隔壁买了块地，想让刘凡跟周文森帮我设计栋房子，最好是能够组装的，我要从据点里拿出去然后组装。
或者直接整块的房屋模组也行，我戒指也带得下。
“简单得很，包我们身上！”刘凡直拍胸脯，他跟周文森已经合作了许多次，现在简单的房屋设计完全难不倒他们。
据点里的构建拼装在现实世界里肯定显得惊世骇俗，所以刘凡建议我在县城的房子外形最好别太出格，而且搭建的时候最好用架子和帘子遮盖起来，免得让周围人看到房子的特殊之处。
“我打算在周围多种点树，遮盖起来。”我说我现在有能够加快植物生长的方法，如果能移植些大树到新居周围，很快就能遮盖住房子。
“也挺好。”刘凡点头。
“对了，你先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我问刘凡。
“喔对，其实是有关据点时间流速的，据点里不少人最近又都希望能够进一步调节时间的流速……你知道的，现在大家不用担心衰老问题以后都希望能够尽量延长时间，这样不仅能把下一次进入关卡的时间大大延后，也能有更多时间做事情。”刘凡说：“据点里的人先前争分夺秒地搞建设，但太累了，如果时间能够延长……他们起码有时间休息，还有，大家很早之前就想探索下这个世界了，这次有点数收获，大家精神头就都比较足。”
“那你呢，你会跟他们待在这里吗？”我问刘凡。
“我？”刘凡没想到我会问他。
“是的，你会跟他们待在一起十几年吗？”我知道自己这样问很突兀，可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遍。
“我不会。”刘凡说他已经腻了这里，之前就没打算留在据点。
“我也不会留在据点，所以他们想怎么调整速率自己决定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慧慧别在据点里待太久。”我转头看慧慧。
“为什么呀余邵荣？”慧慧皱眉一脸愤怒。
“因为我不想我们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觉得我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十几年太久了。”我不知道慧慧能不能理解我自私的想法。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能在据点里长待的，可我也害怕被慧慧遗忘。
“那……那好吧，余邵荣你别担心，反正我那个‘实验室’也不过是玩具，花点时间处理掉就跟你一起回去。”她说实验室里厉害东西不少，不能留下。
“真的？”我眼睛发亮，没想到慧慧竟然真的愿意离开据点陪我。
“对啊，你不是要盖房子吗？我肯定要帮忙对吧？”慧慧笑嘻嘻搂住我的胳膊。
“嘿嘿，好！”我心情变得特别好，甚至想，既然大家都在现实世界的话，是不是也有机会见面呢？刘凡在北京，我跟慧慧去北京的话就可以见到刘凡了。
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眼下既然要再次放长据点的时间轴，而且大家都有了接下来的计划，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慧慧自己去清理她的“实验室”，刘凡去跟周文森设计我新居并制造所有部件，当然了，刘凡也把我同意的消息告诉了徐大志，当即，徐大志就申请了拉长据点时间轴，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目前据点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为900：1，现实世界的一天是据点世界九百天，约等于两年半。
慧慧跟刘凡都说会离开据点，所以我心情愉快，也愿意在据点里待两天，我并没有去那个属于我自己的宿舍，而是就住在刘凡家里。
“余邵荣你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很不老实……”慧慧又露出了慈祥中夹杂着狡黠的复杂笑容。
刘凡家连客房都没有，我也不好意思耍赖跟人家挤单人床，就在刘凡卧室临时加了张小号单人床。
夜晚据点灯火通明，我泡在刘凡的泳池里，抱着橙汁舒舒服服趴在边沿俯瞰整个温室，刘凡戴着眼镜坐在水池边的沙发上摆弄笔记本电脑，他在找适合我要求的房屋种类。刘凡的眼睛不近视，但晚上的时候他习惯戴副没度数的眼睛，据说是可以帮他集中精神。
刘凡戴眼镜可真帅！跟练武术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带点温吞的书卷气，我老忍不住要偷看。
“刘凡，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我看着周围无可挑剔的风景，问刘凡。
“还挺好的啊，其实住久了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就会想念据点外头的生活……”刘凡笑着抬起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太美好了，好到不真实，所以会让人很心慌。”
“你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以前形容不了这么准确。
“那你要是离开这里，会不会舍不得这里？”我又问他。
“哈哈，当然或多或少是会有点舍不得的东西，心情烦躁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躺在水里，抬头看星星跟月亮，据点的星空特别美，怎么都看不腻……要是回去的话就很难看到了。”
“星星？”我抬起头，只看到高高在天上的圆弧形穹顶，一盏盏昏暗的灯整齐排列着，虽然光线并不强，却遮盖了后头的所有光线，我看不到半颗星星。
“这样是看不到的。”刘凡说：“嘿嘿，正好给你开开眼！”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好了，你稍等。”刘凡合上电脑放到旁边，坐到池边，修长的脚泡到泳池里。
“咔嚓——！咔嚓——！咔嚓——！”由远及近，据点外繁星似的灯一层层熄灭，连上空穹顶以及我所在的露台灯也熄灭，周围一片漆黑，桌角和墙边沿的应急灯开始发出绿色的微光，只能勉强视物。
“嗡——！滋——！滋——！”高空无数机械的运作声响起，我绝好的视力看到黑暗中一片片如空昆虫甲壳般的透明玻璃从钢架上如同风帆般张起，滑行着斜向下方交接，并如同花瓣般依次收拢。
“嚯！？”我眼睛瞪大了：“天呐！？什么鬼？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不是普通的铁框子加玻璃吗？你们是怎么移动那么大玻璃的？”我简直疯了！我看到了什么？
从第一片钝三角玻璃张开的时候天空璀璨的星海就露出了边角，我就这么傻呵呵看着所有玻璃叶片都通过我原来以为结构简单的钢架向下挪移，直下到地面。
“骨架没法动，但不影响看星星，对吗？”刘凡摸摸我湿漉漉的脑袋。
“嗯！”我高高扬着头，我记得我在这据点里抬头看过夜空，但没看到过这样多漂亮的星星，就仿佛是细碎的钻石撒在了湛蓝的天幕里，简直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这一套器械在现实世界要花费的钱是天文数字，据点里的几个人只是因为想看星星就建造了它。
“你会不会因为舍不得这里……”我底气不足起来，这样的据点，这样的家，这样的星空……
“不会的！我都说了，我想跟你一样待在外面。”
我默默看星星。
刘凡的手很大，我捏在手里的时候很难才能把自己的手指跟他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刘凡的手也很温暖，修长、结实、充满力量。
我很珍惜这样十指紧扣的感觉，这一切甚至让我感觉到不真实，让我眩晕。
我就这么躺在水里看了很久的星星，直到刘凡把我从水里抱出来裹上浴巾擦干脑袋，我才嘿嘿笑着闭上疲惫的眼睛，在自己的小被窝里甜甜的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刘凡端着早餐叫我起床，我有心赖床，但晴朗的好天气里睡懒觉实在浪费，硬是被刘凡给轰了起来。
刘凡说他要去周文森所在的数据中心帮我弄房子的细节，问我去不去，我说没意思不想去。刘凡说我可以去找找黄宇飞或者韩世嘉他们，我也觉得自己这回一走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许多年，或许去道个别也不错，所以出门按着刘凡的指引去找韩世嘉。
刘凡有心给我弄个能连接据点网络信号的新手机，但我拒绝了，我说给我也用不了几天，不要。
我去找韩世嘉的时候韩世嘉正穿着身轻便的运动衣在草地上‘练功’，旁边站着英俊的心剑师傅，他头发剪短以后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他潇洒的外表跟现原型以后的黄鼠狼还真是反差巨大。心剑师傅现在衣服跟据点里其他人没两样，刘凡说过，现在他在据点里当功夫老师，在据点里很受尊重，没人把他当刘凡的宠物。
韩世嘉本来今天还有其他安排的，听刘凡说我想找他，愉快地推掉了原来的行程，来黄心剑老师这边上课。
我在上一次对战纯黄之核的关卡里已经见过韩世嘉踩着看不见的光板在空中奔跑的样子，但真正从近距离看到韩世嘉动用念力搬着哑铃上下翻飞还是头一次。
他熟练地踩着看不见但摸得到的精神力场当台阶走到空中，那天神下凡般的模样让我很羡慕，这本事配合心剑老师教的功夫堪称事半功倍。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好帅啊！”我一直以为韩世嘉之所以能做到之前跑在空中是因为兑换了特殊技能，没想到韩世嘉说他就没有兑换运动方面的额外技能，起步跟我和慧慧一样。
“慢慢练习的啊，开始也不懂，发现能用想法掰断树枝掰弯勺子，随后就尝试着去用类似的力量作用在脚上和手上……”韩世嘉比划着自己循序渐进的锻炼方式，我连连点头。
我自己怎么就没想过拿几颗钢珠子然后整天端在空中不落地练习念力？
我跟韩世嘉还有慧慧三个人都参加过托钵僧的火浣仪式，同样拥有精神修行的潜能，然而我没仔细挖掘过，慧慧也只把精神力场当防御手段，反倒是韩世嘉自己琢磨着玩出了花样。
“那你的这个力场，它能当盾牌吗？”
“也能，子弹和锤子之类带动能太多的挡不住，但刀子匕首之类基本上对我没用。”他伸手拿出一支尖锐的锥子，‘噌噌噌！’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掌猛凿！火星乱冒，一片片几何图形拼接的亮片不时明灭，韩世嘉张开的手掌毫发无伤。
“方慧慧的精神力场比我强多了，子弹和锤子也没用，”韩世嘉很佩服地说：“她可以直接组成牢笼，把人给困在里头，她的精神力强得吓人。”
“嚯！那么帅！”我很羡慕他俩，但是看了又看那支尖锐的锥子，还是没敢对着自己小手捅几下试试看。我自己有念力效果翻倍的常驻技能，但从来没试过。
“有老师训练，我现在能做到在空中行走，或者用力场垫步跳之类……但其他的运用方式还没有琢磨出来。”韩世嘉身体素质比较弱，毕竟不是点数超级充沛的我和慧慧，许多危险的动作他现在还不敢试验。
他所说的“老师”自然就是心剑帅哥。
这回我过来算是取到了经，知道先前不重视的精神力拥有诸多潜能，我决定要跟慧慧好好学习一番，不仅是精神力，我在想，灵魂工程学、生命工程学甚至是诅咒学如果仔细研究的话都会有诸多奥秘吧，可惜我没耐心又贪多嚼不烂，这么多技术放我身上真是明珠暗投。
韩世嘉继续训练的时候我独自坐在大树下的阴凉里，我想起了自己兜里的三枚“宝玉”，大小倒挺适合练习念力的不是吗？
宝玉也属于超凡物品，有成长性，算作武器类，我试了试，自己的金冠也能吞噬，而且具象化以后继承包括成长性在内的全部效果，索性一股脑都交给了金冠。
这下方便锻炼念力了，就算偶尔不小心操作不当，把珠子给崩飞也不担心再找不到，我玩得很开心。
“哎呀余邵荣原来你在这里！”拍打着两个漆黑大爪子当做翅膀的慧慧从空中俯冲到我身边灵巧地翻身落地：“我都忘记我专门准备了一件生日礼物给你了！到处找你。”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塑料袋掏出来递给我。
“什么东西啊蓝色的布……”余邵荣翻了翻没看出来。
“刘凡的内裤！”慧慧笑得很神秘。
“神经病啊你！”我直追打慧慧，不过慧慧的影兽拍着爪子灵活得像翅膀一样飞来飞去，我跑断腿也打不到。
“你不喜欢？”慧慧诧异地瞅我，她说以为我会特别开心呢！
“什么人会拿这种东西当礼物！”我直训斥慧慧：“你真是的……还是让我把它亲自还给刘凡！”一边说，一边小心而郑重地把袋子装好，揣进兜里。
“方慧慧你小小年纪，以后别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我义正言辞。
“你睡觉的时候明明说‘刘凡亲亲’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慧慧皱眉很不理解。
韩世嘉站在半空中的发光板上听得两眼发光：“余邵荣你喜欢刘凡？”他太激动，脚上的发光板都厚了一层。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我大汗淋漓，赶紧否认三连。
“行呗，你说不是就不是，亏我还专门送了一趟呢……浪费时间！”慧慧手中变出扇子懒洋洋扇两下，背后影兽的爪子拍打着像只大蝴蝶似飞走了。
我就这么站在初秋的大树底下，手揣在兜里，脸上是可疑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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