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波又起

永安村一年两季，夏收和秋收后交公粮后分口粮，秋收分粮后才能结算工分换钱或者继续换粮食。村里生产队分粮根据人七劳三。根据年景交公粮后情况，每年分得的口粮都不一致，各生产队也不一样。分的口粮都是带皮的粮食，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口粮不一样，成年男人和女人分的口粮也有差异。

        1971年，雨水不足导致收成比平均年份少了2成。成年男人分得的口粮毛重平均360市斤，成年女人分得的口粮毛重320市斤。6岁以下不分男女口粮毛重都是220市斤。6岁到11岁不分男女口粮毛重250市斤，12岁到17岁不分男女口粮毛重300斤。

        每人最多能换3成细粮，其余都是粗粮。细粮是稻谷和小麦，粗粮有红薯，还带着芯的玉米，土豆，山药，高粱，花生，绿豆，芋头，大豆之类的。春分和夏至一年下来割草，捡牛粪，放牛，在棉花地除虫等赚的工分不到300，春分奶奶做主都换成粮食，也不过多7斤细粮20斤粗粮。除此以外，春分和夏至像村里的小孩一样，积极在已收获过地里寻宝，如捡麦穗，在花生地、红薯地等捡漏，生产队规定一半上缴一半归个人。春分和夏至最后一共得3斤麦穗和10斤杂七杂八的食物。

        知青是不能像村民那样直接分口粮的，而是用工分换粮或者花钱和票买粮食。相同工分换得粮食比村民换得多些，如10个工分村民能换1斤粗粮，知青能换12斤粗粮。汤知青半年的工分换成粮食才10斤细粮60多斤粗粮，肯定不够明年一年的口粮，只能花钱买了80斤细粮和200斤粗粮。村里每次分粮都会预留一小部分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一方面可以给村干部发工资补贴，一方面知青可以花钱买预留的粮食，村里从中获得的钱可以做生产队的经费，用在买化肥。村里很多知青只要手头还算宽裕，都会趁机买粮。要不然等过几个月，青黄不接的时候，买粮就困难了。毕竟不是年年风调雨顺两季都丰收，总有极少部分村民因急着用钱把分得的粮食早早卖掉，然后去生产队赊粮，来年再还。到时候，粮食供不应求，知青想买粮价钱比现在可贵多了。知青在村里买粮食不用粮票。村里工分较多的村民换粮食后，有余粮的也会转卖给知青，毕竟黑市卖粮有风险。知青除了用钱还可以用票换粮食，如工业票，布票等，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相对而言，知青村里买粮的价钱肯定比在供销社的贵一点但比黑市的价钱便宜些。手头拮据的知青也会跟生产队赊粮，来年好好干活赚工分还债。有的知青赊粮，人品尚可的努力干活还了债可能接下来一年的口粮又不够吃，又赊账，周而复始。更别说，有的知青赊粮食后还是磨洋工，债根本还不上，生产队队员对此无奈且气愤，不赊粮知青会饿死，赊了还不上生产队的集体利益受损。生产队干部商议后，让村民教知青开源节流，上山摘野菜，开点荒做菜地种点瓜菜粗粮，知青的日子才能继续过下去。后来知青也可以像村民一样养鸡，但3个知青只能养一只鸡。经过半年劳作和下乡生活，汤兰兰娇气的毛病改了不少，尤其家里寄来的钱和票不理想的情况下，汤兰兰暗自决定来年多赚工分，手头的余钱存着，省点花。手上用不上的票这次都换成粮食。如果不是知青院生活条件比春分家有相当差距，汤兰兰想搬回去知青院。知青院8个女生一间房，虽然还有两个床位但位置不好。同龄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口角也多，男知青轮流挑水女知青要轮流做饭，水用多了挑水的男知青有意见。在知青院休息时间还要轮流上山捡柴草，摘野菜，菜地忙活，喂鸡等。对比一下，住在春分家舒心多了，汤知青单独住最好的房间，光线通风不错。不过汤知青的生活质量从买粮食后还是打了折扣，零食除了家里寄来的都不另外花钱买，每月光顾国营饭店两三次到每月一次，后来更是两三个月才一次改善伙食。从每天一个鸡蛋减少到每周2个鸡蛋，其中1个鸡蛋是免费的。春分奶奶挽留汤知青，月房租不变，每周免费提供1个鸡蛋，春分奶孙免费提供青菜和热水，偶尔送点烤红薯，熟花生，或者山里的野果给汤知青当零食，不会安排别的知青进来住，打扫做饭烧菜洗碗的活和捡柴草的事不用汤知青干，分开准备汤知青和田家饭食。房租是春分和夏至主要经济来源，毕竟三个叔叔能帮助的越来越有限。春分奶奶除了出于房租考虑，还考虑汤知青性格虽然有点娇气但善良，在她的指导下，大孙子勉强考上县初中，其他孙子孙女的学习成绩也有提高，尤其汤知青特别教导下的春分，进步最明显。

        说到惊蛰堂哥的小升初考前辅导，汤知青并不是直接面对面辅导，汤知青17岁，惊蛰堂哥13岁，如果惊蛰经常来春分家，人言可畏。汤知青是在京市重点高中在读，曾经为了考好的中学付出不少努力，积极看书背书做题。汤知青看了惊蛰堂哥的小学课本和作业，回想了当年学习的情况，整理知识点在本子上，把学习方法让白露堂姐转告惊蛰堂哥参考。出题让白露堂姐带回去给堂哥做，然后改错。就这样，惊蛰堂哥有惊无险考上初中。

        秋收后，春分跟着村里人去硕果累累大青山淘宝，野板栗、山捻子、野核桃、刺梨、八月瓜、野枣、野山楂、野柿子、野苹果等。春分第一次赶秋，看到别人采摘什么也跟着摘，积极地囤山货填补口粮或当零嘴。夏至跟着爷奶在靠近村子的几座小山采摘。成年男人成群结队越过小山大青山去深山碰运气。二叔和小叔分别跟着村里的打猎好手进深山两次，哪怕最后要分一半生产队可也收获颇丰。生产队收到猎物，如果数量大就分给队员，不好分的则卖给食品站，钱计入公账，来年买种子或者化肥等。如上缴狩猎队猎了一头的野猪10只山鸡野兔，上缴生产队一半猎物后，半只野猪平均分给生产队社员，5只山鸡野兔不好分就卖给食品站后转公账。二叔田向南去了两次深山就不去了，分了10来斤野猪肉，两只野鸡和1只野兔。小叔田向右知道他的婚事已经花掉大部分分家钱，既为了一个多月后的结婚能体面些，也为了想多攒点肉换钱或者换别的东西，小叔冒险第三次去深山打猎。

        说到小叔的婚事，春分奶奶后来又补了20元，三叔向左利用运输队司机工作的便利，买到一些不用票的结婚用品：6斤糖果，8包烟，粗布和瑕疵布，7斤次棉，2个保温瓶两个搪瓷杯两条毛巾两把牙刷，各1个脸盆和铝制饭盒水壶，镜子，肥皂，针线包等还有别的小物件。新房重新收拾过，墙面用白水泥粉刷一新，新大床，新衣柜和梳妆桌椅。七十年代结婚不流行办大席，春分奶计划除了两家直系最亲近的家属坐在一起吃饭以外，别的就让小叔和小婶登记后在村里认人的时候，给村里女人和小孩派点糖果，男人派一两根烟就行了。春分奶统计了一下家里攒了几年的布票和棉花票，拿钱或者粮食跟村里的人家换了布票棉花票，刚够女方做一件短袖一套秋衣秋裤裤和一件薄袄。等过几天小叔打猎回来后，就带女方去供销社买布买棉花做新衣服。而三叔搞到的粗布瑕疵布和次棉，被春分奶奶的一双巧手做成一床套着被套的6斤重棉被，剩余的布和次棉留着给女方入门后再做打算。三叔没有准备新衣服，想省点钱，他有一套没有补丁八成五新的鞋服套装。这是小叔18岁的时候，春分爸爸田向东托沪市服装厂的熟人帮忙买来送给小叔的成年礼物。小叔只有重要的日子，才会拿来穿，非常爱惜。

        小叔还想登记结婚的时候，带未来小婶去市里照相馆拍照纪念，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甚至去百货商店潇洒一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三次进深山打猎的小叔遇到危险了，一行人在围堵一只大野猪就快成功的时候，该野猪的悲惨吼叫声引来附近另外一只野猪，迅速袭击了狩猎队，除了小叔，还有几个人也受伤了。众人回神后，齐心协力拼尽全力杀了第二头野猪。原来两头野猪是一家的，事后还在不远处找到5只小野猪崽。怕夜场梦多，血腥味吸引来真正的猛兽，如老虎，众人收拾现场，把野猪崽打断腿留在血腥味最重的现场，连忙带着两只野猪和别的猎物赶回村。等终于赶回到山边，打猎队的人身上都负伤累累，筋疲力尽。小叔这第三次打猎所得，勉强够付这次受伤的医药费，前两次打猎分得的肉隔三差五被春分奶奶煲汤做肉菜给小叔补身体了。幸亏是冬天农闲的时候，勉强有三个月的康复时间。可还有大半个月就要结婚了，小叔现在左脚被野猪咬了一口，赶着回村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除了方便现在大部分时候不离炕。

        还没等春分奶找媒人帮忙去女方家做说客，想把结婚日期推后半年。女方先托媒人上门来退婚了，退了彩礼50元，至于定亲后小叔逢大节送的鱼肉、鸡蛋和糕点之类的礼品，折合成5块钱和20斤粮票还给小叔。刚开始春分爷奶以为女方家庭觉得小叔打猎伤了腿，以后不良于行或者影响干活赚工分，好话说尽让媒人帮忙解释一下。见媒人百般推脱，春分奶奶最后决定让二婶陪着去女方家一趟，媒人这才说出女方退亲的原因。退婚的重要原因是女方攀上高枝了。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女方姚翠翠结识了在煤矿上工的三级工人吴某，吴某在城里有三房一厅，家里就有三转一响，月薪28块每月还有各式的票。吴某承诺结婚后，托人给姚翠翠找一份临时工，彩礼100元，春夏秋冬四身衣服两双新鞋，还有新的床上用品。除了彩礼新衣服新的结婚用品外，最吸引姚翠翠一家的是洗脚上田做城里人的希望。虽说吴某是鳏夫，穿鞋也不过160cm,相貌平平，有一女一子，年龄比姚翠翠大12岁，但吴某也说了，其子女主要是跟着奶奶生活。姚家人讨论两三天后，一致决定让姚翠翠退婚嫁吴某。因为不想被说闲话，姚家人爽快退了彩礼钱，甚至把之前小叔的送礼折合成钱票退回来。

        小叔田向右和姚翠翠其实只见过几次面，没有详谈。感情到不深，只是相亲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感觉顺眼，双方家庭和个人情况评估一番后就定亲了。

        最后还是退婚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叔为此意志消沉了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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