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Section4
自那天之后，李舒经常偶遇吴晗，都在一个部门，说是吴晗刻意所为的话倒显得她自作多情，可是一天偶遇十几二十次也绝对不是正常频率。
程琰生日的时候，她和宋瑶跟程琰视频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件事。
程琰说“他不会是去挽回你的吧？像电视剧演的一样，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倒是可以和他试试，反正你又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他。”
李舒想到程琰爷爷离世后，他俩办理完离婚手续程琰在民政局门口说“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结的婚，你就是我前妻，我一定会尽自己的责任，赡养你一辈子的。”
她笑着怼回去“你别想着甩锅，做好赡养你前妻一辈子的觉悟吧。”
大概是目睹了李舒十年如一日的爱情故事，宋瑶一点都不赞成程琰的说法，恨不得一棒子下去把李舒脑子里的水全敲出来“不管他做什么，你要坚定自己的本心，李舒，你没有再一个十年浪费了，你要是再把自己折腾进手术室，我们就绝交吧！
李舒笑着应了，她知道宋瑶是想让她对自己好一点，可是她的本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吴晗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动摇了。
如同十三年前的那天，同样是在一个煎饼果子摊前，同样的心跳声，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时光倒流，她依旧是憧憬着大学生活的十七岁少女，他也依旧是风靡全校的学霸校草。
她不得不承认，吴晗的再次出现，她心里是雀跃的，甚至在程琰说出吴晗是为了挽回自己时，她就像得到了肯定一样开心。
这样的心意，在吴晗没有丝毫表示的日子里慢慢的消失殆尽，她再次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安静的接受者周俊基的体贴，她想，就这样吧，如果周俊基求婚，她就嫁给他。
跨年那天，她一整天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傍晚的时候，周俊基打电话约她一起共进晚餐，她在爸妈的监督下换了一身得体的小香风套装出了门。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手机突然跳出一条信息，是陌生号码的“今天跨年就我一个人在医院，你可以来陪我一起吗？”
李舒握着手机看了许久，直到后面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传来，她才把车开到路边，大概隔了十分钟，又来了一条“我在京市就认识你一个人。”
透过短信，李舒好像看到了手机对面，吴晗有些委屈的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抱着手机在等短信，李舒回了一条“我和男朋友有约会。”
李舒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包里，眼不见心不烦的继续开车，目标是和周俊基约好的餐厅。
十分钟后，李舒在该左拐的路口开到了右转道上，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太用力都有些泛白，她知道，自己的这一次选择可能把余生都会赔进去，可是依旧如飞蛾扑火般架势紧踩油门，扑向和约定地点相反的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的前院里，甚至都来不及往停车场停，她就急急的跑上电梯，电梯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吴晗脸上挂着笑容，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对自己说，如果到了十点你都没来，我就去找你。”
吴晗没问她为什么会来，她也没问吴晗为什么一定要等她。
除了刚下电梯时吴晗说的那句话之外，他们普通的就像两个搭班的同事，商量着叫了外卖，坐在办公室里完成了跨年。
李舒回家的时候，吴晗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伸手把她抱在怀中“我女朋友突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后就消失了，我想给她一个解释，也想找她要一个解释。”
李舒被他用力地抱在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猜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是那样的胜券在握，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他。
李舒深吸一口气，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听说她男朋友要结婚了。”
“我可以解释。”
李舒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太迟了，她等了十天，没等到他主动来解释，时隔三年，她早已经明白了就算没有那场求婚，他们也会走向结束，那个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家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李舒充上电就去洗澡，临睡前，手机突然震动，来了一条短信。
李舒拿起手机都不用打开，通知栏上依旧是那个有些陌生的没有储存的号码“晚安。”
李舒忍不住心如擂鼓般地跳了起来，手指颤抖的往上翻，有两条周俊基的短信。
他问“李舒，走到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还有一条“李舒，很高兴认识你，我认为我们还是做朋友更舒服一些。”
再往上翻，在一群新年祝福的短信中，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那你可以转告“说给风听”，让她来陪我跨年吗？”
那是她在车上时手机调静音没多久收到的一条短信，所以他知道了，连宋瑶和程琰都不知道的，她心里守了十三年的秘密被当事人知道了。
眼泪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像是欢喜，又像是难堪。
“说给风听”是她在第一次遇到吴晗之后，花高价在人人网上买的和吴晗是好友的□□号，她怕突然去加好友会被拒绝，所以偷偷买了一个是吴晗好友的号码。
听说，晚安的拼音是我爱你，爱你的首字母，她就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吴晗的空间留一个晚安，整整十年。那个□□号在她离开沪市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陆过，就像那张扔掉的手机卡一样，都被她扔在了沪市。
吴晗不经常上□□，偶尔几次问她是谁，她都说是希望变得和他一样厉害的学妹，吴晗可能也懒得追问，便也没有管她。
她以为这会是她一辈子最长情的告白，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却没有想到被吴晗知道了。
她给吴晗发了个短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像是一直在等她信息一样，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回复“在你成为我女朋友的前一天。”
新年第一天上班，李舒收到了吴晗送的满天星，整整一大束，同事都在吐槽吴医生不会追女孩子的时候，只有她知道，前一天吴晗说“之前那么多年，都是你一直在守着我，以后，我们的生活，你来当主角，我来配合你。”
又是初雪，李舒坐在吴晗的车上，包里装着的是户口本，到了民政局临下车了，李舒一把抓住吴晗“你，不会后悔吗？”
吴晗伸展双臂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问道“舒舒，你在害怕什么？”
李舒摇了摇头，紧紧的抱着他“我听说，苏言沁回来了。”
“嗯，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
吴晗在她耳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笑着说“有些话我本来打算等以后慢慢告诉你的，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我再不说，你可能就不跟我进民政局了。”
“什么话？”
吴晗微微拉开她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苏言沁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和你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当然，就算我当初知道了，可能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兴趣爱好相同，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从小父母就告诉我，要一辈子保护她，所以我把这种责任当成是爱情，我告诉自己，苏言沁会是我的妻子，总有一天，她会和我一起步入婚姻，即便她去谈了男朋友，我也谈了女朋友，但是每当她分手时我也能干脆的从一段感情里面抽身，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自私又冷漠的人”
李舒的嘴角还保持着向上的弧度，身体却一瞬间变得冰冷又僵硬。
吴晗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我遇到你，确定去新西兰的时候，我本来想提分手的，但是话到嘴边，我犹豫了，学校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我下意识的拒绝自己去想我们分手后的任何一种可能性，我自己不想分手，却又不敢承认我已经爱上你，所以故意冷着你，想着等你提分手的时候我就顺其自然的答应，然后告诉自己爱情不过如此”
吴晗在李舒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我承认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混蛋，但在新西兰的时候我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在苏言沁告诉我她分手了，想以后只和我好好在一起的时候，我拒绝了她，然后她就闹自杀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患有抑郁症，等我安抚好她的情绪去学校找你的时候，宋瑶却说你在澳洲玩疯了。”
李舒不想在民政局门口和吴晗翻旧账，但还是忍不住问到当初让她离开沪市的根本原因“那求婚呢？你跟苏言沁求婚是怎么回事？”
吴晗反而问她“宋瑶生日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你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李舒的错觉，她觉得吴晗说这句话时眼神有些幽怨。
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李舒的眼神躲开吴晗的目光，小声地辩解“我那天早班，快迟到了，我给你留了纸条的。”
吴晗叹了口气“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苏言沁躺在我旁边，我当时只觉得晴天霹雳，我费尽心思的和她保持距离，结果却功亏一篑，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我要和你结婚，只要我和你有了那一纸牵绊，那我总能有办法求得你的原谅，那天我原本准备向你求婚的，只是在我要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苏言沁来了，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李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感觉自己完全就是在听故事一样，作为一名忠实的听众，她问出了关键问题“所以孩子呢？”
“根本就没有孩子，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吴晗大概是觉得丢脸，声音里带着虚张声势“我当时都慌了，她又把双方父母都叫了过来，我整个人就是赶鸭子上架，后来的一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好几次站在医院楼下我都想跟你说清楚，可是我又害怕你失望的眼神，直到你离开沪市，我才清醒过来，等我解决好一切的时候，宋瑶说你结婚了。”
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很想掐死你，然后再自杀。”
李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亲亲他的唇角“我那个时候太伤心了，只想让自己快点从那段感情里挣脱出来，所以程琰一提议我就答应了。”
“所以我在澳洲听程琰说你们离婚了，就立马来京市找你了。”
李舒微微一笑，幸好，兜兜转转十三年，我终于成为了你老婆。
婚礼那天，吴晗在李舒耳边说“去新西兰的前一天，我从你们宿舍楼下回去之后去你的空间留了言，我说，我也和你一样，晚安。”
我也和你一样，晚安，我也和你一样，晚安，我爱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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