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顾斯越冷哼了声，摘下耳机，扭过身子看向窗外，小包子似的侧脸写满倔强。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商场门口。
陆鹿带他到负一楼的一家童装店。
不巧，今天商场有个美妆品牌做活动，请来了一位明星为品牌站台，负一楼汇集了大批粉丝，人多，冲来攘去的。
顾斯越记得，就是在这里，那小孩儿被冲散了，陆鹿没发现，最后还是摄影师先发现的。
陆鹿也记得原书里这一段。
她特意回头看了眼他，那小鬼巴掌大的脸上表情凝重，眉毛皱得像个小老头，仿佛在忧国忧民。
陆鹿：噗嗤。
顾斯越见她对着自己发笑，小脸更加冷峻。
他看出来了，这女人是一点事业心都没有，他都在替她着急，她还笑得出来。
这是上节目，不是来逛街……
而就在这时，他却见到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
“小鬼，要牵着吗？”陆鹿语气淡淡的，脸上带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从顾斯越此刻的视角，一抬头就看见她小巧的下颌。
精致漂亮，又有点小傲娇。
她的手保养得未免太娇气，像浸着牛奶，白腻腻地在他眼前晃了几下：“牵不牵？不牵算了哦。”
顾斯越：“……”
他垂着小脑袋，万分纠结，好半天，他才缓缓抬头，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目光闪躲。
然后才把手放上去，让陆鹿牵住。
他别扭。
可顾斯越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
听小猪佩奇。
牵大人的手都是正常的，他没必要太当回事，陆鹿也只当他小孩子。
或者“小鬼”。
陆鹿可没他那么多心理活动，她只是说：“牵好了，走丢了别怪我。”
顾斯越顿时脸鼓成小包子，手指攥紧了些。
他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你手太软了，我可不想捏疼你。”
陆鹿直接笑出声，透过墨镜都能看见她眉眼弯弯，“小鬼，你对自己的力气是有多大误解？”
顾斯越嘴角抽了抽。
他另一只手握成小拳头，眼神充满屈辱。
当然，这一幕又被热心观众截了图，做成表情包。
“笑喷，崽崽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鬼登西？”
“他还很不服气呢，哈哈哈哈哈！”
“不过崽崽挺绅士的，还知道心疼姐姐。”
这时有人注意到不对劲。
“我发现，这孩子根本没叫过陆鹿姐姐啊，谁说一定是姐姐？”
“废话，不是姐姐难道是妈？”
“我艹，有点细思极恐，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脑洞，该不会是陆鹿和顾首富的……”
“住脑！你简直big胆！就算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啊……”
弹幕众说纷纭。
这边，陆鹿已经牵着顾斯越走进一家童装店。
这是g牌的童装副线，定位高端，价格也比较昂贵，站在门口接待的店员都一副晚娘脸。
女导购看了眼小孩子衣服上的猪，心生不屑。
一看就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穷人，她见太多了！
别看这女人打扮得出挑，挎着小包包也是奢牌经典款，但肯定都是假货。
一般人有了孩子，都会给孩子买最好的，孩子都穿得普通，足以说明这家人消费力就那样。
导购觉得倒霉，下午刚上班就要接待这样的。
她板着脸，态度冷淡，不作任何介绍，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这女人知难而退。
可陆鹿却对她视若无睹，自己逛自己的，根本不受影响。
导购不得不一直跟着她，心里来火。
在店里一直转！又不试又不买！没钱就不该进这种店！
她的白眼翻出天际。
陆鹿浑然不觉，她倒是没看价钱，单纯是觉得衣服不好看。
她想不通，同一个牌子的童装线，为什么男童装比女童装难看那么多？是同一个设计师吗？
顾斯越也看不上。
他平常的衣服都有专人采购，搭配，衣帽间里清一色的衬衫西装，从来不用他操心。
不过小孩子的衣服，买件没logo不花俏的就算了。
这些衣服他不满意，但能接受。
上面都没猪，很ok。
就在这时，对面女童装区，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个小女童。
穿着蒂芙尼蓝的小公主裙，头发烫成洋娃娃式的卷发，模样甜美。
店员都围着她夸可爱。
陆鹿忽然有些羡慕。
一低头，却看见自己牵着的幼崽。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小鬼，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子？”
顾斯越：“？”
生错了性别真是不好意思呢。
“就这一件，买了快走吧。”他沉下小包子脸，满不高兴。
陆鹿扫一眼他指的衣服，皱眉：“这件不好。”
颜色黑漆漆的，看着老气横秋，这小孩什么眼光？
导购阴阳怪气：“这件的确不好，要一万多块，不适合你家孩子穿。”
陆鹿听了，反倒无所谓的点头：“你说得对，不好看，不适合他，适合你孩子。”
导购气得手发颤。
她说衣服丑就算了。
还内涵她有孩子？她才二十出头！这意思是骂她长得老吗？
陆鹿却没搭理她。
她的人设标签可是恶毒无脑女配，呵呵，跟她比阴阳怪气？
她只注意到，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牵着她，忽然朝这边走来。
“大白天的真晦气，来逛个街都能见到鬼。”
女人妆容很浓，脸很僵，大红唇，香水气味仿佛腌制十年后发酵入味，眼神中充满尖刻。
陆鹿无声与小鬼对视。
顾斯越：“……”
看他干嘛？
这不是你自己的仇家吗？
陆鹿看清女人的脸之后，才认出来，这是原主的后妈。
蒋丽很有手段，她是原主父亲的初恋，结婚后过得不好，于是又来缠上陆展华，最后逼得原主父母离婚。
她还恶人先告状，到处宣扬，说是前妻一开始故意勾引她老公，是小三，她才应该是原配。
书里并没有这一段，陆家不过开了个家具公司，在豪门里根本排不上号，连陆家的戏份都没有。
这只在原主的记忆里。
蒋丽刚动过刀子，用浓妆掩饰的脸实在不忍直视，气味也很感人。
陆鹿捏着鼻子，后退一步，有点后悔出门没戴口罩。
可她戴着墨镜蒋丽都能认出她，看来是对她恨得深沉啊。
陆鹿动作太大，让人想装不在意都不行，蒋丽翻了个大白眼，内眼角露出肉色，看着有些狰狞。
果然是亲妈早死，这没教养的小丫头，是存心不给她面子！
回家她一定要跟老陆好好告状！
这时，陆苗苗也认出了这个继姐。
她立马瞪大眼睛，指着陆鹿，骄横地大喊：“又是你！你是不是又要跟我抢爸爸！别做梦！爸爸是我和妈妈的！”
她眼神警惕，充满了与那身漂亮梦幻的打扮违和的恶意。
陆鹿面露微笑。
她不想针对小朋友。
不过这渣男贱女生的后代，倒是不失家风。
“乖，陆展华这种爹当然得留给我们小公举啦，放心，姐姐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她说完就走，到另一边去看衣服。
陆苗苗听得一知半解，只猜倒不是好话，她晃晃蒋丽的袖子：“妈妈，这个坏姐姐说什么啊？”
蒋丽：“……”
这野种丫头，以前只会胡乱发脾气，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不行。
要她平白忍下这口气绝对不行，今天她绝不让陆鹿好过！
她要逛街，就偏不让她逛得开心。
这时，蒋丽注意到陆鹿牵着的小男孩，她从没见过，模样是万里挑一的出众，只是穿着普通，估计是她早死的妈那边哪个穷亲戚的孩子。
“哎哟，嘴上说不认爹，还不是拿着你爹的钱给小孩买衣服。”
陆苗苗气得一跺脚，冲陆鹿嚷：“你不是我爸爸的女儿！都已经被赶出去了！凭什么用我爸爸的钱！”
她骄纵惯了，蛮横地伸出手要来推顾斯越：“你又是谁？不许你花我爸爸的钱！你们一起滚！”
顾斯越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
他冷眼扫着她，单薄的眼皮压着不耐烦，虽然小小一只，穿得也普通，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陆苗苗顿时被唬了一下。
她嘴一瘪，抱住蒋丽的腿，哇地一声哭出来：“妈妈，他们凶我！他们欺负我！”
蒋丽忙给女儿擦眼泪，“苗苗乖，别跟那些没教养的穷鬼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在嫉妒！”
顾·穷鬼·斯越：“……”
太有意思了。
他富有而乏味的人生圆满了，终于体验到做穷鬼是怎样的感觉。
摄影师没有与品牌沟通，就没带着器材进去，只在店外面隔着玻璃窗拍摄。
观众只看见陆鹿和人对上了，好像是发生争执，又看不清什么状况。
“这是怎么了？感觉不妙啊。”
“在吵架吧，陆鹿脾气大，还爱摆大小姐的款，到处说自己是豪门出身，人长得美，可这性格真的下头。”
“豪门个p，真豪门早就买完出来了！肯定是没钱。”
顾斯越看见这些弹幕，眉头微皱。
装有钱，营销豪门大小姐人设，后来惨遭打脸，这也是陆鹿的黑点之一。
陆苗苗娇声娇气地哭个不停，蒋丽忙着哄。
一片嘈杂中，顾斯越拽了拽陆鹿，低声说：“赶紧多买几件衣服，我们走。”
陆鹿正看好戏呢，这俩母女简直是天生戏精，不出道太可惜了，尤其是陆苗苗，去当小童星指定能火。
听见小鬼的话，她缓慢眨了眨眼。
随便？
多买几件？
“买不成。”
“为什么？”
陆鹿微微一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有些骄傲：“没钱。”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顾斯越奶乎乎的脸顿时煞白。
他简直如遭雷击。
这个女人好歹是明星，居然这点钱都没有吗？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还以为她刚才不舍得用流量是抠门，原来她是真穷，是他误会她了。
顾斯越这时淡淡地说：“手机借我一下。”
陆鹿不明所以，但眼神是拒绝的。
“……放心，不用你的流量。”顾斯越一眼看穿她。
哦，那就没事了。
陆鹿很干脆地拿出手机给他。
顾斯越很快就将自己一张黑卡绑定在陆鹿的手机钱包里。
他的小肉手认真操作，模样稳重又软萌。
所幸，他记得卡的账号密码。
搞定后，顾斯越抬起眼，目光冷淡地盯着女导购：“你们店长在哪儿？”
女导购撇嘴：“你问这干什么？”
顾斯越晃了晃手机，扬起下巴，指着男童装区：“我姐姐说，这些我们都要了。”
蒋丽惊掉了下巴。
陆苗苗停止了哭泣。
导购：“！！！！”
刚偷摸着溜进来，刚好录到这一句的跟拍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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