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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沈知许瞥了眼左肩下斜斜刺进去的箭,淡淡一挑眉。

        远处的姜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反手一剑抹了山匪脖子,然后顺手拔了她的箭扔在地上,就又投入了战局。

        不知是被这一箭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被惹恼后功力大涨,总之沈知许一改方才随性的姿态,招招狠厉杀机尽显,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姜滢咬着手指,看着那修长身影一点点走近,左臂的月白缎子已染红大半,炫目非常。

        她下意识地把弓藏到身后,缩缩脖子想往马车里钻,但才一动脚又觉得愚蠢。

        沈知许从容不迫地走到马车两步外,抬了下手。

        身后棺材脸护卫面容冷肃,上前两步把沾着血迹的箭放到姜滢脚边,又垂眸退回去。

        姜滢看了眼格外熟悉的箭,抬手把身后的弓扔进马车里,灰溜溜跳下车,沁着头不敢看他肩上的伤。“对不住啊!沈表哥!我这个箭它……呃,稍微……偏了那么一点!”

        沈知许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按在伤处,“怎么不走?”

        “啊?我、我得帮你啊!”姜滢虽臊得厉害,但觉得还是得表明自己的初衷。“又不是陌生人,路上遇到了总得帮上一帮吧!”

        沈知许似是无语了下,随即格外郑重地看着她道:“为了身边人的安全,箭头别猝毒。”

        姜滢脸上热度又增了几分,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这功夫,姜淳扒着车辕跳下来,跑到她身边仰脸看着沈知许,认真地替自己姐姐开脱:“这位漂亮哥哥,我姐姐她真的只是箭法差,不会存心伤害旁人的!更不会往箭上猝毒的!”

        姜滢:“……”

        车轮边上那条粗缝不知能不能塞进我脑袋?

        沈知许手一松,染了殷红鲜血的帕子飘摇坠地。

        他静静垂眸,黑眸中翻涌起点滴晦涩,又迅速压下。半蹲下凝望姜淳白皙的小脸,右手抬到一半最终又撂下,浅笑问:“你是姜淳?”

        姜淳重重点头,“是!”

        “你……”许是箭伤上来疼劲儿了,沈知许哽了下,眉头紧锁捂着臂站直。“你看起来倒是挺乖巧懂事的,看来你得多操点心,别让你姐姐胡乱用弓箭了!”

        姜淳重重点头。

        姜滢捂着脸恨不能用头发把自己缠起来。

        这时,棺材脸护卫牵了两人的马来,沈知许略一颔首,翻身上马离开。

        姜滢顾不得羞窘,赶紧喊:“你的伤没事吧?我、我带你寻处医馆诊治吧!”

        沈知许背对着她,抬起右手轻挥了挥,很快消失于视野。

        走出很远后,凌肃担忧地问:“公子!您的伤没事吧?”

        沈知许嘴角轻牵,“无碍!她那点力道能射进多深去?至多比皮外伤重点!”

        “咱们待会还是先寻个医官简单包扎一下吧!姜三姑娘和您从未单独碰面说过话,关系也一直淡淡的。方才远远地看见那熟悉的马车,我还以为她会仓皇逃走呢!没想到她非但遣人帮忙,自个儿还弯弓搭箭……”

        凌肃顿了下,莞尔轻笑:“虽然……但总归初衷是好的!其实三姑娘性格挺好的,落落大方毫不扭捏造作,生气就发火、高兴就大笑,难得的纯真。”

        她?

        “别好奇她。”沈知许敛了笑,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不是一路人,萍水之交足矣。”

        凌肃敛起笑容,恭敬地垂头应是。

        沈知许主仆往西京而去,姜滢则带着姜淳重又踏上宁州之路。

        她到时,哥哥和顾家两位表兄还未从庆州返回,府里只剩顾承司和几个姑娘,顾太师遂暂停了家学,每天只带着顾承司在自己书房里读书。

        姜淳到后,顾太师温和地考教了他一些诗书问题,就每天也把他提溜去书房读书。

        家学一停,几个姑娘就闲下来了,顾承玥和姜滢整日满府淘气。

        顾家大太太和二太太两下一商量,当即由季家牵线两个女先生来,把家学隔壁的小院拾掇出来,拘着几个姑娘习艺。

        两位师傅分别姓贺和申,贺先生文墨书画一绝,申先生则精通音律,除却这两位女先生,顾大太太还特意聘了女红师傅,把姑娘们课业排得满满的。

        今儿是双日子,下午安排的是书画课。

        根据自身程度不同,贺先生安排的任务也不一。顾承瑶和顾承玥已能抄写整首的诗词了,姜滢还在颤着手腕练字。

        不过,才来没几天的云延芷更惨,被贺先生按着写半页纸的“天”了。

        如今天头还短,申时左右天色就渐渐暗了,所以女学散的早,几个姑娘还有许多时间玩,不过顾承瑶日渐沉稳淑仪,从不跟着她们闹腾。

        这日休沐赶上天气晴暖,顾承玥、姜滢、云延芷三人跑去校场骑马。

        因公子们都不在,这里空置了几个月,显得格外空旷萧索,马厩的仆从们却是不敢懈怠的,把马儿们照顾的膘肥体壮。

        姜滢的小马长大了,骑上去时费了点劲儿,看起来毫不优雅。

        这一年多她只在姜家园子里骑过几次马,且因树多路窄都不尽兴,此时就如鱼儿归海般畅快,恣意的笑声飘出好远。

        云家自家圈着处偌大的山林和马场,不拘男女随时都能骑马狩猎,云延芷自是不觉稀奇。不过看姜滢如此高兴,她心情也跟着好,玩起来也格外疯。

        三个姑娘疯累后又下马去林子边玩。

        山里的野花野草都刚刚发出来,稚嫩娇柔得很,风一吹就扭着腰摇曳,如一层层麦浪翻滚。

        姜滢采了许多颜色各异的野花,用带子系成一束,看着很有几分野趣;云延芷也跟着采,但她比较专一,只采自己喜欢的紫色花,一点点捆成花束。

        顾承玥则是撅了根粗枝,趴在地上四处找蚂蚁窝。

        姜滢和云延芷的花扎完时,她找到处极大的蚂蚁洞,正用粗枝捅来捅去搞破坏。一声轻响后蚂蚁洞轰然倒塌,黑色大蚂蚁潮水一样涌出来,密密麻麻地让人头皮发酥。

        姜滢离她有三四步,见状嗷一声扔了花就跑。

        顾承玥哈哈笑着扔了树枝,也拔腿就跑,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蚂蚁爬上她的鞋子。

        跑出草丛,顾承玥才停下来坐在处石墩上,脱下鞋抖落蚂蚁。

        “哎哟吓死我了!”云延芷抱着自己的紫色小花束,拍着心口从别的方向跑回来,瘫坐在地上喘粗气:“承玥你胆子也太大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多的蚂蚁,个个都有指腹长,叫它们咬上一口非疼死不可!”

        “是挺疼的!还火辣辣的!”

        顾承玥左手拎着鞋子,愁眉苦脸地举起右手,手背上已鼓起三五个红包。

        英勇的顾二姑娘最终是被婆子们抬回府的,兵荒马乱地又是报告二太太,又是找大夫,一直折腾到天黑。

        姜滢和云延芷被强留在屋里吃了晚饭,还得陪她聊天解闷。

        顾承玥的手背硬邦邦、鼓鼓的,一直肿到指尖儿,吃饭都是丫鬟喂的。

        然顾二姑娘是个不长记性的,趴在床上犹自不忘筹谋。“下次我就有经验了!一定要找根长点的树枝,最好再让婆子给我做一副厚厚的手闷子……捉两只蚂蚁回来养怎样?它们吃什么呢?”

        姜滢猛翻白眼。

        云延芷捂嘴偷笑:“承玥妹妹艺高人胆大!不过下次我和滢妹妹就不奉陪了,咱们腿脚不好跑得慢,别再叫大蚂蚁给抬走喽!”

        顾承玥不满轻哼:“那等我哥哥回来,叫他们陪我去!”

        如今已三月了,公子们还没回来,也不知庆州情势如何了。

        她们都是闺阁女子,唯有云延芷消息灵通些:“前几日三哥哥曾来过封信,说只是一股小的杂牌军,已剿灭干净了,到西京修整几日就会回来了!听说这次上战场,姜淮表哥格外神勇,斩杀了不少敌军呢!”

        自古以来战争都离不开流血,姜家、云家都是马上得的功勋,早已习惯此事。

        姜滢更是与有荣焉:“我哥哥一向最厉害了!”

        “姜淮表哥的确勇猛,不过我知许表哥也不比他差!”

        听到沈知许的名字,姜滢心里不自觉地就泛起点愧疚,想了想问:“你那个表哥……什么来头?”

        云延芷惊疑看她,“你做什么突然好奇他?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没没!就随便问问!若不方便就别说了!”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知许表哥的母亲是我们云家旁支一位姑母,因双亲早逝从小就养在我祖母身边,情分不比亲生的差。她许的是西京城沈家,一个如今已经没落的家族……”

        “姑母身体不大好,生下表哥后没几年就撒手人寰,沈家姑丈重情重义没再续弦……但天不怜人,沈家姑丈在东征的战场以身殉国,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

        原来,他的身世这样坎坷。

        “沈家三代单传,姑父死后没几月双亲就相继亡故,沈表哥无依无靠很是可怜,我祖母怜他才把人接回云家照拂。”

        姜滢轻叹:“瞧他的吃穿用度,就知云家祖母良善慈爱。”

        沈知许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可见云家老太太厚待。

        “这倒也不尽然……沈家原本就有些家底,在西京城有处三进的大院落,还有不少产业。殉国后先帝爷又厚厚封赏过的,够养活几辈儿人了。”

        顾承玥听完,默默总结了句:“家中无父母又有家产,生得好看还有云家照拂,将来说亲时怕是要挤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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