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他喜欢了我十年。】
朝时不知道是怎么打出这句话的，手指在抖。
如果说，这些年，他一直在等她，那她都做了些什么，他在发现她把他删了的时候，心里又是什么感觉。
朝时后脑勺抵着门板，贴着一动不动。
一切相处种种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回想，只是这次的感觉却不一样，每一个他对她好的细节，朝时都感觉心里难受。
宋星辰是在半个小时后回的她：【你怎么知道？】
朝时把今晚跟武鸣昌聊天的事告诉了她。
宋星辰那边一直显示输入中，删删改改，过了很久才发：【如果是真的，那我能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你了，如果是我，我喜欢了一个这么多年的人突然要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会觉得我们在一起过，可后来分开了，我会想这次也许会一样，可能没必要再在一起。】
【你想，求而不得多年的东西终于得到了，又可能会再次离你远去，如果是我，很难不去想这种可能性。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我觉得你们之前能分开，这次也不一定就能走下去，吃回头草这个，很没必要，我心里也是不太支持你的。】
朝时：【所以你也觉得，我们还会再分开？】
【其实无非就那么回事，今天你哪怕找个以前同学，我也觉得无所谓，重点就重在你们在一起过，上次就分开了，这次就不会了吗？所以，你要不要再思考一下这件事。】
“不用了。”
朝时这次是给她发的语音。
“我觉得我需要思考的事是怎么解决他这个顾虑。”
朝时放下手机，地板冰得她脚底冰凉。
既然他退缩了，那就让她来追吧。
—
可是怎么追呢？
朝时没追过人。
但是她知道，既然要追，两个人首先得要相处吧，不见面，怎么追？
发消息请他吃饭，没理，打电话，没理。
朝时以为困难的是怎么追，没想到最难的是怎么见面。
第三天的时候，周起回来上班了。
白大褂配白衬衫，宽肩薄背，今天打的是一条黑丝花纹领带，冷淡中又没那么端正，有那么一丁点的活泼，眉眼是一如既然的冷，比刚重逢那会还要冷冽锋利，一眼都不看她。
朝时发现，他这个样子，其实比温柔起来更勾人。
前台同事愤怒的吐槽：“操，几天没来，老板怎么又帅了，天天对着这张脸，我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朝时不自觉咬起了下唇，好了这下倒是见到面了，然后呢？
上午第一台手术，朝时给周起做助手，结束的时候，朝时把手术器械处理好才出去。
周起在洗手台前洗手。
一次性手术衣还没脱。他的口罩摘下一半，挂在一只耳朵上，低头洗手，口罩半垂。
朝时脚步稍顿了下，走过去，脚步缓慢，走到他旁边水龙头，放水洗手。
余光去瞥他，手指是真的长，放在水下冲，从人到动作都显得十分凉薄。
她刚打开水龙头，他那边就停了，似乎准备走。
“等一下。”
朝时叫住他。
朝时想了又想，不后悔喊他，但是喊了之后呢？
“你白大褂好像脏了，要不我一块帮你洗了？”
周起从旁边抽了一张擦手纸，慢条斯理擦起来，拭干指尖的水，丢进垃圾桶里。
背对她，抬脚要走，冷淡地道：“我早上刚换的。”
朝时：“……”
还没开口就结束了。
然后一整天，朝时都没见到他。
晚上的时候，周起去开车，朝时又在车库里等他。
蹲轮胎前，听见脚步声，惊喜地抬头，圆亮的眼睛盯他看：“你来啦。”
周起只瞥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没打算理她。
朝时嗖地站起来：“太好了。”
“你要再不来，我就只能去你家里堵你了。”
周起解开车锁，冷酷的很，似乎不打算同她说话。
朝时也不在意，就去拉副驾的车门。
扣上安全带，手没松开。
周起手搭方向盘上，一动没动，等她扣好了，然后才打算起步。
他能让自己坐副驾驶这件事，让朝时格外开心。
不看她就不看她呗，副驾驶都坐了，她就顺着他点。
她尝试跟他说话，都没反应。
朝时放弃了，老实坐回去。
最近开始飘柳絮，朝时鼻子很不舒服，吹了好几次气，不敢动静太大，蹭着鼻子。
嗓子也不舒服。
终于忍不下去。
“你有没有水？”
驾驶座的人没看她：“陌生人的车上也敢喝别人的水？”
“你又不是陌生人。”
他开口说话，太不容易了。
朝时笑了下，转过去对他：“行啊，那我也喝，倒了跟你走。”
周起把脸别了过去。
这话似乎是，有些过了。
朝时收了笑，也觉得有些尴尬。
坐了一会儿。
周起把车停路边，自己下车，朝时看见路边的便利店，知道他要干嘛了，老实坐车里等着。
没几分钟，他就回来，丢给她一瓶矿泉水，热的。朝时拧开喝了一小口，去看他。
周起自顾自地扣上安全带，手腕搭方向盘上，修长手指垂下去，就这么搭着，没有一点打算走的意思。
朝时小口小口的喝，一边看他骨节好看的手指。
那手指摩挲似的，指尖轻轻扣着方向盘：“快点喝，喝完走。”
朝时并没有因此收回目光：“没关系，你开你的。”
周起眼尾扫了她半眼：“你想洒一身？”
朝时磨蹭不下去了。
喝了两口，瓶盖拧了回去。
周起一只手放下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人也不看她，捏着瓶底递过去：“只有这个味道。”
朝时一看，是薄荷糖，紫色包装，似乎是葡萄味。没拆封，他刚买的。
周起语气无波无澜地说：“含着舒服点。”
朝时顿了下，看见包装上写了“无糖薄荷糖”，然后才接过去。
拧开，嗅了嗅瓶口，浓郁的葡萄味散发开来。倒出两粒，薄荷糖的形状是爱心形状的笑脸，朝时没忍住扭头去看他。
周起正开车，神色如常。
他肯定不是故意买的。
朝时眉扬了下，笑起来。
那又怎样，我就当你是故意的。
葡萄皮涩，所以很少吃葡萄，原来葡萄味道还挺甜。
薄荷糖的口感冰凉，喉咙全是清凉，确实舒服。舌尖全是葡萄的甜味。
不是说无糖吗？
但朝时此时也不计较了。
直到两粒糖全部化完。朝时舔了舔，唇齿间还是甜的。
“周起，你看，你不吃甜的，我减肥不吃甜的——”
朝时像是不经意聊了这么一嘴，周起脸没有转，目光却朝她移去一点。
朝时：“我们还挺配的。”
觑着他冷淡的眉眼，朝时觉得，他这样的人，她就应该更主动放肆一点才行。
眼睛朝他转过去，直直盯他看：“周起，过去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重新开始，或者你放不下，我来追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漠，让我好好追可以吗？”
周起目光半分游移都没，踩刹车，五官在夜色里锋利硬朗，薄唇张启：“到了。”
朝时下了车。
正要倒车。
朝时一把抓住了正在上升窗户的车窗。
周起猛地暂停关玻璃窗，脸色冷到冰点，扭头怒道：“你疯了！”
朝时手还扒着玻璃窗，没被吓到，跟没事儿人一样，满不在意，半蹲下来，趴在窗前，弯起嘴角，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梨涡，清脆地问：“你明天还来上班吗？”
周起声音带刺，也瞬间高起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只差一点就夹到手指。
朝时没听见一般，趴窗前，圆亮的眼睛盯着他看，笑着重复：“你来不来嘛？”
周起火无处可发，紧攥着方向盘，别过头，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只把后脑勺留给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朝时满意了，终于松了手，站去旁边，站直了，跟他摆手：“晚安。”
周起憋着气，冰冷地看着窗外对他笑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危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嘻嘻地跟他挥手。
周起吸着腮帮，磨牙，她似乎生来就知道怎么治他。
朝时绕过车走到人行道路牙石上，周起才开车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第二天周起真的来上班了，而且去的很早。
人是来了，但不理她。
朝时眼见他跟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一看她，眉眼嘴角就都收的极平，甚至直接转身就走。
朝时：“……”
下午闲下来了，大家在大厅接待台闲聊。
袁灯灯有个快递寄到这里来了，刚好到了，就拆了。
前台问：“你买的什么呀这么大箱子？”
袁灯灯拿美工刀拆胶带：“我在直播间买的黄桃罐头，可便宜了买了特别多，我自己吃不完，咱们分一分。”
朝时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拆罐头，趴过去看，惊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袁灯灯嘿嘿笑：“便宜嘛，给你一瓶。”
朝时看了看，顿时就摇头：“糖分太高了，我不吃，会长胖的。”
袁灯灯半天没打开盖，旁边前台姑娘也没打开，朝时伸手帮忙：“我试试。”
拧了两下没拧动，朝时噌地一下站直，跟罐头杠上了，她就不信，她还能打不开！
她拿起罐头，瓶盖侧边卡口对桌脚磕，磕了一圈，之后果然轻松拧开。
袁灯灯被她这操作秀到：“还能这样。”
朝时得意起来，扬起眉，挺胸炫耀：“那当然。”
话刚落，回头看见周起站在身后。
朝时愣了一瞬间。
然后，下一刻，她收回扬起的下巴，在众人的目光里，重新把盖子拧了回去。
极为柔弱地把罐头递他眼前，娇声娇气：“能帮我开一下吗？”
周起：“……”
袁灯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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