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午自习之前有学生会检查卫生，班级以及班级负责的清洁区。

        按照学习小组，每组轮一周值日，第三周刚好是朝时这一组。

        他们班划分的这块清洁区很大，而且在风口，稍有不慎隔壁班的垃圾就吹过来了，最要命的是连带着还有一片花坛，每天都有缺德的人往花坛灌木里塞塑料袋。

        相反班级反而要干净一些，随便扫扫拖个地就行。

        朝时跟周起留在班里，其他四个人去了清洁区，朝时扫走廊，又扫又拖太阳有大，涮了两次拖把热出了一身汗。

        校服内衬网都吸在胳膊上，终于拖完了。

        太热了，朝时把涮干净的拖把放去教室里面阳台，打算帮周起一起扫地。

        快国庆了，班里要换黑板报，平时没时间，都趁中午有空画一会，地上全是粉笔灰，朝时弯腰轻轻地扫。

        “哇不行，太热了。”

        她还是决定脱掉校服再干活。

        周起刚好扫到自己小组，看见她扔下扫把跑回来，扯下衣襟往下褪，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版型不太宽松的polo领t恤，胸前隆起，勾勒出一个弧度。

        周起抬头正好对上，立刻移开了目光。

        刘达正在给黑板报写字：“我靠你快看，又大又圆！”

        朝时校服脱到一半，默默穿回去，把拉链拉到顶。

        她听见后面人在猥琐的笑，特别刺耳。

        好烦，不想去后面扫了。

        正想着，身前忽然被递了扫把，周起没看她，朝时觉得他耳根好像有一点红，是热的吗？

        周起淡淡：“你扫这里。”

        正合她的意，朝时接下了，周起去后排捡了她扔的那个扫把，扫最后一排的桌椅。

        朝时呼出口气，低头扫中间组，班里来早的人已经开始学习了，尤其是余悦，她满脑子好像只有学习，除了上课回答问题，还有偶尔跟她打个招呼以外，朝时从来没见过她跟人讲过话，早上也来的很早，来了就低头小声读书。

        次次都考年纪第一不是没原因，跟她一比，周起都算懒散的。

        扫着扫着，后面的人还在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的，猥琐奸笑起来。

        “……乔琳琳算什么，我觉得还是宋星辰的胸大，手感肯定很好！”

        啪地一声，朝时扔掉扫把，走到后门抓起一盒粉笔咣当砸到刘达身上，整整一盒，砸在刘达后背，他一声痛呼，粉笔哗啦散了一地——

        朝时：“你他妈敢再说一遍！”

        班里鸦雀无声，仅有的几个人纷纷抬起头，刘达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反应过来，猥琐的表情陡然大变：“你他妈有病啊，你砸我干什么！”

        朝时：“我他妈砸的就是你，给宋星辰道歉！”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都不在这，管你屁事，我说你了？人不大瞧把你能的，还给人出头，有本事别脱啊，脱了不就让人看的，小婊——”

        脏字还没吐完，憋见她身后，周起站了起来，眼直直盯着他，一动不动，手里拿着扫把，攥着杆动作幅度极小地拧动，极其轻微，却让人无法忽视，甚至一眼就被吸引。

        刘达话一下噎住，对面那人，傲人挺拔的身高，身往后仰，眼神下压，轻蔑地瞧着他，面无表情，周遭的气息强行压迫下来。明明他踩着凳子站得更高，但却是被俯视的那个。

        刘达没来由地感觉，这位少爷平时懒懒散散，要是打架绝对是那种不要命的类型，不是言语能震住的。

        也没有人能震住他。

        骂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咽了下口水，只好收敛下去，周围有人看热闹，刘达提高嗓门冲他们：“看什么看，学你的习！”

        咣当一下摔门走了。

        朝时回头的时候，周起在弯腰扫地，只是动作变慢，扫把落地的力道也大。

        朝时蹲下去捡她扔一地的粉笔。

        周起一下一下地扫着地，声音压的很低，沉声：“打不过人就别逞能。”

        朝时稍微抬起头，知道周起在跟她说话：“但是他说宋星辰，很难听，他说我可以，不能说宋星辰。”

        周起手里的扫帚停了一瞬，继续扫。

        朝时捡完了粉笔头，没急着起来，端着粉笔盒，仰头看周起：“刚刚刘达停下来是因为你站在我后边吧？”

        朝时：“谢谢你。”

        她其实真的有点后怕，如果周起不在，刘达是个挺壮实的男生，比她高那么多，他那么没品，虽然她知道在学校他不敢动手，但万一呢？

        朝时于是再次诚恳地说道：“真的谢谢你，我下次会忍住的。”

        明明是他嘴贱，是他猥琐污秽不堪，却要让她忍着。

        可她又不能不忍。

        周起没看她，双眸也都敛在眼睫后，朝时只能看见他半个侧面，听到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近似于平常的闲散，沉声嗯了一声。

        —

        中午的事，朝时没跟宋星辰说，宋星辰脾气比她还大，搞不好真会跟刘达打起来。

        今天周四，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午自习结束，所有人就都下来去操场。

        照旧是跑操，然后拉伸，做会儿操，之后就各玩各的。

        朝时累瘫了，直接躺到地上。

        那边，体育老师宣布完自由活动就走了，跟隔壁班老师闲聊几句，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整一起打个球。

        体育老师回来招呼人，拉了几个男生，拍周起肩膀：“你小子这个头，太适合打篮球了，打得怎么样？”

        周起一手插兜里，站得懒散，身往后仰：“还行。”

        说的是这俩字，可没半点谦虚，眉尾扬着。

        体育老师笑拍他肩头：“我就喜欢你这拽劲儿，什么都不放眼里，男人，就得这样！我年轻时候比你还傲，天天逃课打架……”

        隔壁老师朝他招手，体育老师不再闲聊：“几个人了，还有谁打球？”

        “刘达吧，他初中校球队的，打挺好的我去叫他。”

        周起懒洋洋的，听这句，抬了眼。

        说话的男生去叫人。

        隔壁又在催，体育老师被催烦了，转着手里的口哨绳，过去：“别催了，我这人还没齐呢，催什么催！”

        ……

        人齐了，体育老师站田径场门那边一招手，让人都跟多去，去外面篮球场。

        参与的男生都往那边跑，还有女生跟过去看热闹，一堆人，只有周起是不慌不忙走着的。

        他们走的方向，正好路过朝时，几个人从她身边过去，她都不为所动，还躺那。

        周起从她身边路过，眼没看她，话里带着命令：“起来。”

        宋星辰也拽朝时胳膊强行把她拖起来：“就是，你别躺下，起来走走，不然一会儿更难受。”

        朝时被拖死狗一样拖起来，周起已经走远了，一只手插兜里，闲散地往前走，另一手拎着水，没用力气，水瓶一甩一甩，像没睡醒。

        周起虽然腿长，但走路总是那种很散漫的样子，慢条斯理抬腿，走了几步，加快速度。

        不知谁往那边跑，周起正抬脚，脚尖勾了下，那人后腿刚抬起来扑通一下被绊，但是没倒，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往前一拽，一把拽下了前面刘达的裤子。

        刘达正走路呢，校服裤子就被扒下来了，漏出里面的内裤，白色的，蓝边。

        正对体育老师。

        前面还有几个女生。

        空气瞬间凝滞。

        朝时：“……”

        不知谁喊了句：“啊我靠，快穿上啊！”

        她不喊还好，一喊所有人都往那边看，不仅是自己班，还有隔壁班，齐刷刷一群人，盯着刘达内裤看。

        宋星辰拍着大腿就笑起来：“哈哈哈哈他裤子掉了！”

        拽裤子的男生也僵住了，连忙松手：“我操……”

        刘达当场傻了，反应过来直接手慌脚乱，一把扯上裤子，狼狈逃出操场。

        体育老师：“大老爷们儿的，被看一下还害羞跑了，谁还没被扒过裤子，还想喊他打球呢——都别看了，给同学留点面子，那什么，还有谁打篮球啊？”

        朝时下意识去看周起，他就站原地，惺忪半耷着眼，无所事事地掏着耳朵。

        好像没看见，也不关心。

        然后，被体育老师拽走了。

        篮球场就在田径场外，就隔着一道栅栏，特别近，好多人凑过去看热闹。

        朝时不想去，坐田径场台阶上，同学叫她一起去看，朝时用手给自己扇风：“不去，我又看不懂球。”

        几个女生跑去了。

        朝时随着她们往栅栏外看，看见周起脱了外套，身体前倾在运球，他腿长胳膊长人又白，人群里特别惹眼。

        朝时完全看不懂球，家里也没有人看球，用她爸的话来说，一群人抢一个球抢不亦乐乎，一人发一个不行吗？

        朝时一边扇风一边看，虽然完全不懂，但还别说，光看热闹，感觉也挺热血的。

        一群人追着周起夺球，但未果，大热天的一群人都出了汗，周起一个转身假动作，从地上一跃而起，长臂一挥，篮球就进了筐里。

        因为运动，他胸膛起伏，脖子全是汗，转回身，t恤被汗水浸透了，清透白t紧贴身前，勾勒出腹肌的线条。

        旁边的女生围了一圈，心潮澎湃地互相拍打，收敛着低声尖叫。

        朝时坐的移动小看台就在栅栏旁边，完完整整一览无遗。

        她觉得梁晴说得对啊，周起真的是一点都不清白。

        —

        目光都围堵过来，周起拎起胸前布料甩了甩揭开，不让衣服再贴身上，遮了个干净。

        结束的时候，有人送水，也没接。

        他们班活动的区域就在看台附近，打完球的男生都去洗手池冲了个头，衣服湿了更大片，一个个全贴在身上。

        冲完头转身进学校小超市买水。

        周起留最后，往脸上泼了几捧水，手撑洗手台，任凭水从下巴往下流。

        眼睫也挂着水。

        站了一会，又泼了一把，降温。

        抬眼的时候，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朝时只是洗了个手，然后甩了甩水。

        周起瞥她一眼，站起来，准备走，朝时步子一迈，拦他去路。

        水珠顺他凸起的喉咙往下流，浸湿t恤领口。

        稍垂眼睫看她：“有事儿？”

        朝时拦住他以后站定：“谢谢你。”

        周起刚运动完，往外冒热气，把贴身上的领口往外扯了扯：“什么？”

        朝时不知道他是没听懂还是根本没听见，郑重其事解释：“刚刚刘达裤子被扒了，是不是你？”

        当时周起叫她起来，朝时以为他是让她站起来走走缓冲。

        起来，其实是让她起来看刘达出丑吧。

        周起这人，真挺靠谱的。虽然拽不拉几对谁都爱答不理，但在行为上，从没让人觉得不爽。

        甚至说，很可靠。

        周起：“不是。”

        朝时：“我看见了。”

        周起漫不经心甩了甩领前布料，满不在意，下巴和脖颈都挂着水，呼吸还没完全平复，胸膛起伏：“随你怎么想。”

        没继续跟她闲聊，抬腿走了。

        刚好，小卖部买水的人也都出来，谁往这扔来一瓶水，朝时刚好站那边，下意识一缩，周起一抬手，稳稳接住。

        看她缩脖子往后躲，怂了吧唧，笑了：“怕砸到你？”

        朝时瞬间挺直背：“我才不怕。”

        然后那瓶水递她面前，扬了下。

        朝时没伸手接：“我不喝雪碧，汽水还是可乐比较好喝。”

        “麻烦。”

        周起语气有点厌嫌。

        抬头，叫前面的人：“林东——”

        前面男生回头，一瓶雪碧唰地扔怀里，下意识接住。

        周起下巴一抬，指他手里：“换一下。”

        可乐扔了过来。

        稳稳落手里：“谢了。”

        周起：“拿着。”

        朝时眨眼，可乐的瓶口递跟前，她懵了一下，头顶的人没看她，催：“快点儿。”

        朝时伸出手指接了过来。

        她想说那你不喝吗？还没开口，周起就没再理她，长腿一迈，直接走远了。

        可乐是冰的，朝时没喝，冰额头给自己降温，温吞地跟他们后面走。

        快到看台那的时候，女同学围一堆捂着嘴灿烂地讨论着，见她过来，拉她一起。

        就贴着男生没几米远，她们也不收敛，直接就讨论：“哇，我们班男生还挺有料的。”

        “卧槽你们刚刚看见周起衣服贴身上了吗，那个腹肌！”

        朝时下意识往前看，周起背对她，一手拿着矿泉水，模样松散，不知道听到没。

        她们真是完全不顾忌。

        但男生没人回头，估计都没听见，于是她也大胆起来：“你们喜欢这种？”

        女生见她加入，聊的更加热闹：“多帅啊，看起来就很有力量。难道你不喜欢吗？”

        既然有人问了，朝时也不好太特立独行唱反调：“还……挺喜欢的。”

        语气带迟疑，有人看她。

        朝时想了想又补了句：“就是可惜他遮的太快了，我都没看清。”

        “我就说嘛，周起那身材，还能有人看不上？”

        朝时干巴巴跟着笑笑，她不明白她们激动个什么劲，兴奋在哪里？腹肌，也顶多就是看着顺眼吧。

        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馋周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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