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孟以凝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她的话在对方听来就像在施舍乞丐。
“你什么意思？你们不缺这条裙子我就缺了？”
对方瞪圆了眼睛，一眼看出孟以凝脚上的廉价帆布鞋，她扑哧笑了，转而对着导购指桑骂槐。
“你们这店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也不怕坏了名声降了档次！”
几个导购当即倒抽冷气，面对两个气焰嚣张的大贵宾，她们哪边都不敢得罪。
“也不知道哪来的狗在这吠。”姚爱珠不甘示弱地说。
“你——”
“啊，这、这不是赵小姐吗？”姚爱珠倏地换了脸色，故作惊叹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看起来不大一样了，是又打针了啊？”
“你——姓姚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孟以凝一头雾水，原来两人认识，她当即不想操心理会了，转身想去换衣服，又听得赵小姐冷笑。
“前两天我听说霍家的亲事就要定下了，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好像是你家的侄女？还是外甥女？就是她对吧？”
孟以凝回头，正对上赵念念伸出的食指，被直直指着鼻子。
“是又怎样？”姚爱珠环抱双臂，微扬下颌，眼角眉梢满是骄傲。
“难怪你都敢跟我抢东西了。”
赵念念恶狠狠的眼光上下一扫，以轻蔑鄙夷的姿态打量了孟以凝一眼，心里愈发不甘。她堂堂赵氏集团的千金小姐，竟然被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悄无声息抢走了位子。这口气她咽不下！
孟以凝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她无辜地深吸一口气，沉下气，和姚爱珠说：“小舅妈，我先去换衣服了。”
接着她一鼓作气小跑回试衣间里躲起来，肾上腺素莫名飙升，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孟以凝，看见了吗？那人应该就是情敌，太可怕了，这桩婚真的不能成，不能成……”
换回便宜又舒适的旧衣服，孟以凝找回一丝安全感。但她不敢离开试衣间，趴在门上似乎能听见姚爱珠和赵念念你来我往争吵的声音。
她干脆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找在贵宾室里的孟礼，两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顺便哭诉一下霍行深的追求者有多可怕。
孟礼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被敲响，孟礼的声音传来，“凝凝，出来吧。”
孟以凝探出头来，“姐姐，那个赵小姐走了吗？”
“没有，打电话找帮手了。”孟礼满不在乎说。
孟以凝不能理解，多大点事，至于吗？
不一会儿，赵念念的帮手还真的来了，是她的哥哥赵永。走在赵永身后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姿颀长挺拔，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迈着沉稳的步伐，一路走来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孟以凝刚对上男人淡漠的暗眸，小心脏随即漏跳一拍，然后扑通扑通狂跳。
怎么会是霍行深？他不是应该正在锦园用餐吗？
“赵念念，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在忙吗？”赵永一来便冲赵念念发脾气，谁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才约到霍行深的时间？
但赵念念一看见霍行深，已经懒得向赵永哭诉了，她直直越过赵永，笑盈盈走近霍行深，“霍先生，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霍行深一眼没有看她，微风一般淡的眸光轻飘飘落在穿着朴素的孟以凝头上。
赵念念笑容一僵。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陆嘉林站在霍行深身边朝孟以凝挥手，心里得意洋洋都想和霍行深邀功了。
赵永接了电话后一个劲向霍行深赔罪，说是妹妹和猛志集团的人闹开了，他得赶去处理。当时陆嘉林一听，立刻让霍行深跟着来看看，毕竟是他自己挑中了猛志集团的人。
结果，被挑中的小姑娘果然在场。
但是，出乎霍行深和陆嘉林意料，孟以凝脸色煞白，如见猛虎豺狼一样躲在孟礼身后，前几天的友善交集仿佛是他们的一场梦。
宽阔的店内气温骤降，导购们面面相觑，都猜今天诸事不宜。
赵念念不敢置信问：“陆秘书，你、你、你也跟她认识？”
陆嘉林叫她小姑娘！还说又见面了！
陆嘉林是霍行深多年的朋友和助手，赵念念从来没见过陆嘉林这样亲切又随和地跟一个女人说话。
别说她，连赵永也没见过这场面。
“原来这几位是霍先生的朋友？”赵永出声打破僵硬的局面，一把将赵念念扯回自己身边，心里暗道，果然如传闻所言，猛志集团真有两下子，不声不响就要拿下霍行深了。
想到这，他恨铁不成钢瞪一眼赵念念，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照片都送到霍家去了还让人家给退回来。
一旁，姚爱珠在惊喜中回过神来，喜上眉梢要说什么，孟礼抢在她前头，声音没什么起伏说：“我们哪敢自称是霍先生的朋友啊？赵总不要误会了，还是说回正事吧。赵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裙子不都让给你了吗？怎么还不满意？”
赵永几乎要昏厥了，转过身怒斥赵念念，“就因为一条裙子你就急急叫我来？”
赵念念吓一跳，顿时不敢出声。
这哪是裙子的事？这是面子的事！
她找赵永来，本想给孟家这三个女人一点厉害瞧瞧，谁知道赵永把霍行深也带来了，害她不好发威。
此时此刻，霍行深的目光从躲起来的胆小鬼头上移开，局外人似的懒洋洋看着赵家兄妹，赵永脊背发凉，什么也不管了，立刻按头让赵念念道歉。
赵念念屈辱地看着地板，屈辱而含混不清地说：“对不起……”
“说什么呢？听不清啊！”孟礼不给情面说。
“对不起。”赵念念重复道，心里火在烧，烧得脸颊滚烫。
“这还差不多。”
这场小风波便告一段落，赵永自己都嫌丢人，和霍行深寒暄几句后硬拉着赵念念离开，走远了就开始教训赵念念。
“你惹谁不好惹孟家干什么？他们都快攀上高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燕城权贵圈子这几日里传来传去就只传这件事，有不信的也还在静观其变，但孟家确实是一下子从无人问津变成万众瞩目了。
-
品牌店里，姚爱珠笑不拢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主动和霍行深攀谈。
霍行深似笑非笑应答着，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躲在孟礼身后的孟以凝偷偷瞟了一眼，仍能感受到从霍行深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千里的疏离。
就像那天他无声替她解围，她想和他道谢，他却冷冰冰升上车窗玻璃，一声不吭走了。
孟以凝捉摸不透，说他没有人情味，他又似乎挺善良的，说他有人情味，他的一个眼神能轻易毁灭一个人。
孟礼故作不见姚爱珠的谄媚，转过身宠溺地摸摸孟以凝的脑袋，始终记得正事。
“挑好衣服了吗？”
孟以凝指了一位导购手里的绿裙子，“那个……”
“就一件吗？”
“一件够了，姐姐。”
孟礼像没听见一样，抬起手豪迈点了点，就让导购们脸上的神情死灰复燃。
“这些都要小码的，现在就可以打包了送到我家去。”
“谢谢孟小姐！”
衣服买完了，姚爱珠赶紧拉过孟以凝，把她推到霍行深面前。
“霍先生，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孟以凝浑身僵硬，心中暗道不好，死死盯着姚爱珠，严重怀疑她要把她卖了。
“什么？”霍行深语气淡淡地问。
姚爱珠语速极快，为了不让两个蠢孩子打断自己，她几乎憋着气说：“我女儿她刚刚创业，公司忙，现在还得回公司加班，我要陪她去，剩下凝凝一个人，让她打车我不放心，正好遇上霍先生，可真是太巧了，能麻烦你送凝凝回家吗？”
孟礼：“……”
她服了。
孟以凝惶恐，本能反应摇了摇头，小脸写满抗拒。
霍行深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说：“举手之劳，不麻烦。”
“那可真是太好了！”姚爱珠说着，拽过孟礼的手拉她疾步离开，“我们这就去加班了。凝凝，再见。”
“姐姐——”
孟以凝追到店门口，姚爱珠拉着孟礼跑得飞快，那腿脚利索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中年人。
“太过分了……”
孟以凝几乎想哭出来了，头皮发麻地转过身，眼前顿时一黑，身量高大的男人已无声无息来到她身边。
孟以凝颤栗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你、你好。”
陆嘉林在一旁肆意地笑，还哪壶不提开哪壶。
“小姑娘，这第三次见面，你怎么好像见了鬼似的？之前不是这样呀！”
“……”
孟以凝有苦难言，笑容僵硬地摇着头，眼睛忽然变得更加晶亮，像清水刚刚涤荡一番，水珠未消。
霍行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知道她已经被吓得够呛，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当场哭出来。
他难得善解人意问：“还想买什么？”
孟以凝依然摇着头，“不、不用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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