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冒险的第九十八天
莱戈拉斯看到站在湖边临湖凝望的那个身影，兴冲冲地冲了上去。
“阿萝拉！我和你说……”金发精灵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尽管阿萝拉转过头还是给了他一个习以为常的微笑，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地端详着阿萝拉的脸，直至阿萝拉感到了不自在：“……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你哭过了吗？”莱戈拉斯皱起了眉，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发生了什么吗？”
阿萝拉垂下了眼，她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很明显吗？”
“眼睛有点肿。”他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冰凉的指间落在她的眼角，“不想告诉我原因吗？”
闭着眼睛的阿萝拉点了点头。
眼下这个时间，她确实没有心力也没有自信能编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好啊，那我不问了。”莱戈拉斯松开了手，“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阿萝拉突然鼻子一酸，她掩饰地低下头，声音闷闷地答道：“嗯好。”
她认识莱戈拉斯很多年。
从一开始，他是一个不懂气氛也不懂看人脸色的无忧无虑的小王子，而现在的他沉稳而又清和，会收敛自己的攻击性，他的体贴自然更让人怦然心动。
如果说以前出门在外，阿萝拉会习惯性地多关照这个不成熟的精灵，那么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关照自己的次数更多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我可没想让你哭泣。”场上气氛有些不太对，莱戈拉斯轻笑着开了一个玩笑，“就有那么感动吗？”
“嗯，非常感动。”意识到自己现在只会说“嗯”的阿萝拉突然笑了，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泪光，抬起了自己微弯的灰眼睛，“要是我能得到一个拥抱，那就更感动了。”
“当然可以！……我是说，如你所愿。”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急切的莱戈拉斯匆匆忙忙地改了口，他张开了双臂，而阿萝拉投入了他的怀中。
阿萝拉狠狠地拥抱着她喜欢的精灵，她睁大着眼睛，克制着自己想要再度流泪的冲动。
这可真不像她。阿萝拉心想。
她一向是随心所欲的，想要的一切都会去争取，从来不给自己设限，相信自己能配得上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所拥抱的这个精灵，是她现在最想得到的存在。
我怎么舍得呢？阿萝拉扪心自问。
我怎么舍得不拥他入怀，怎么舍得不去得到他，怎么舍得只甘心于“最好的朋友”这个位置呢？
可是……
阿萝拉转过脑袋凝望着莱戈拉斯的侧脸，哪怕是这个时候她都想会他这脸颊完美的弧度而失神。
他可真好看，不止一次，阿萝拉这么想。
一想到这张漂亮的脸会因为她的死亡而面如死灰，阿萝拉就心口一痛。
她更舍不得……让他难过。
接受着这个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的拥抱的莱戈拉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观察着阿萝拉的表情，这个已经缓过神来的人类姑娘脸上流露的决然让他突然心头一慌：“……阿萝拉？我能问问，你在想什么呢？”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快五百岁了？”阿萝拉轻松地转移了话题，“这可是一个大日子，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莱戈拉斯的嘴唇动了动。
如果他说，他想让她接受他的爱，她会实现他的愿望吗？
“……请陪在我的身边。”最后莱戈拉斯这么说，“我的愿望还是这个。陪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直至你的死亡。”
阿萝拉一怔：“……你可以换一个。这个愿望，你几十年前就许过了吧？”
“我就要这个。”莱戈拉斯坚持道，“你会实现我的愿望的吧，我最好的朋友？”
在阿萝拉沉默着的这几秒，莱戈拉斯竟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了。
“好。”幸好到最后，她还是轻声给出了承诺，“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莱戈拉斯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避开阿萝拉找到了阿尔温。
这可真不容易，他甚至怀疑阿尔温是有意识地避着自己。
这里毕竟是洛丝罗瑞恩，是阿尔温的主场，她如果刻意想躲着一个人，那确实非常容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被堵着的阿尔温抢先说道，“可我给不了你答案。”
“……这已经是答案了。”莱戈拉斯摇了摇头，“我能猜得到。她已经知道了，是吗？”
阿尔温木着一张脸，她没有说话，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打算向莱戈拉斯再透露更多的讯息了。
可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聪慧的莱戈拉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是因为我而流泪，是吗？”
阿尔温始终不说话。
莱戈拉斯也对此丝毫不介意，他反复琢磨着这几天阿萝拉奇怪的举动，当时察觉到的不详再次在心头油然而生：“我担心她想离开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恼怒，这可是他们早就说好的事情！怎么还能反悔呢！
可更多地，他还是感到心痛。
莱戈拉斯非常确信。
阿萝拉并不想离开他，正像他也不想离开她。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因为他而萌生了退意。
假如她真的打算躲开他……莱戈拉斯认真地设想着，他发现他真的说不定会找不到她的踪影。
他们去过的地方那么多，而阿萝拉显然也具备着在哪里都能生存得不错的本事。
更何况，莱戈拉斯看了一眼依旧一言不发的阿尔温，阿萝拉的朋友们肯定都会替她掩盖行踪。
“我不会接受这个的。”莱戈拉斯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行，我必须和她再确认一下！”
阿尔温终于说话了：“……那你能接受别的吗？”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声了，若非风将话吹进了他的精灵耳朵，莱戈拉斯几乎都要错过了这句提示。
他原本已经调转方向的身形也因此一顿。
“假如我非做选择不可。”莱戈拉斯背对着阿尔温，他像是在告诉她又像是告诉自己，“这当然是我最无法接受的。”
莱戈拉斯像风一般地在洛丝罗瑞恩奔跑着，寻找每一个可能出现阿萝拉的地方。
还是太急了，金发的精灵心想。
在他无数个设想的可能之中，莱戈拉斯也没想到阿萝拉的反应会那么激烈，这让他感到了一丝痛苦的甜蜜。
甜蜜的是她爱着他，痛苦的是他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双向暗恋两百年，也不错，不是吗？
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并且都对此心知肚明，好像也没差？
莱戈拉斯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向其他精灵询问阿萝拉的踪影。
最终，莱戈拉斯在一棵金色的瑁珑树下终于找到了阿萝拉，而对方正仰着脑袋看着落叶，看到他的到来还若无其事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嗨！”
嗨个头！！
怒从心起的莱戈拉斯冲了上去，赏了阿萝拉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被偷袭的阿萝拉完全忘记了反抗，跌入一片落叶之中的阿萝拉坐在地上，被呛到了的阿萝拉大声地咳嗽着，她愣了好几秒才勃然大怒地指责道：“你居然打我！”
虽然不怎么疼，可阿萝拉还是超级委屈！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莱戈拉斯冷笑：“这是你应得的！你自己想想你最近想做什么！”
一提到这个，阿萝拉立刻就心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心虚。
她想做的事情有点多诶，莱戈拉斯说的是哪一件？
幸好莱戈拉斯不知道阿萝拉的想法，否则这个金发的精灵肯定会气的急火攻心。
搞什么！居然想做的事情还不止一件吗！！
莱戈拉斯弯下身逼近了坐在地上的阿萝拉：“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对别人的善意，如果对方感到了困扰，这就不是善意了吗？重要的不是别人为什么这么做，而是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确实是这么觉得没错……”
“那不就对了！”莱戈拉斯打断了她，他一点也不想听到对方口中的“但是”，“不管你想做什么，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而做这些。”
阿萝拉又一次怔住了。
她仰着脑袋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莱戈拉斯，对方回应了她的凝视，金发的精灵突然口气一软：“我想要的，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吗？”
被称作“黄金歌咏之谷”的洛丝罗瑞恩，因这里的瑁珑树四季都是金灿灿的而得名。
可要阿萝拉说，瑁珑树这漫天金黄的树叶，都比不得眼前精灵的金发来的耀眼。
“我知道。”阿萝拉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因为这恰巧也是我想要的。”
他们的视线黏在了一起，有那么一刻，阿萝拉想要顺从自己的心意闭上自己的眼睛。
可这场拉锯战中，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作为最好的朋友。”阿萝拉假装没有看见莱戈拉斯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失望。
“作为最好的朋友。”莱戈拉斯复述了一遍，他伸出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阿萝拉，“但至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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