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冒险的第九十四天
赶在甘道夫告诉他们的日期之前，他们终于到了南方的尽头。
众所周知，世界是圆的。但这一点在中土却不尽如此。
当初那位被索隆欺骗，妄想长生的国王，也是阿萝拉阿拉贡的先祖安东尼格拉带着努门诺尔人企图攻打维林诺，愤怒的神明于是降下了裁决，本是圆的世界因此变成了方形，除了搭乘精灵的船只，中土再无前往西方的他法。
可阿萝拉分明记得，地圆说有许多其他的佐证，比如太阳月亮东升西落，又比如船只在海上航行，在岸边的人看来它们会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又比如“极点”——当世界不再是一个圆，又谈何极光呢？
站在世界的最南边，理论上往任何一个地方看过去都是北方的阿萝拉饶有兴致地思考着。
她不曾去想得到一个结论，她的地理和物理学得都不算太好，就跟精灵的重力问题一样，她只是觉得好奇，然后开始头脑风暴，最后并不热爱研究的她会简单地将这些粗暴地归结为魔法——然后等待下一个新的发现。
这非常有意思，中土和地球的差异能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活了两次，这能让她确信自己身处何方：她的确热爱着这个世界，可她从未想过抛下过去的自己。
阿萝拉也曾经把这些奇思妙想分享给她的旅伴，这些在阿萝拉看来是常识的东西对莱戈拉斯来说却是耳目一新的，让他得以理解也花了阿萝拉不少的功夫，但索性，聪明的他还是多多少少明白了阿萝拉提出的“猜想”。
“你有考虑过把这些告诉埃尔隆德大人吗？”靠在帐篷前面的篝火旁，穿着厚厚的棉袄的莱戈拉斯提问道。
精灵不怎么怕热也不怎么怕冷，阿萝拉还是第一次看到莱戈拉斯穿得那么臃肿——说真的，有点像个北极熊，非常可爱。
同样也穿着厚厚的棉袄阿萝拉摇头：“他肯定会让我自己去做一些研究发现的。”
ada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抓着人学习。
虽然阿萝拉真不想做的话埃尔隆德也不一定会强求，可最后阿萝拉反而会出于内疚乖乖研究去了，所以还是一开始就别告诉他的好。
老实说，阿萝拉并不讨厌学习。
可钻研和学习是两码事，简单来说她觉得了解和熟知就已经足够了，精通和改进这种……还是另请高明吧。
莱戈拉斯心有戚戚然地点头：“也对，父亲嘛……都这样。”
金发的精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打了个寒颤，看着阿萝拉一脸的好奇，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说。”
“……好吧。”阿萝拉遗憾地说。
她还想听一听幽暗密林的国王父子的八卦呢！
“那你觉得把它们写下来怎么样？”莱戈拉斯的提议让阿萝拉吃了一惊，她听着她身边的好朋友继续说，“这也会是一笔同样宝贵的财富……说真的阿萝拉，我觉得其他人想不到。”
“你说得我都心里有愧了。”
阿萝拉是真的不好意思。
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想到这些，她并不值得这样的褒奖。
“知识就是宝贵的财富嘛。让其他人看到，这不是对它们更好的安排吗？”
莱戈拉斯也多多少少能猜到阿萝拉迟疑不定的原因所在。
他们没聊过这个话题，毕竟这无关痛痒。阿萝拉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她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遭遇，这些会影响什么呢？
阿萝拉还是阿萝拉。
“我觉得你可以问一问比尔博。”莱戈拉斯补充道，“你可以问问他怎么记录这些东西，或者问问他愿不愿意在他的小说里面提到两笔。”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阿萝拉赞同地点头，“我一直也想写个游记，我觉得我们去的地方不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现在就问！”
一向行动力超高的阿萝拉飞快地冲向了自己的帐篷，莱戈拉斯还来不及喊住她，没过多久就看见这个人类姑娘一脸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莱戈拉斯忍着笑意明知故问道。
“墨水结冰了。”阿萝拉干巴巴地答道，“冻得严严实实的，我还试图凿了一下，我放弃了。”
“噗。”
“你笑了吧？你绝对笑了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真的。你看我真挚的眼神！”
阿萝拉看着莱戈拉斯的脸，本质还是个颜控的她卡壳了，她忍不住忿忿不平地“啧”了一声。
可恶！长得好看吵架实在是太有优势了！她根本凶不动嘛！
当年她第一次和莱戈拉斯见面搞得那么不愉快揍了他两顿的时候都没舍得往他的脸上招呼！
“好啦，我道歉，我给你赔罪。”
“太没诚意了！”
莱戈拉斯一脸无奈：“那我该怎么做？”
阿萝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他们呆在这儿在等一场极光，左等右等都没来，虽然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措施，不用担心缺水缺食物缺柴火，可没想到现在缺的是乐趣。
写信写字不能写，带的书她也已经翻过好多遍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无聊地开始数一数莱戈拉斯到底有多少根眼睫毛了！
一如真偏心！怎么这精灵又好看眼睫毛又密的！
“我想听你唱歌。”左思右想之后阿萝拉说，“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莱戈拉斯怔了一下，他看着阿萝拉灰白分明的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啊，你要听什么？”
“什么都行，我不挑。”阿萝拉托着腮帮子答道，“你知道的，我也没听过几首。”
莱戈拉斯想了想，他唱了一首阿萝拉从未听过的歌。
这是一首舒缓而又悠长的歌，歌词在歌咏着春天的美丽，小鸟在枝头婉转吟唱；它描绘着夏天的炽热，骄阳如火焰般热烈；当到秋天的时候，它变得悲伤了，金黄的落叶飘落在地上，叶落归根是它们的宿命。
莱戈拉斯从未唱得如此紧张而又卖力，他唱到了冬天，世界一片白雪皑皑，飘扬的雪花落在了你的发间，可它迅速地和你的白发融为了一体——到最后，雪花落在了你的坟前。
明年春天会如期而至，可我再也看不到我的春天。
莱戈拉斯唱完了整个一首歌，他没听到阿萝拉的声音，也没听到她的掌声……这让他心底一惊。
等他转过头，却看见那个让他唱歌的姑娘已经睡着了。
“……笨蛋。”莱戈拉斯还是一下没忍住低声而又亲昵地骂了一句，他也不是不知道，阿萝拉在精灵的音乐课上成绩非常差，她本人和阿拉贡都有说过这姑娘简直是把舒缓的歌当作摇篮曲听的，可他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听睡着！
虽然也不奇怪就是了。她已经熬了好几天的夜了，一直不肯睡觉。
根据阿萝拉自己所说，她不想冒失去看见百年才得一见的极光的风险，虽然甘道夫有告诉他们预估的时间，可这毕竟只是预估。
阿萝拉更是振振有辞地说，你能相信关键时刻都会迟到的巫师的时间观念吗？
阿萝拉说得太有道理，莱戈拉斯也不免认同了。
甘道夫的守时……哎，巫师总是迟迟登场。
可莱戈拉斯还是非常地郁闷。
这首歌是身为精灵的艾格诺尔企图唱给他的人类爱人安德瑞斯的四季歌，可最终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对恋人唱出口。
春天鸟儿在枝头歌唱，是因为我们在那天相遇；夏天骄阳热烈如火，一如我对你的爱那般永不停息；秋天遍地飘零的落叶，就像我们注定分别的宿命；到了冬天，即使我能从战场上得以生还，你那个时候也已经老去，我也许只能看到你的坟墓。
从此，明年的春天再也不会降临。
精灵很喜欢唱歌，可如果是私底下对一个人单独唱歌，尤其是异性，这会另有别的意义——多半都是求爱。
可恶的阿萝拉，从小被精灵养大，怎么连这个习俗都不知道！！
她到底上音乐课的时候多不认真啦！
气鼓鼓的莱戈拉斯看着阿萝拉的睡颜，他转念一想，就算阿萝拉醒着听完了整支歌，她硬要装傻他也没办法！
莱戈拉斯突然更悲伤了。
他伸出了手，恶毒地捏了捏阿萝拉的脸颊，吃痛的阿萝拉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句，莱戈拉斯听见，她在说“别闹了，莱戈拉斯。”
金发的精灵看着还在睡觉的人类姑娘，不得不说他的心情又一次微妙地转好了。
他又一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替她立起了瘫倒的衣领，让棉袄将她更密不透风地把她包裹了起来。
“睡吧。”莱戈拉斯轻声说，“极光到了我会叫你的。”
睡梦中的人类姑娘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她放心大胆地沉入了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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