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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照片


郁衡听得皱起眉头:“没有人员伤亡吧?”

        季野水仰头想了想:“云川受了挺重的伤,那群恐怖分子估计也知道他家里不简单,拼了命也要拉着云川一起死。”

        郁衡点点头,眉头稍稍舒展。

        季野水凑过来,嬉笑着问道:“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郁衡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好端端地吗?”

        “其实我也受了一点伤。”季野水话语微顿,看着郁衡面色如旧,语气上扬,“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受了什么伤吗?”

        郁衡淡淡道:“你父母那时候应该担心坏了吧。”

        “他们?”季野水懒洋洋地道,“他们人都不知道搁哪儿呢。”

        郁衡问:“出国了?”

        季野水蓦然笑出声,眼睛看着郁衡:“出国?出哪门子国!”

        郁衡看着他笑的莫名其妙。

        季野水慢慢止住笑声,嗓音带着低哑的笑意说道:“我其实不是b市人,我家在d市。”

        d市是一个发展非常落后的城市,山脉居多,以农耕为主。

        “我出生在d市最穷的农村,6岁那年,母亲因为受不了贫穷就跑了,没过多久父亲就疯了,在一次醉酒后失足掉进河里,尸体都捞不回来。

        我和外婆相依为命,每天我去山上砍竹条,她编篮子,我再拿出去卖,就这样勉勉强强能有口饭吃。”

        “8岁那年,外婆病重,没钱买药,死了。

        村里的恶霸看我孤身一人好欺负,闯到我家要把我卖到矿上,我拿了把菜刀插在他大腿上跑了出来,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流浪。”

        “流浪?怎么个流浪法?”郁衡轻声念着,脑海中丝毫想不到任何有关流浪的画面。

        季野水看出了这个富家子弟的迷茫,轻笑着道:“也没什么新奇的,困了睡大街,饿了去翻垃圾桶,下雨了就到桥洞底下躲躲,碰到混混看不惯就干架。

        那时我年纪小,打不了工,每天也没什么正经事儿,满街地跑着翻垃圾桶捡能吃的东西,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捡到几件别人不要了的衣服。”

        “d市治安非常落后,人贩子很多,我就是跟着人贩子从d市辗转到b市的。刚到b市人贩子团伙就被警察抓了,我趁乱逃了出来。

        十一岁的时候,进一些小饭馆端盘子洗碗讨口剩饭吃,再大一点,就去黑工地当童工,钱给的少,但好在包吃包住。

        我记得第一个月赚了两百块钱,高兴坏了,攥着两张钞票去商场想给自己买身衣服。

        哪想到进去一看,随随便便一件不起眼的t恤都要三位数,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舍得,空着手出来。”

        “到了十四岁的时候,跟着一个师傅学了修车,然后在一家修车厂给人修车。后来那车厂老板生病出国了,把车厂扔给我。”季野水摸了根烟点上,咬着烟嘴含糊不清地说道,“下次有空带你来我的车厂参观。”

        郁衡问:“那你怎么在一中读书?”

        季野水眯眼眺望前方,回答道:“去年,一个女人晕倒在我车厂前面。我把人送去医院,等到那女的醒了,我就跟她说:我可没钱,别说碰瓷了,就连挂个点滴的医药费我都交不起。说完刚想走,医生进来说她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的短暂昏厥。

        我想,原来不是碰瓷啊,就给那女的道了歉。那女的也客气,拽着我衣服非得给我钱。

        我被搞得不耐烦了,救个人还这么麻烦,就直接把衣服脱了扔给她想走人。”

        “谁知那女的突然叫了一下,吓我一跳。她指着我背后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跟她讲了啊,好家伙,那女的直接哭了。

        我就想我不过就是扔了件衣服,不会还把人搞哭了吧。她说一定要感谢我,我实在没办法,就给她留了个联系方式。

        这学校,就是她帮我搞进去的。”

        郁衡道:“听同学说,你一个月不来一次学校的。”

        季野水伸了个懒腰,语气散漫:“我不喜欢学校那地方,规矩多的要死,天天就是读书读书,我在那儿浑身不舒服。进去就是挂着名字,毕业了混个毕业证书。”

        “那现在怎么天天来学校了?”

        季野水眨眨眼睛,看着郁衡:“没准,是我想好好学习了吧。”

        郁衡轻嗤:“骗鬼的吧。”

        “诶郁衡,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的吗?”季野水叫道。

        郁衡嘴上说着不心疼,当季野水一脸受伤地要去他家蹭饭,还是答应了,带着人去超市买了许多食材。

        ————

        复盘完今天的比赛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云川收到了父亲的消息。

        是他大舅回来了,今晚要回云家老宅吃饭。

        出校门,云川把温澜的头埋在怀里,鼻尖轻触他的发旋。

        “回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事情就跟我讲,有我在,别怕。”

        温澜点头,亲吻了他的嘴角。

        回到家,温澜点了外卖,翻看着群里kine发的复盘总结。

        郁衡发消息给他说找到了陆征的一点信息。

        信息不多,只是简单讲述了陆征的父亲被母亲所杀,母亲自杀,另外死在一起的还有他父亲的情人。

        郁衡又发来一张图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是当时案发现场的情景。

        血占了半张照片,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红,艳丽的红,猩红。

        穿着西装的男子是刺穿心脏死亡,旁边的女子是割断了脖颈上的大动脉死亡,那个情人腹部有一伤口,但致命的伤口是在心口处,另他当场死亡。

        温澜细看之下发现那女子裸露在外的部分有许多青紫的伤口,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已经愈合的伤痕。

        温澜放大图片,一点一点地仔细看过去。

        那个情人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但温澜看着他的死状,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男子还未合眼,眼神无神而空洞,左眼下一颗小痣,眉宇淡淡,眉峰平缓而柔和。

        讲好听点是一副多情的模样,讲难听点就是渣男像。

        温澜猛然起身冲进厕所,偌大的镜子里照应出自己的模样。他抚上自己的眉毛,从眼尾划过,触碰到那颗妖惑的小痣。

        那怪啊,难怪那晚陆征要拉下自己的手,难怪他那么喜欢抚摸自己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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