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奸佞侯爷(27)
沈默风:“有极少的人,他们有着极深的执念亦或者有极强的意志力,会战胜蛊的羁绊。”
不老仙的话,忽然在宋淮意心上擦燃了一束希望的火花。
沈默风:“我查看了你身上的蛊,它并不一般。或者说,你不一般。”
宋淮意:“我......”
她不确定已经活了四五百年的药人是否真的能看出自己的本质,但不管如何自己都不能承认就是了。
沈默风:“你脑海里是不是经常出现一些不寻常的画面?或者说......像是梦境又像是记忆的画面?”
宋淮意:“您怎么知道?”
沈默风:“蛊纹的生长纹路会看出一些端倪。你想让那些画面更加清晰吗?我曾在外族秘术中看到过一些方法。”
宋淮意:“清晰?是指想起那些奇怪的记忆吗?”
沈默风:“是,不过记忆就是记忆,人不可能保存两份记忆,你想起一些可能就会忘记一些。”
宋淮意又想起了那个梦,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她是否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当下?
答案不是早就明了了吗?不然她为何会放弃修炼千万年的仙骨来入世寻他。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宋淮意的语气与神情皆坚定起来。
沈默风似乎没想到宋淮意做出决定这么坚定。
她温和的看着宋淮意:“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执着过去的人。以前......大师兄执着权利,我执着众生,阿渊......执着于我。人因执着而强大,也会因为执着而痛苦,你这样也很好。无执着......很好......”
宋淮意想明白了什么:“谢谢不老仙!不过,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拜别了不老仙,宋淮意便往西边赶去。没事,忘了就忘了吧,大不了再去重新认识他一次......宋淮意如是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时清住的地方很好认,即便在治病,他也要住最好的屋子,雕廊画栋,灯火琉璃的那种。
“陆时清!”宋淮意似乎想要用这一句呼喊喊出心头的难受。
陆时清没有睡,坐在地上在看什么,看到宋淮意冲到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
宋淮意眼中闪过伤痛:果然!
没等陆时清反应,宋淮意便冲到他面前,开始疯狂的自我介绍:“陆时清,看着我,我叫宋淮意!我之前跟你干了很多大事,我们吃过很多好吃的,我们去过碧血营,谪仙岛,杭州......你再碧血营的时候,在黄沙里耍了一套枪呢,耍给我看的!在杭州,你还给我买花了,买了好大一筐,但你又不给我戴,其实我还挺想让你给我戴上的!在毁诺城......在毁诺城......”宋淮意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在毁诺城......你说过要以侯府数千兵马为聘,护我万事无忧的.......呜呜呜,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是不是都忘了呀。”说着说着,竟是已经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淮意本来是想要骂他的,想要骂他为何做了决定却把自己置身事外,如果自己早有准备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可是,当宋淮意回想起他们之前的一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很不争气,这么容易的就哭了。
“陆时清......你还疼不疼了呀。”现在的宋淮意什么都不想与他计较,只想知道他的蛊毒有没有拔干净,还疼不疼。
陆时清柔声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宋淮意:“宋淮意,不疼了。”
宋淮意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记得我的名字!”
陆时清笑了一声,将宋淮意直接揽进怀里,他身上还有浓重的草药味道,明明是那么苦涩的味道,但被陆时清沾上,却又像是来不及辨别的诱惑。
“我当然记得啊。”
他抱着宋淮意抱的很温柔,说话时甚至带了温柔的尾音,像是哄小孩一般,吻了宋淮意的眉心。
宋淮意说着说着,渐渐委屈起来:“可是......可是他们说拔蛊,会失忆的,特别是关于我的记忆。”
陆时清又紧了紧抱着宋淮意的手臂,柔情满满:“起初的确是会有点混乱。”挑眉一笑:“但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伸出手来,上面除了掌心的纹路,还多了新的伤痕。准确的说,是多了宋淮意的名字。
他在掌心刻下了宋淮意的名字,在命运线抵死纠缠的掌心,留下了宋淮意的名字。
“只要一伸手,就会想起来了。”
宋淮意握着他的手,抚摸着伤痕,有些哭笑不得:“要是你看了这个名字,根本想不起是谁,岂不是会恨死这个名字了,莫名出现在你的手上。”
陆时清挑眉一笑:“不会的,本侯做准备,自然是万全的准备。还有这些。”他又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宋淮意拾起来其中一张吗,抬头写着:见字念人。我调查过自己在门的所有人吗,每个人都不简单。其中小师妹和吴捕头跟盛家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明明调查了她很久,但在雪原遇见时,却像是遇见了另外一个人......小麻山怎么养的出这样思想的小师妹。她很不一样,我派人去跟踪她,发现她在餐馆跟人大谈外送吃食的生意,兜里却只有五文钱。跟街头的小姑娘聊天不要过早家人,然后被人父亲轰走。我一开始以为她心无城府,极其好骗,所以带上了她去碧血营。但后来我发现,她不是不聪明,她只是过于真诚,没有买到骆驼,就真的顶着风沙走了许久。我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其实当年如果有人能朝我伸一把手,我便不会做这么多年的噩梦。
我帮她只是想帮帮曾经的自己,让她日后深夜惊醒,不会如我一般,身后空无一人。
......她有时候也很可爱,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热爱吃东西的姑娘,好像世间的欢喜都被她填进了肚子。很长世间我都无法理解这种凡俗的欢喜,但至少看她吃饭,总归是开心的事。那时候,我起了把她拴在身边的想法,只是多养一个女人,完全负担的气。而且养一个小麻山的女人,也挺有面子的。
什么时候觉得她是拴不住的呢?从她为书商仗义执言,或许其他什么时候吧。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她一开始不理解权谋,不理解我做的那些决定,甚至质问我。可她不是蠢钝,她是干净。这个江湖里真正干净的人很少的。我见过很多为了“义”而出手的江湖人,可是他们出手总是为了些什么,那些侠名跟报酬又有什么区别?她不是,她做这些事,就是纯粹的为了要救的那个人。
......毁诺城的女人真的很麻烦,如果都像她一样,也许就没那么讨厌了。不对,要是她听到我说这些话,又要絮絮叨叨讲什么身不由己,环境塑造人生境遇什么的了。
......她手上有一个蛊,唐晚词说要救她需要心上人的心间血作为药引。什么心上人,不过是托词,因为若不是用情至深,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法子在自己身上割肉剜血呢?
用情?我不该用情的。可是她那么小只,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若她死了,谁还能在我噩梦惊醒之际出现在我身边呢?
......她穿红装时,真的很好看,穿喜服应当更好看。她说她要与我并肩,没有人这样说过。高处不胜寒,有人并肩也许会暖和一些?
看着手里还有地上这些数不尽的信纸,宋淮意又一次哽咽:“那这些,你都看完了吗?”
陆时清:“没有,只看了几页,我发现我都记得。”然后又仿若无意般说道:“我拔蛊的时候,默念了你的名字,这方法挺好用的。”
宋淮意手里攥着纸张,一把扑进了陆时清的怀里,哽咽:“你该告诉我的……”
陆时清心疼的吻了吻宋淮意的发间:“对不起。”
这是宋淮意第一次听见陆侯爷道歉,他没有解释他瞒着自己的原因,只是亲吻着宋淮意的头发与她说——对不起。
他向宋淮意低了头,他也理解了宋淮意的惶恐与不安。
宋淮意擦了擦眼泪:“没事,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忘了我,我就再跟你吃一路,你肯定又忘不了我啊。”
陆时清:“我默念你名字时,才觉得害怕,又翻身将手上的名字又刻深了一寸。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会干这么蠢的事。”
宋淮意:“后悔吗?以后要留疤了。”
陆时清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蠢,但是值得。”
宋淮意将头埋在陆时清的肩窝里,一扭头看见了一张散落在一侧纸张上,胡乱画了一只河豚。河豚的脸颊上还点了两朵红晕。
宋淮意忍不住破涕而笑:“以后,假如真的有什么涉及我的不得已的决定,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介意让步,但我需要参与这些决定。”
陆时清:“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刚刚说过,要我娶你,不知你现在说话可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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