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彻底无法控制呢。
杰森记不太清楚具体的那一天是什么日子了。
只是还记得那是夏天中的某一天,天气很热，到了傍晚时分也没能带来一丝清凉。
他们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并熟练地进门准备为凯瑟琳收拾吸完毒后的烂摊子。
他们已经试过全部方法了。
切断她的毒品来源，在她毒瘾发作时捆起来扔到淋浴头底下。
可是，这都没有用。
每一次，凯瑟琳都会用她凄厉的叫声和疯狂自残来让两人束手无策。
所以，他们只能让她继续做一只被毒品控制的虫。只不过时常会注意她毒品的用量，好让她不把自己玩死。
只要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那一天，连这点基本也守不住了。
尸体的臭味从浴室里飘出来时,杰森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瞬间僵在原地，失去了进去的勇气,胃部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耳边传来血液倒流的声音。
jan从他旁边走过,进入浴室。
他知道他会看到什么。
一具泡在浴缸中的尸体，和满地的注射器。
他应该去阻止他,像往常一样陪在他身边。
但是他就是该死地失去了进去的勇气,甚至都无法移动那么一步。
噩梦就像恶心的沼泽一样，妄图将他整个包裹。
杰森甚至感觉到泥土灌入了他的鼻腔,填满他的肺，因为他已经无法呼吸了。
“妈妈”
男孩痛苦的咆哮传来。
不，他得进去。
杰森动起脚步。
他将男孩拥进怀里,强硬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身上，捂住眼睛，哪怕这根本没有多少作用。
但是他仍执拗地用这微弱的方式保护男孩。
“这么大剂量的毒品不是她能从药头买到的，”杰森觉得自己现在的声音冷静到可怕。“大概是她拿的帮派用来交易的东西”
杰森的视线转到凯瑟琳兴奋到睁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嘴唇上,他的小拇指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在害怕。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货主很快就会。”杰森咽下喉咙中的梗塞。
男孩在他怀里颤抖着身体，杰森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一阵疼痛。
“我以为这一切能阻止的”男孩的声音闷闷的。“你告诉了我未来，结果威利斯没赶上，妈妈也没能守住我不明白。”
“我们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
杰森知道自己的话语很苍白，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这儿那个偷了我们货的婊子就住在这儿妈的我要让她知道动了我们货的下场”
杰森的手微僵。
或许他可以先教训一下他们再离开。
不，也许他可以杀了他们。
这是他们应得的，毒品是不该是出现在这世上的东西，起码不应该被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卖给孩子和妇女。
对，也许他该杀了他们。
恶魔的低语在杰森耳边响起。
“我们走吧，这房子大概是也守不住了。”
男孩的声音拉回了杰森的思绪。
“你先离开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你要教训他们”jan抬头看着杰森。“这没用的，打跑了一次他们还会回来的。黑帮就像讨人厌的鬣狗，不咬死你是不会放过你的，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至少我能出一口恶气，而且，凯瑟琳的身体我们还得带走不是吗”
他当初没能守住妈妈的尸体，至少这次得做到。
“等我一会儿。”杰森摸摸男孩的头，随手摸走一把刀，走了出去。
而门外已经破开门闯入的男人们，看到的便是头戴红色头罩的奇怪男人上下抛接小刀的诡异场景。
“喂，你们的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们进人家房子要先敲门吗”杰森轻笑出声。
而jan，他单独留在浴室内。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崩溃哭泣，也没有被吓到惊慌失措。
他太冷静了，这或许是犯罪巷孩子特有的性质吧。
“再见，妈妈。”jan轻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失去她的。
这没什么，他知道自己总会失去一切，这里的孩子不值得拥有任何东西。
可是
浴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进来的胖猫身上沾染上血迹，而外面已经躺倒了一片人，他们抱着受伤的部位哀嚎。
这是他仅有的了，而他不想再失去这个。
“走吧。”杰森抱起浴缸中的尸体。“我们得把她安置在哥谭公墓。”
那不是好去处，但他们也只有这个选择。
“嗯。”jan牵住杰森的尾巴。“你也会离开的，对吧。”
他笃定地说。
而杰森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抱着凯瑟琳去了哥谭公墓，当然，一路上披着隐形衣，毕竟抱着具尸体在路上走还是太过显眼。
天空忽然就下起了小雨，这总算带给炎热的哥谭一点清凉。
jan正用从守门人那里拿来的铲子挖出一个坑来，他瘦弱的肩膀每铲一次都会跟着剧烈抖动一下。
杰森站在一边没有帮忙，因为这是男孩的坚持。
他的视线自然地移到一旁。
那里是有钱人的墓地，能在里面躺着的都是哥谭的有钱人、体面人。
真是可笑极了，对吧。
明明只是隔了一道铁网墙，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我去隔壁看看。”
听到这话的男孩才终于停下手下的动作，他抬起头。
“有认识的人”
“算是吧。”
杰森翻过铁网，来到隔壁。
他熟练地找到那块长眠着韦恩夫妇的墓地。
“该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做过邻居吧。”杰森坐在韦恩夫妇的墓前，自言自语起来。“老实说，地下真的挺黑的。啊，顺便说一下，我算是你们未来的孙子吧，虽然是布鲁斯收养的。”
杰森静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只是在两人的坟前摆上一朵在路边摘的野菊花，然后悄悄离开，回到隔壁。
“叙完旧了”jan差不多完成了墓地所需的坑，正在把凯瑟琳的身体费劲儿地搬进去。
“差不多吧。”杰森帮他一把，将凯瑟琳放入坑中。
然后，jan开始填满。
土被一铲一铲地铲入，又过了许久，一块墓地才算建好。
“还差一块墓碑。”jan抹了把脸上的汗，说道。
杰森摸摸他的头。“等以后，我们为她亲手刻一块吧。”
“嗯。”
jan弯下身子，丟了一朵野花在这块什么都没有的坟墓上，算作最后的告别了。
“以后，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男孩的声音透出凄凉。
“你现在还有我。”
“可是你迟早也会离开。”
“等我离开的时候，你身边会有更多的人，他们会成为你重要的家人。”
“嘿，答应我，杰，”jan握住杰森的球球手。“如果某天你要离开了，提前告诉我好么”
然而杰森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离开。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杰森说道。“这样吧，如果某天你发现我突然消失了，那么就来这里吧，我会在这里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杰森微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jan抿了抿嘴唇。“那我还是觉得我不知道的好。”
杰森的笑容淡下来，他搭上jan的肩膀。
“听着，男孩，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正像我说过的，你以后会遇到生命中更多重要的人，而且，抱歉，我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会离开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瓜或者因为失去某样东西就哭的娇滴滴小姑娘。”jan拂开杰森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啊，难缠的小鬼。杰森抱起双臂。
“走了天黑之前我们还得找到住处”
“知道了”
他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离开的一个小时后，隔壁墓场内，走进了一位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哥谭宝贝儿布鲁斯韦恩。
他踏着小雨，走到了父母的墓前。
朦胧的雨中，那张帅气的脸上尽是悲伤与怀念。水雾在他睫毛上汇聚成水珠，缓缓落下。
“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我很抱歉，最近一直在忙很多事。”此刻的他，像个普通人，絮絮叨叨自己的生活。“迪克还是在跟我冷战，他待在布鲁德海文做义警，自称夜翼，老实说他的服装品味实在是糟透了还有瑟琳娜，我想我们还是无法走到一起，我爱她，也曾尝试过在一起生活，可是，还是失败了至于哥谭，妈妈，爸爸，我觉得很累，但是我会坚持下去的，这是我们的梦想，我希望它能变成更好的地方”
布鲁斯站在墓前说了很多，他现在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遇到了困难来父母这里吐苦水。
雨渐渐大了，当冰凉的雨滴滑进布鲁斯的脖子上时，他才惊觉自己该回去了。
再最后，他半跪下来，伸手抚摸托马斯和玛莎的照片。
“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然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被地上的一朵小花吸引。
那只是一朵随处可见的小野菊，正是因为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里的人可不会送这种路边花给逝者。
布鲁斯微皱起眉。
可是最终，那朵不起眼的野菊花也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他只是拿起它，将它混入自己带来的花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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