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颗糖

人生真是充满了莫名其妙。

        江念从陈妄的车子上下来时，恍恍惚惚。

        怎么她前脚刚指责完陈妄，后脚就和他来到他家楼下？

        少女抬头望着灰青的天空，努力回想。

        事情还要从她结束录制和陈妄遇上说起，那时她听了男人的话，脑袋没转过弯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揉着衣角，故作镇定地说：“好吧，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她说着，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就游鱼般从男人的身边溜了出去。

        陈妄不动声色地挡在少女的身前，拖长了尾音，说:“还有点事。”

        江念一头撞进男人的胸膛上，气恼地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啊了一声，说:“什么事快说呀——”

        男人低笑，问:“下个星期有空吗？”

        江念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没空。”

        小姑娘怕他不信，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最近很忙，特别忙。”

        所以拜托千万不要来找我。

        “这样——”男人指节微微弯曲，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本来还想带爱丽丝来看你，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爱丽丝，是学校里的那只猫？”小姑娘过来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你收养了她？”

        “嗯，”男人说的轻描淡写:“一个月前回学校，发现她怀孕了，就把她带回来了，我过几天要出国一趟，想托人寄养一下小猫。”

        江念有些挣扎，爱丽丝是她和陈妄在路边捡到的小猫，橘白色软乎乎的一小团，刚见她时，她才一丁点大，有气无力的奶叫着。

        江念一看到她心就软了，连夜把她抱回学校，因为宿舍不准养猫，所以在角落里做了个纸盒小屋，每天下课都匆匆赶过去喂奶。

        算算日子，她也有几年没再见过她了，没想到她居然都当妈妈了。

        早知道就不和陈妄说自己很忙了，她其实下个星期都没什么事，本来就准备宅在家里看看剧本。

        少女心中纠结，一边是肉乎乎软绵绵的小猫咪，一边是自己在前男友面前的尊严，两股思想在她脑袋里打架。

        男人看着她迟疑的表情，声音低沉中带着哄诱，说:“爱丽丝生了三只，有一只小猫是白手套。”

        江念听言，心里的天平逐渐偏移，小猫咪哎，又香又软，小jiojio还粉嘟嘟的小猫咪，这谁能把控地住！

        她咳了一声，眼神上下飘忽，轻描淡写地说:“我突然想起来下周的流程好像往后推迟了。”

        她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等陈妄的回应。

        “嗯，”男人随意地应了句，并不接茬。

        江念抿唇，继续暗示：“才出生的小猫咪千万不能随便把他们放在家里，会出事的。”

        男人忍笑，顺着小姑娘的意思往下说：“一定要找个有经验的——”

        她听见这话，骄傲的扬起小下巴，暗戳戳地偷瞄他，眼里满是期待。

        “那就送去宠物店吧，工作人员最有经验，”陈妄眼底含笑，逗她：“你觉得呢？”

        江念计划落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真是太好了！”

        她咬着嘴唇，白晢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气愤和羞恼，鲜活生动。

        陈妄看她郁郁的模样，指节微动，忍不住捏了一下她脸蛋的软肉，又在小姑娘反应过来前迅速收手。

        “你！”江念愣了几秒，揉了揉自己被捏的发红的脸蛋，刚想发火，就听见男人温和的声音。

        “我想想了一下，还是希望能拜托你帮忙养几天，毕竟爱丽丝对你很信任。”他淡淡地说。

        “啊？”少女听言呆了一下，而后脑袋转过弯来，怒意消散，扭扭捏捏地转过头：“这样呀——”

        “既然你执意求我，那我就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带几天吧！”

        她侧着脸，仰着小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雀跃藏都藏不住，又傲娇又可爱。

        陈妄看着，舌尖轻轻扫过牙堂，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地逗留在她细嫩后颈，掐着她的忍耐时间抽手，又抵着她的背将她往西边推了推，说：“我去取车，在西门口等我。”

        ——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市中心的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

        江念盯着“芳芜一品”的小区门牌，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你会愿意住在这里。”

        芳芜一品算得上是a市安保系统最好的小区之一，很多注重隐私的明星艺人都在这里驻产，但这里离市中心太近了，太过繁华和喧嚣。

        江念看见一对老夫妻在公园里踱步，几个小孩在沙堆里堆泥人，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饭香。

        她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陈妄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陈妄身上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他独自站着，神情厌厌，便将俗世隔绝在外，那些欲望争端、闲事琐碎都与他无关。

        在她眼里，陈妄最应该住在清冷的广寒宫里，实在不行，也得是郊外远离人烟的别墅。

        “人都是会变的。”男人将车停好，随意摆弄着车钥匙，眉眼沉静：“这里挺好的，工作方便。”

        更重要的是离她近些。

        “走吧。”他直起身，向她招呼。

        江念抿唇，脚步未动，迟疑着说：“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总觉得去他家里怪怪的。

        “江念——”陈妄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我有四只猫。”

        “嗯？”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力气小，”男人从容的说着，没有半点心虚：“一个人搬不下来。”

        江念：“……”

        我信你个鬼！你前几天还单手举着我跳栏呢！

        小姑娘不可置信看着他无辜的眼神，眼睛里仿佛在说“你在把我当傻子嘛”。

        陈妄依旧镇定自若，解释道：“还有猫粮和猫砂盆。”

        “很重，万一小猫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少女的眉毛就皱起来，只好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然而一走到那里小姑娘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陈妄住的是独栋！

        独栋啊，哪里需要爬楼，而且离门口就两步远！

        淦！

        江念站在他家门口，心里说出一个不太文明的用语。

        陈妄刚开门，一只橘白色的肥猫就扑了上来粘人的蹭着他的裤脚，喵喵喵的一直叫。

        男人蹲下，手掌在猫背上抚摸了一下，又用手指挠了挠橘猫的下面，动作轻缓又温柔。

        小猫啪叽一下瘫在地上，露出软乎乎的肚皮，舒服地“咕噜咕噜”哼哼。

        江念饶有兴趣的看着，突然发现这一幕有点眼熟，她努力回想，没想出来。

        男人拍了拍手，从橱里抽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女孩脚边，说：“进来吧。”

        他说完往楼上走去，小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江念站门口好奇的看着陈妄的家，他家里很大，复式三层，所以显得空荡荡的，风格是冷硬的极简风，她发现还有很多房间甚至连墙纸都没贴……

        ——意料之中。

        少女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和她想像的一样无趣。

        这时小橘猫突然返回，轻盈地跳到她脚边，用琥珀般的猫眼盯着她。

        江念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轻轻说：“爱丽丝还记得我吗？我是妈妈哦~”

        橘猫定定地看着她，喵了一声，跑掉了。

        小姑娘有些失落的垂眼。

        是不记得了吗？毕竟都好几年没见了。

        还没等她伤心，她就感觉脚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爱丽丝又跑了回来，拿毛茸茸的大尾巴扫着她的脚背，喵喵叫。

        见她不动，用咬住她的鞋子往一个房间里拽，圆圆的眼睛里仿佛在说“快跟我来吧。”

        江念心念一动，跟她走了过去，房间里三只还没睁眼的小猫崽崽真乖乖地躺在毛巾上。

        爱丽丝轻轻跳了上去，用头拱了拱几只小崽崽，胡须微微晃动，一个一个地和江念介绍自己的小宝宝。

        江念捧场地哇了一声，用手rua了rua她的脑袋，说：“爱丽丝好棒呀都当妈妈了！”

        爱丽丝扬起头，眯着眼睛，好像在说“你这个铲屎官还有点用处”。

        陈妄推门进来，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愣了几秒，挑眉：“看来她还认得你，爱丽丝平常不让陌生人摸的。”

        江念骄傲地挺了挺胸，说：“那当然，我可是她妈妈！”

        “哦？”男人闲散地倚着门，似笑非笑。

        她是爱丽丝妈妈，那陈妄不就是爱丽丝爸爸了吗！

        江念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挥着手：“你、你别乱想啊！”

        男人走到她身边，俯身笑道：“我该乱想什么。”

        少女感受到男人胸口微微的震动，灵活的躲了出去，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不还要拿其他东西吗，在哪里？”

        陈妄见状也不纠缠，带她去了自己的卧室，陈妄的卧室和外面一样，简单到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别无其他。

        小姑娘看着啧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说：“你赚那么多钱，也不把自己的房间好好打扮一下。”

        陈妄正在写字，听言手中动作未停，拿眼睨她：“又不常住，那么用心干什么。”

        这话是真的，他们一年有三百多天住在酒店里，对于有些艺人而言家其实和旅馆没什么区别。

        江念撇了撇嘴，小声反驳：“那不一样嘛，家怎么能和酒店一样。”

        男人垂眸看着之间的钢笔，不语。

        与他而言，没有她，哪里都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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