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见到茶叶罐的当儿,阿才早就揭开盖子掏出一小把茶叶放在自己口袋中,聪明灵巧的他,预料到妈妈可能不同意他喝茶。他试探性地问妈妈:“晚上我可以喝茶吗?”
梅芳正色道:“不许,小孩子不许晚上喝茶。”
“那白天呢?”
“也不行。”
阿才心想,我裤袋里早都已经装好咧。
临睡之前,阿才悄悄沏了杯茶。
一口浓茶喝下,阿才果然觉得头脑分外清醒,岂止是清醒,简直就是一种不可遏制的兴奋,无法抹灭,无法扼杀。
糟啦,明天还要上课,怎么办?阿才开始担忧。
管它呢!另一个声音在阿才肚子里嘀咕,好像他心里躲藏着一只猴子——也许是小孙悟空。
阿才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时空不可阻止地一直坠往深更半夜,此时,他不想睁眼也不成,因为,他的太阳穴正兴奋地跳动着的,好像在打鼓,他清醒得很。
上床后不久,他当着妈妈的面,闭眼假寐。“娃儿……”妈妈似乎在试探儿子是否入睡。阿才紧闭双眼,故作熟睡状,他清醒地听见妈妈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像往常一样虚掩上门,然后,他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触碰了那道往外开启的木门外侧。
阿才突然对母亲产生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源于他对父亲的偏袒,正是因为父亲较少在家,阿才对父亲才更加有一种亲近感,思念有如磁铁,将阿才与父亲拉得很近。也许天生儿子往往是父亲的死党,儿子会本能地充当起父亲的耳目,警惕着母亲与外界之间的交往。虽然阿才没有直接看到什么,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妈妈身上似乎藏有什么秘密,比如,半夜的脚步声,阁楼上的动静。
阿才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信马由缰,海阔天空。那天,卫生院的培医生跟母亲交谈的时候,他在房里竖起耳朵偷听,乖乖,培医生居然说梦游的孩子很聪明,这个结论,与算术老师对他的评价截然不同,他不喜欢算术老师,所以也就不爱听他讲课。算术老师说他比较迂,凡事要想好几个来回。他妈的!阿才学会了骂人,不过他总是在心里骂人。他真想哪一天能够开口骂人,他觉得,骂人一定是一件很爽的事,有如放屁,肯定很舒服,憋得难受的时候,发泄出来肯定很舒服。最近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憋得慌,好像有什么苦衷想说却找不到语辞来表达。
一想到妈妈总以梦游症来抹杀他关于那个最终被人捂嘴的记忆,阿才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寻找到线索证明他的感觉是真实的。
乖乖,今晚上他喝足了浓茶,简直够他清醒八辈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嘀达,嘀达,时针悄悄行进,像是迈向敌人的营地。
阿才注意倾听天花板上方的动静。
沙啦,沙啦,隐隐约约,好像是一种什么东西弄出声响。
阿才开始兴奋起来,同时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守候的动静似乎露出了端倪,露出了尾巴。
阿才的耳朵像要长出一双善于跟踪追迹的灵脚,亦步亦趋地尾随着那个动静。
当阿才悄悄换个卧姿,试图调整一下听觉的当儿,木板床咯吱一声响了起来。
天花板上方的动静像是易受惊吓的一群小鱼儿,悄然消失,迅速地潜藏起来,怎么也寻不见了。
一会儿,天花板上方又传来嘎嘎异响。
这回,阿才的耳朵像要直竖到天花板顶上。
他寻思一番,悄悄、悄悄地调整身姿,十分小心地起床,竭力不让床板发出乱响。
他光着脚丫,轻轻踩上地面,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升起。
他努力提气,想把自己的重量尽可能抬离地面。
他终于走到门口,伸手轻触门板,缓缓推动……
“砰”地一声,门外发出一声巨响,阿才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月光透过网格状的窗格,在地上洒下一片零碎的光,像是一面破裂的镜子,闪着寒光。门口地上,斜卧着一块搓衣板,好像一具尸体。
阿才双手捧住心窝,不知如何是好。
说也奇怪,妈妈不知怎的就站在了他身边。
“娃儿,怎么啦?”
“我,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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