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怪物
拉斐尔·凯特把脚高高地翘在了昂贵的红木书桌上，不停抖动着，把桌面的文件搅得一片混乱。
他此时看上去十分焦虑，叼着一根粗壮的古巴雪茄，烟雾缭绕间，时不时看向手机，直到看到一条巨额的汇款短信在屏幕上弹出，脸上的皱纹终于兴奋地聚了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拉斐尔陶醉地嘬了一口雪茄，随后把它随意地丢在一旁的托架上，细细地盯着这一串令人沉醉的数字，忽然站了起来，仰天大笑。
这笔巨款足以让他把全世界最昂贵的雪茄塞满一个游轮！
而自己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把这笔钱赚到了手。
他是一个名为EPI的猎头公司的老板。
这个公司对外宣称的品牌是高级管理人员代理招募机构，也就是以有偿方式帮助其他公司或组织招募人才。
不过EPI在暗地里的勾当可比这个大多了。
从境外非法运输违禁物或者是原材料，穿过M洲的森林，再经过一个个偏僻村庄进行整理运载，最终在M国集合分销。
拉斐尔只需要招募人手，负责接应和运载货物即可，以他所处公司的性质，进行这些操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他而言，风险几乎为零，一笔笔违法订单足以让他赚的满嘴流油。
而先前刚刚接到了一个大客户的订单，是要求将某一批纳米原材料运进M国，这些先进材料的进口费无比昂贵，如果正常走海关，将是一笔十分夸张的花销。
所以这个大客户托关系找到了拉斐尔的公司，述说了他的要求。
按照规定，拉斐尔不仅所需要一笔昂贵的报酬，他还要这批材料衍生价值的百分之五。
一般来说，大多数客户都会对这个条件感到些许不满，和拉斐尔争论一番。
但拉斐尔是一个极度偏执的人，他不会轻易修改自己所定下的规定，因此这些客户通常都只能愤愤而归，默许这个条件。
但这个大客户异常热情，不禁随口便答应了拉斐尔所提出的条件，还特地注明了一点。
时间越短，你所得到的报酬就越多。
一向自大的拉斐尔也被这家伙的豪气镇住了。
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随后赔笑着伸出手和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相握，指节微微发力，像是要把他牢牢抓住，生怕其反悔。
拉斐尔也没有让他失望，动用了最大的力量，仅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将这批纳米原材料送到了这个大客户的私人研究所中。
而就在刚刚，他收到了这个男人打来的尾款。
金钱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厌倦，当看到那一串串美丽至极的数字时，拉斐尔只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幸福的大海中畅游。
“嘟...”
这时，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拉斐尔瞥了一眼，是跟了他最久的一个手下，名叫迪森，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缜密，下手狠辣，帮了他不少忙。
“老大..”
或许是由于信号不稳定的缘故，迪森的声音听上去断断续续的，十分刺耳。
“他们把尾款打过来了，跟兄弟们说一声，去快活快活。”
拉斐尔微微皱眉，但他此时的心情很好，并不想和迪森计较什么，而是又点了一根雪茄，笑着说道。
“....好嘞老大，多少钱啊....”
“差不多是我们去年大半年的报酬，真够带劲的...”
拉斐尔的笑意止不住，他性格虽有缺陷，但对待手下的弟兄却是毫不含糊，有福同享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刚刚想说什么？”
“噢....那个村里，有个名叫杜卡的...上次和我们干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次刚好看见他，他好像...疯了。”
迪森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
“哪个村子？”
拉斐尔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克洛玛镇。”
“我记得...”
拉斐尔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杜卡...是不是那个右耳缺了个口子，女儿还是个残疾？”
拉斐尔自诩记忆力不错，他毕业于一所名声不小的院校，主攻应用数学，甚至有时候能对着账单口算。
本来毕业之后满怀崇高理想，现实中却连连碰壁，直到在某次机会里尝到了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是那个杜卡。”
迪森声音渐渐恢复正常，“不过他的女儿不是残疾，是得了某种怪病，只能躺医院里，这小子平时很卖力，我还挺照顾他的...”
“离上次任务不到半个月，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被村里人绑了起来，他们要把他挂在木架上烧死。”
“为什么？”
拉斐尔听着迪森的解释，忽然拍了拍脑门，想起了这个叫杜卡的男人，又听得他的后半句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说他疯了，彻底疯了，为了挣外快当了一个男人的导游，进了森林之后，男人没回来，杜卡回来了，一身血，嘴里还嚷嚷着什么黑色的魔鬼，连瞳孔都散掉了，就跟个死人一样。”
迪森解释得很详细，却让拉斐尔感到一阵阵不安，眼前忽然浮现出杜卡憨厚老式的脸庞。
他记得那个理着平头的男人。
拉斐尔的手下每次都会去这些偏远的村庄里拉人，为他们伪造出一份货车司机的假身份，运送着货物，并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出发，事成之后，每个司机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克洛玛村里的许多男人都和拉斐尔的公司有过合作。
一两次之后，虽然报酬令人垂涎欲滴，但有些人还是会意识到这时一件违法的勾当，畏惧地拒绝迪森的邀请。
但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男人曾经都和拉斐尔的公司签下协议，再加上迪森在所处的黑帮势力中地位颇高，甚至和当地的警署部门都有一些牵扯，根本不会有告密者的出现。
但杜卡的确是个怪胎，拉斐尔对他印象深刻，他只想要钱，不管是什么货他都敢运，嘴巴牢，办事利索，拉斐尔很乐意和这样的人合作。
“我看不下去，找了几个弟兄把他从木架上解下来，送医院去了。”
迪森的话把拉斐尔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他的语气有些忐忑，似乎有点害怕拉斐尔会怪罪他多管闲事。
“呼...”
拉斐尔吐了口烟，并没有说什么，数秒之后，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干得没错，他可能就是受什么刺激了，那些村子里的人都信奉着某些奇怪的宗教，一旦某个人有些不对劲就要嚷嚷着把他烧了送入地狱，呵，真是一堆怪胎..”
拉斐尔舔了舔嘴唇，忽然想到了什么。
“黑色的魔鬼...他不会是看到什么黑豹之类的野兽吧？”
“不清楚，这小子胆大得很，怎么可能会被森林里的野兽吓到。”
迪森又继续说道，“如果手里有枪，他甚至可能还想把这只黑豹的皮都拔下来，他女儿的病可没那么好治。”
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拉斐尔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雪茄，迪森那头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杂乱。
每天都会新的订单涌进拉斐尔的公司，因此最近迪森以及一众手下都快忙坏了，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甚至连人手都有些不够了。
不过赚钱嘛，就算再累，也是乐在其中。
“那他女儿呢？他能认得出他女儿么？”
拉斐尔发狠似地吸了口雪茄，打破了沉默。
“认不出来了，医生把他强制拘禁了，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迪森忽然笑了，“他嚷嚷着让所有人快跑，却抱着一个女护士，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要带他走，哈哈。”
“那的确是疯了。”
拉斐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去了解什么。
这是世界往往就是如此，有时候苦难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压得你喘不过气来，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一帆风顺，踩着台阶步步高升。
拉斐尔对此深有所感。
刚出大学的时候，和家里闹翻，找不到工作，兜里就只剩吃一个汉堡的钱了，连一瓶水都买不起。
他等到深夜，蹲在在公园的喷泉旁，喝着不停向外涌现的水，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如何让拉斐尔再年轻一些，他可能还会让迪森找点医生去关照一下杜卡。
但他已经不是多年前的他了。
“老大，都准备好了，又有一批东西可以出去了。”
迪森又说道。
“好，再干几单就给你们放个假，租一艘游轮好好爽一爽。”
拉斐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着EPI在行业里名声渐起，越来越多的订单找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多的赚钱机会。
“放下！！放下！！发生了什么？”
电话里忽然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叫声，迪森拉开手机，冲着某个位置怒吼。
“怎么了？”
拉斐尔皱眉问道。
“貌似有人在惹事，放心老大，我能处理。”
迪森那边的声音忽然变得杂乱起来，似乎有人正在惨叫，伴随这一声声隐隐约约的枪声，以及木箱爆裂的声音。
下一瞬拉斐尔听到了手机落地声音，震得他耳膜一痛，下意识地朝手机喊道：
“迪森？！迪森？！”
“嘟.....”
伴随着一阵沉寂的嘟嘟，通讯被强制中断。
“法克....”
拉斐尔皱眉骂了一句，连忙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打给了另一个手下。
这家伙应该是天天跟着迪森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大！”
数秒之后，这个迪森的手下接起了电话，传来一声惊呼。
“发生什么了？有人砸我们场子？”
拉斐尔站了起来，连忙问道。
他是想不到有什么砸场抢货这种烂俗剧情的发生。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片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啊！”
拉斐尔忽然想象出了一些可怕的可能，而耳边只有一声声沉重的喘息声，对方似乎正在急速奔跑着。
“老大！！有怪物...有怪物正在杀人！！”
声音带上了些许空腔，枪声和哭喊尖叫混在了一起，这些混乱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让拉斐尔有些眩晕的感觉。
“你在说些什么？！？”
“一个浑身黑的怪物....像一个瘦长的人形....它已经把几个人的脖子切断了。”
“迪森呢？！”
拉斐尔大吼。
“子弹对它没有用！我们都跑了....”
“废物！”
拉斐尔气得破口大骂，而下一瞬，这个声音忽然惊悚地大叫，仿佛有什么东西朝他奔了过来。
紧接着，拉斐尔听到了某种尖锐的吼叫声。
这根本不像是野兽的叫声！
更像是用锋利的刀刃在金属表面划过，所制造出的令人牙酸的噪音！
“....”
拉斐尔欲想要再说些什么，刚想涌出的话忽然生硬地卡在了喉咙间，像是卡在枪膛里面的子弹。
因为他听见了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撕扯的诡异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手机的边上嚼食着。
拉斐尔咽了一口唾沫，一股寒意正在顺着他的手心朝着心头蔓延。
到底...发生了什么。
摒除掉恶作剧的可能，拉斐尔忽然想起了先前迪森说的话。
黑色的...魔鬼？
“嘭！”
“嘭！”
迪森满头大汗，躲在一个货箱的背后，朝着天空连开数枪，随后扭头透过货箱的缝隙看去——
那道高挑漆黑的诡异人形怪物又撕开了一个人的胸膛，脏器顺着血液喷涌而出，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艳红花。
迪森也终于在此时看清了这个怪物的正脸。
类似人类的颅骨，只是骨缝间似乎爬满着一缕缕尖锐的黑色突起，这些突起聚拢在一起，形成一片片缓缓蠕动的组织，遍布在它的身躯上。
正是这些黑色的组织体，竟能够挡住无数颗子弹。
迪森先前和手下一起朝着它射击，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它从某个灌木丛中突然奔袭而出，瞬间扯断了正在搬运货物的一个男人的脖子。
直到刺眼的鲜血映入眼瞳，迪森这才反应过来，一众人接连掏出藏于腰间的M1911手枪，朝着这道黑影猛烈射击。
M1911手枪的威力在近距离内足以轰碎一只小鹿的头颅，但如雨点般的子弹竟只能使得这道黑影抑制不住地后退，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它犹如一只发狂的猛兽不停朝前扑击着，巨大的力量在地面蹬出一道道深沟，但持续不断的子弹雨延缓了它的冲锋速度。
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吼，漆黑的涎水从它的嘴角喷出。
所有人都打完了一整管弹夹，迪森竟没有在这个家伙的身上看到一丝伤口！
一时间，无声的恐惧瞬间充斥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它的速度如同猎豹，难以想象那段如竹竿般瘦长的腿骨怎么会隐藏着这般恐怖的力量。
迪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道黑影就已经用锋利的臂骨切开了最前方一个手下的身体。
这时，恐惧最大程度地爆发，第一声尖叫在人群中蔓延，不少人已经丢下手里的东西朝后方跑去。
迪森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漆黑怪物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原有理解。
而他最赖以自傲的子弹甚至只能像雨点一样落在它的身上。
这太TM离谱了。
这是个啥啊？
合成人？
还是某种变异野兽？？
迪森彻底凌乱了，他借着树木以及货箱的掩护朝后奔跑着，竟一时想不到什么反制的方法。
连枪都没用，那还有什么东西有用？？
迪森想不到，每个人都在逃命，而黑影的屠杀才刚刚开始。
在它的恐怖速度下，只能默默祈祷不要被其盯上。
而它每杀一个人，都会在这具已经濒临残缺的躯体上来回嗅问着，似乎再查找什么东西。
难以想象这是一种怎么的体验，剧烈的疼痛迫使你的神经疯狂颤动着，不停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这只愈发靠近的诡异脸庞。
迪森打了个冷颤，他的枪声并没有引起这只怪物的注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靠近一个正在惨叫奔跑的青年。
他舔了舔不停颤抖的嘴唇，下意识地一摸口袋，手机已经在逃窜的过程中不知道丢哪去了。
该死...
迪森不清楚这只怪物是靠什么感官感知位置的，它完全在依靠着本能屠杀着。
再过一点，它便要彻底进入村庄，有几个人已经跑了进去，正在大吼着。
甚至还有不知情的蠢蛋朝这个忽然放缓速度的怪物投去好奇的眼神。
老天，赶紧让这些白痴去死吧。
迪森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趁这个怪物正背身于自己的时候，他连忙侧身逃离了这节并不安全的货厢。
一脚踢开门，迪森突然冲进了村庄里的一个人家里，正解下围裙，刚想出去一探究竟的女主人惊吓地愣在了原地。
“啊！！”
“给我TM的闭嘴！！把门窗关好！！别出去！！”
见这个女人一脸惊吓的后退，迪森冲她大吼，一把抓起放在柜台上的座机电话，颤抖的手指摁错了几次，终于还是把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帮我找科恩警长！！”
迪森惶恐地看向窗外，那个令人心悸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迪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科恩，听我说。”
迪森抄起一旁餐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克洛玛镇，这里的森林里跑出了一个怪物，它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我们的手枪对它没有效果，子弹根本打不进它的身体，可能需要某种穿甲弹或者是爆破炸药才行....”
“迪森？你喝醉了？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浑厚的笑声，他似乎根本没有认真听迪森的话。
“我没在开玩笑！！科恩！！”
迪森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电话怒喊，“你TM再不派人过来，这个村庄都不会有一个活人了！！相信我！！带上最好的武器！！来救人！”
迪森的怒吼让科恩止步了笑声。
他从未见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哭腔。
怪物...
连手枪都没用...
会是什么东西？
如果迪森没有喝醉的话，科恩无法想象现实世界里怎么会出现这种特性的鬼东西。
“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明白了，马上过去！”
科恩收敛起了表情，从迪森的语气中，他听到了无比真实的恐惧，这种真切的情感是无法隐藏的，在他的印象里，迪森也不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混蛋。
“用最快的速度！！求你了！”
迪森放下了电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道身影已经在窗沿的一侧缓缓出现。
心头一颤，迪森一把拉过身后的女人，下意识地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其低伏身子，同时迪森也低下了身子，贴近窗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外——
它的身上充斥着大半的暗红色，粘稠的鲜血顺着一道道漆黑胶质的缝隙流淌，迪森瞳孔一缩，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具人形的骨架，无数漆黑的物质吸附在了这具骨架上，填充成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躯，足足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一双手臂长得惊人，末端并不是手掌，而是一对锋利的黑色利刃。
正是这对利刃，已经夺走了几十人的生命。
一股怒气无端地从心底升起，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着迪森的心脏。
这个怪物忽然如蹒跚老人般行走着，路面上除了尸体，已经看不见一个活人，活着的聪明人都已经躲进了房子里，这个怪物似乎一时定位不到猎杀的对象，变得迟钝了起来。
随后，它猛地扯过一个立在路边的信箱，巨大的嘴骨张开，抓着木杆，竟生生嚼起铁皮的圆筒形信箱。
不止是信箱，
栅栏，路牌，只要是金属材质的物品，这个怪物都将其嚼碎吞进了肚中，像是一个饿疯了的流浪汉。
我的老天...
迪森已经彻底看呆了，怪物已经被这些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放弃了大开杀戒的想法。
一双双眼睛正从每一个隐秘的角落看向这只怪物。
恐惧，不安，不解，无数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流淌。
不知过了过久，一声从远方而来的笛声终于响起，一直保持弯腰姿态的迪森脱力般地吐了口气，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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