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仅此而已
“这是很残酷的事实，但是我相信你们或许已经可以理解它…”
阿尔法的声音有些清冷：“在宇宙的尺度上，这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每一秒中都可能有着成千上万的星球死去，连同这些星球体内的无数生命体。”
站在阿尔法的角度上，它本没有必要和代表们说这些话，这本就不是它的职责所在。
但在蓝星上和这些人类共事许久，在阿尔法意识的深处，隐约的变化正在不断发生。
方良授予阿尔法的最高指令，即是在蓝星原有的基础上，改正他们的错误，并指导其前进。
阿尔法也在尽力完成着方良的任务，虽然此时蓝星的运行机制还有些许问题，但只要遵循这条正确的道路，未来始终是光明的。
“人类或许只是宇宙的一个缥缈的梦。”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句话，于晗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坐正，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看向眼前的投影。
阿尔法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正视未来的命运，逃避无疑是最懦弱的行为。
投影中的场景正在不断发生变化，从毁灭到重生，这恰好是一个相反的过程，带着一种奇妙的荒谬。
“阿尔法先生，您说这是一个十分类似蓝星的星球，那它所处星系中的主导恒星….”
一位来自熊国的代表忽然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颗恒星的性质大概率是和太阳相似的，舰队正在全力搜集这片星系的数据，那是是一片亘古未经探索的领域，先生已经表明，会将搜寻到的一部分信息数据储存进STH的资源库中。”
阿尔法的这番话让于晗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
他本以为这次会议是一个单向的意见传导过程，但到现在，倒是变成了和以前十分相似的问答环节。
对深空领域的探索，无疑是所有相关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这个火星文明能将这份经历和蓝星共享，于晗当然高兴坏了。
“最后我要说的是，在第四批即将抵达蓝星的运输舰队中，两位华国宇航员将跟随着这只舰队一同回到蓝星。”
在于晗逐渐呆滞的眼神中，阿尔法看向了他，忽然笑着说道：“预计在明天晚上，你们便可以迎接他们了，他们的身体状况良好，不用担心。”
这次临时举办的会议圆满结束，虽然十分仓促，但是这次会议所涉及的内容重要性可非同小可。
华国将重新迎接两位宇航员的返航，这是于晗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便是为了这一件事情。
但现在让于晗没想到的是，这个火星文明居然将这两个宇航员保护得十分完好，在阿尔法的准许下，于晗甚至还跟他们进行了短暂的视频连接。
相顾无言，于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STH内的众人只是对着这片偌大的投影，和画面中的两个小伙子一样，眼眶微红，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阿尔法说的没错，在画面中，这两个小伙子看上去一切正常，甚至还穿戴着一套科技感十足的外骨骼装甲，这套装甲拥有着鲜明的起源基地风格，当精细的面甲下扣的时候，于晗高悬的心也终于是落地了。
愿意将这两位宇航员送回蓝星，这便意味着该文明对蓝星或许已经没有了想法，但这一切都要在两人安全落地后才能验证。
而此时此刻，在XI-8号飞船中，那只蓝色的幼崽已经渐渐熟悉了这艘飞船内的环境，开始小心翼翼地触碰起周围的食物。
在全方面的扫描仪中，方良获取到了关于这个幼崽的详尽信息。
它在潘多拉星球上的地位的确等同于蓝星上的人类。
十分宽大的脑容量，堪称bug的骨骼肌肉强度，如野兽一般的运动能力，很难想象这些优点能够集结于同一个物种的身上。
这代表着这类生物极大可能会拥有者超过人类的进化潜力。
方良并不确定这一点是否成为了它们被毁灭的原因之一。
但目前起源基地已经肃清了潘多拉星上所有来自卡索格文明的力量，亡灵们掏空了这个数据基地，而在某个不知名的位置中，秩序塔的确没有发现位于这片数据基地中的次级意识体已经彻底被零侵占。
实际上在此时的起源基地和卡索格文明之间，所有的差距都在发生肉眼可见的缩短。
卡索格文明凭借着悠长的时间岁月，配合强大的秩序塔，在抵达恒星级文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套体系有着十分鲜明的特点。
它虽然可以赋予卡索格文明暂时性的发展速度，但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节点中，卡索格文明将迎来一次十分严重的科技冷冻期。
秩序塔的自我进化速度始终比不上卡索格生命体思维意识的发展能力。
而在起源基地中，方良已经将这两者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他有着绝对的能力将起源基地的智能意识控制住，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这也是系统带来的好处。
“它的大脑结构比起人类有着明显的差异。”
零开口说道：“它并没有左右脑的区分，整个大脑是一个完备的整体。”
“是因为大脑结构还没有进化完全的原因？”
“不一定，这样的大脑结构更有利于它们将身体和思维结合在一起，能够创造出某些奇特的生理功能，”
这个幼崽只会发出类似猫一样的声音，方良只能通过这些单调的音节来辨别出它的意思，方良倒是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出更多情感和想法。
方良在刻意控制着它活动的范围，因为他并不清楚这个小家伙是否拥有着一些奇怪的能力。
现实可比电影小说虚幻多了，谁知道在这个小小的身躯里，会不会藏着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
就像是超能力一般，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它的适应能力看上去并一般，很快便和在XI-8上驻扎的几台亡灵熟络了起来。
这些冰冷的杀戮机器的眼瞳之中居然也会泛起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和这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语言不通的原因亦也能通过眼神的交流来解决，蓝色幼崽徘徊在几台亡灵的脚边，用手轻轻触碰着金属装甲的表面，旋即便想触一般缩回了手。
“它似乎已经打成一片了。”
方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只蓝色幼崽的举动，它天真的眼神倒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面具，这几台亡灵的实际作用其实就是用来监视这个小家伙的。
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方良能够第一时间阻止住危险的发生。
方良可不能够百分之一百保证，自己带回来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而不是一个会巨人化的诡异生物。
“这种吼声应该是它们的语言，但我们的数据库中并未储存有着这类吼声的破译信息。”
零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画面，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僵持了将近十秒左右，四台亡灵军械机器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并不清楚后者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这样挺好的，先观察它一段时间，只是我们无法确保它的食物供给，这倒是个麻烦的问题。”
方良摸着下巴，忽然说道。
如果突击星舰无法找到位于潘多拉星系的传送装置，那么方良只能单独派遣一辆满载食物的飞船跳跃到这个星系，他总不能硬生生看着这个小家伙被饿死在XI-8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起源基地的科技技术日益发达的情况下，方良通过拾火号飞船成功获取到了一批资源，即肉干罐头等一系列食物，在先进克隆技术的帮助下，方良很轻松便创造出了第一块克隆生肉，生生创造出牛猪羊等一系列畜牧生物的计划并不是急要所需，实际上方良只是想要尝一尝久违的肉味，仅此而已。
方良也让维护机器人将静静停靠在火星大地上的拾火号飞船改造了一番，为其装载了已经被起源基地淘汰的动力推进系统，但这套系统依旧远超过蓝星的所有的宇宙推进引擎，方良打算将拾火号飞船一起编入将要前往蓝星的第四批运输舰队中。
两位来自华国的宇航员将再度成为这艘飞船的操控者，方良确实没有什么理由扣押他们，还不如将他们重新送回昔日熟悉的大地上。
在原本的想法中，方良甚至想着如果蓝星出现大面积的强烈抗拒情绪，那么这两位宇航员也就别想着再回蓝星上。
这种极端的想法只是短暂地存在了一瞬，至目前为止，起源基地和蓝星的关系已经可以用盟友来相互称呼了。
方良很高兴能看到民众们不再恐惧执法官们以及一系列机械部队的存在，甚至由于执法官过于超前的装甲设计，还诞生出了一系列周边和玩具，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还能嗅到一丝商机，方良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这些商人的看法。
深夜，STH指挥中心。
林禄将最后一份资料整理好，打印出来，几位研究人员和他挥手晚安，出了门便往右侧的宿舍走去，在指挥室内已经没有多少人，林禄是守夜的负责人之一。
STH基地的建设已经趋于完善，研究中心和后勤建筑正在接连盖起，林禄终于不用再挤在狭小的储物室内睡觉，甚至在指挥室的下面一层就是员工食堂，林禄总喜欢匆匆地吃一顿饭，便继续回来整理数据或者是进行课题的研究。
如此忙碌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活着，整个人似乎已经被工作填满，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以至于他的脸上已经长满络腮胡子，原本才二十多岁的年龄吧，看上去倒像是个饱经沧桑的流浪汉。
指挥室内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面貌，虽然说随着形式的发展，绝大多数的研究人员已经没有了行动的限制，但保密是最高的指令，也是每一位研究人员都拥有的基础素质。
正当林禄将最后一份报告塞进文件夹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休息一下，喝两杯。”
林禄连忙转过头去，来者已经搬过两把椅子，缓缓坐下，把两个酒杯摆在了桌面上。
这时林禄才发现指挥室内已经空无一人，深夜的STH是不需要值班人员的，由于有着阿尔法的存在，它的意识相当于控制着整个STH的运作，因此没有什么能逃过它的眼睛，这可比人眼或者是仪器的检测敏锐太多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
林禄笑了笑，摆了摆胳膊，放松地坐下下来。
“年轻人得注意一下仪容仪表，你看上去比我这老头子还沧桑了。”
于晗倒着酒，调侃道：“小喝两杯，明天还得工作。”
“老师你看上去怎么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了？”
林禄接过酒杯，忽然问道。
“...没什么，有两位老朋友要回来了。”
于晗的手顿了顿，说道。
“老朋友？”
工作了一整天，有些疲惫的大脑让林禄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喝酒，别说那么多了。”
于晗从兜里掏出一把用白色塑料袋包好的花生米：“下午刚从食堂拿的，吃吧。”
“噢噢。”
林禄和于晗碰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炙热的酒液灌过喉咙，忽然激起了心头的一阵波动。
“小林，你说...”
于晗像是在品味着醇厚的酒味，眼神略显涣散，忽然开口问道：“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我们的未来？”
林禄起身将两人的酒杯再度倒满：“要说诗意一点，那就是星辰大海，要说流氓一点，或者就是重新找个星球，以全新的姿态开始生活，不过在那个时候，我就想象不到人类的模样了。”
“哈哈哈~”
于晗被林禄的话逗笑了：“如果要找个星球重新生活，那都是千万年后的事情了。”
“也是，那时候人类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全部躲进休眠仓，睡它个天昏地暗。”
“不敢想象，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林禄端着酒杯，似乎在遐想着什么。
“我只是想在数百年后，我们依旧能够看到这繁荣的生活，阳光总能穿过清晨，孩子们一样可以在这片大地上愉快奔跑。”
于晗闭上眼睛，忽然缓缓摇了摇头，旋即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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