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去查账

尹初玥跟着吴婶去了温家，杜钰在老旧院里漫不经心地搓衣服。

        不知不觉女儿变了很多啊！从她智力恢复正常以后，鼓励她勇敢离开冷漠自私的哥嫂，现在女儿又义无反顾地为她们的稳定生活想办法。

        正在杜钰胡乱想着女儿的未来如何打算，尹初玥就回来了。

        “娘亲，我回来了！”

        尹初玥进屋后，直接奔向院中的小井打水，泡好先前抱回来的那叠衣服。

        杜钰赶紧清洗完手上的衣物，又开始清洗女儿泡好的衣服。

        母女俩这段时间以洗衣服过活，熟能生巧，配合得默契，很快就将衣服都拧干晾好。

        “娘亲，我要和吴婶回杜家村一趟。”尹初玥平静地晾完最后一件衣服。

        杜钰正在收拾洗完衣服的工具，听到回杜家村，惊得手中的捣衣杵都掉落下来。

        尹初玥被捣衣杵掉落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杜钰身边捡起来，“没砸到你的脚吧？”捣衣杵就是一根粗长木棍，被砸到肯定酸爽。

        杜钰摇摇头，“非要回去不可吗？”她们好不容易才从杜家村出来，回去肯定没有好境遇。

        尹初玥知道杜钰对哥嫂的失望和畏怕，才会刻意干完活后慢慢劝说她。

        “娘亲，没事的！”首先要打消杜钰的担忧，“吴婶会陪我一起过去，而且我们商量好了，我会打扮成小男孩。只要我不去舅舅家那边，低调点就没人能认出我。”

        杜钰皱眉不吭声。

        “要想帮助温实哥哥，必须去一趟杜家村不可。舅娘再蛮横，总不至于没王法吧！”

        杜钰自知无法阻止女儿，女儿有自己的主见就坚定地执行，“那我和你一起去，他们的目标在我，我在，就不会太为难你。”

        “不行。如果你回杜家村，我会更难脱身。”他们要的就是杜钰的人，尹初玥将回杜家村的利害分析出来，只要杜钰人不在，她有吴婶陪伴，杜大夫妻俩不敢太放肆。

        一番苦口婆心劝说后，尹初玥再三保证她会回来，杜钰才依依不舍地叮嘱。

        次日，尹初玥乔装打扮成俊俏的小男孩，等着吴婶过来接她。

        吴婶知道了杜钰母女俩在杜家村的事，但又需要尹初玥亲自去办事，心里很过意不去。小蝶也知道了母亲和尹初玥的行动，不再哀怜，打起精神临时参与进来。吴婶母女俩向杜钰保证，必将尹初玥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她们租了一辆牛车，即刻起程前往杜家村。

        “小玥妹妹，你的头发太可惜了。”小蝶感叹，小玥妹妹多俊俏的小脸，要是打扮起来，肯定艳惊四座。可小玥妹妹说剪头发就剪，一点也不带迟疑，完全不像一般女儿家那般爱惜头发。

        尹初玥满不在乎，“没什么，反正还会长长的。”要想圆满完成任务，就不要拘小节。

        在上面审查罪名未定下来之前，温实不能离开清阳县内。官署那边的事务也被停职，导致他本人无法调取文书。因为关乎声誉和前途，温实在最后一次核查出错的赋税征收时，记下了文书上的相关信息。要洗脱罪名，首先要查底，官署这边已核查过，和报到户部的文书相同。

        但漏洞在于原始存档文书在被征收的几个村里，知县为应付上级，草草了事，核查本级后就上报结果。几个出错的征收赋税村子里留底，完全没去现场核查。

        温实是清阳县本地人，肯定是有朋友帮忙去村子里核查留底的赋税文书，但查阅赋税是需要技巧的能耐，县城里一时找不到帮忙的人。尹初玥展露的那手算筹能力，正是有这份能耐的人。

        温实向尹初玥交代了一些大明朝的赋税运作，她很快就掌握了。只剩下去那几个村子里核查去年征收赋税的留底，杜家村只是其中一站。

        “幸好有你，实哥有希望了。”小蝶挨着尹初玥，心里下决心自己也要坚强，学着小玥妹妹积极想办法解决。

        她们三人先后拜访了附近几个村落，因为温实做事不摆架子，和当地村落的族长相处很融洽，见到温实的亲笔书信后，村子族长都给予了积极配合。

        最后来到的就是杜家村，牛车直往祖屋那边，族长住的地方。

        尹初玥坐在牛车上，遥望不远处村口那棵参天的大榕树，树下可见疯跑玩耍的孩童身影。

        杜成是不是还在那里玩呢？这家伙为了贪吃，敢偷拿家长的东西，尝到甜头后不及时收手，可不是会停下来的哦！

        正在她想着在舅舅家过的糟心日子时，牛车已经到了杜家村祖屋前。

        杜家村族长杜正见到来了一名妇人、少女和小男孩，穿着打扮非农家人，礼节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吴婶下车行礼，“杜老，你好，我们是从清阳县过来的，为的是温实的事。”

        “温实？”杜正早听说温实出事了，还正为了这事头痛呢。杜家村刚秋收完毕，全村正在核算今年该交的赋税，一个月后与官署衔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平时来办理赋税征收的税课司使温实来不了了。

        温实能在村子里有好口碑，是因为他本人和气，核算赋税公平公正，才得到村子族长们信任。要是温实不做这事了，由他的同僚许忠来征收赋税，村子族长们就头大了。

        “温大使的事是不是有转机？再过一个月，他要是不来对接征收赋税的事，让那个许忠来做，我们村子又得吃亏了！”

        杜正说了和先前几个村子族长同类的话，许忠比温实更先在官署做事，在温实之前都是许忠和族长们打交道，这些村子里族长们苦此人久矣！

        吴婶说明来意，无一例外地得到了杜正的支持，他赶紧请这几位客人到祖屋入坐，从保管库房拿出去年赋税征收的留底。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名叫吴婶的妇女将去年赋税征收的账本递给了同行的小男孩。小男孩稚气未脱，俊俏可爱，但拿上账本后，俨然变了神情。“他”散发着专业核查人士的气场，拿出随身带的纸本快速记录和思考。身旁的少女紧张地盯着小男孩，一丝也不敢打扰“他”。

        尹初玥将几个村子里留底的赋税征收都过目并记录下来，上面的账目确实与温实所提供的不符，这其中定有人故意在搞事！

        正当她思索不当之处，逐条整理出来时，耳边传来刺耳尖锐的惊呼。

        “你这该死的丫头还敢回来啊！”

        杜李氏气冲冲地闯进来，身后跟着杜成，好像杜大站在屋外没进来。

        杜成还不嫌事大，指着转过头的尹初玥，“娘，看吧！果然是她！哈哈，我没认错！”

        杜李氏只听突然跑回家的儿子说看到了小表姐，嫁小姑子未成的事让他们家在全村丢了脸，就连隔壁村都知道了。一听见侄女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扔了家务跑过来，还顺路喊上了地里干活的男人。

        尹初玥放下笔，无奈地站起来。先前还想着杜成有没有给杜李氏挖坑，这臭小孩子就先给自己挖坑，小看了他的眼力见，还是把自己认出来了。

        也不怪乎杜成能认出她，除了熟悉的身段，村子里哪有孩子长得如同尹初玥般好看，在这乡村里实在太显眼了！

        “死丫头，你娘呢，喊她滚回来！她说不嫁就一走了之，害得娘家收下的聘礼又得退回王家村，掏了娘家的空！”杜李氏如同泼妇一般叫骂，损失的聘礼让她极为心痛，气头上都忘了身处何地。

        “放肆！”杜正深感丢人，村子里的无知妇人居然骂到祖屋这边来了。

        被族长一声吼，杜李氏稍微清醒了点，立刻喊冤，“族长，你要为我家作主啊！这死丫头的娘杜钰被休以后，一直住在我们家，想着给钰妹子重新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哪知道人家不领情。亲都定了，不打招呼就走，我家不但要返还聘礼，还要出接亲的费用。”

        杜钰不嫁的事全村都知道，但杜正只听过一耳朵，没在意。乍听得杜李氏这么说，全成了杜钰的不是。

        先前那个小男孩，已变成小女娃，从吴婶和少女的身后走出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族长伯伯，你可听过聘礼由娘家哥嫂收的？”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

        尹初玥盯着杜李氏古怪的表情，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女子婚姻和聘礼可由父母所定和所收，我外公外婆都已过世，他们作为哥嫂凭啥作主我娘亲婚姻，擅收我娘亲的聘礼呢！”

        众人被杜李氏倒打一钉耙给蒙晕了，这才被提点醒悟过来，差点着道。

        “他们无权决定我娘亲婚姻，擅收卖我娘亲的聘礼，舅娘口中的掏空了娘家，不过是卖我娘亲的聘礼被挥霍不少，自己补空缺，心里当然不舒服。”

        杜李氏又一次被尹初玥呛得说不出来，她替杜钰收下的聘礼确实少了一些，这也是她气得不行的地方，自己还要倒贴退聘礼。

        “族长伯伯，请你为我和娘亲主持公正，从此，我们与舅舅家再无瓜葛！”尹初玥掷地有声地说道，杜李氏正好撞上来，就断个干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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