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庭审第一
“校草哥哥，好巧呀。”她大大咧咧扑在车边，凑近探头看见了副驾驶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年纪不大，估计是大学生。
梁照一刚上大学那会特受欢迎，百八十个女学生找他要联系方式，任乐清便戏称他是“国民校草”。
一叫就叫了好多年。
梁照一收回原本搭在车窗边的胳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人，介绍道：“我弟。”
“你好呀，弟弟。”任乐清自来熟，过于热情把弟弟弄得有点害羞。
大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撞车了？”梁照一往前倾身，截获她看向梁靖的目光，朝马路对面扬了扬下巴，“那位看着像律师。”
任乐清心说他观察力还挺强：“对啊，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开庭。”
“开庭？”梁照一在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打量一番，继而狐疑地看向她，“欠高利贷了啊。”
“呸，能不能盼我点好！也没什么大事。”她草草略过这个话题，偶然想起换房子那码事，“对了，你有没有空房子介绍给我？”
经历过开盲盒，任乐清发现找一个对租客房东都熟悉的中介人是多么重要。
“你要换房子？为什么？”
“一两句说不清楚。”任乐清轻拍两下车门，“有没有哇？”
梁靖忙着玩手机，冷不丁冒出一句：“没有吧，我哥他刚把下一期的房租交了。哥，要我说你就应该要了爷爷……”
他话音未落，小臂猛然落下一只手，力度很大地捏了一下，将他后半段话如数堵回去。
任乐清空耳十级，只听清了前半段，下意识往下蹲了蹲，想要再问一遍。
“你想租个什么样的？”但梁照一没给她机会。
“最好是两室，五环以内，装修简单一点，要有热水器，我能住单间，房间里要有能写字的那种书架，还有室友要干净不要有什么怪癖……”
“价钱？”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枪：“800。”
“八百？这个价你在北京只能住地下室。”梁靖毫不留情泼了盆冷水。
任乐清自然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
但不是问她的理想吗，这就是她的理想没毛病啊！
“行，我帮你找。”梁照一应下来。
他干脆利落的态度同时惊呆了车内外两个人。
这么离谱的条件也能找？
“任小姐，我叫了车，我们先走吧，不能迟到。”陈律师招呼她过去，看着很着急。
任乐清回身应了声，身体已经往外移了。
梁照一自然地把手搭上车门，临别之前勾住她的手指：“哪个法院？”
“西城区的。”任乐清回握了一下即松开，“我先走了啊，你要是有合适的跟我说。爱你哟！”
“……呵呵。”
眼见着她上了车，梁照一的手依然垂在窗外。
梁靖在一旁唉声叹气：“可惜了，你要是要了爷爷给你的那套房子，你自己不用花冤枉钱了不说，还可以租给她一个友情价，也省得一个小姑娘到处找房子，多辛苦。”
车窗匀速升起，半晌他才听到堂哥的声音，夹在发动机的呜呜转声里。
“我没说不要。”
“没说？”梁靖怀疑人生般看着梁照一，“咱俩可刚从爷爷家出来啊。”
半个小时前他哥义正言辞“不用了，谢谢爷爷”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反悔了，不行吗？”梁照一理直气壮。
梁靖暗暗深吸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说行：“姐姐真漂亮，比你手机里的照片还好看。”
梁照一没理他。
习惯了他哥的无视，梁靖也没期待他能吐出象牙来，玩完游戏又低头刷美女视频。忽而感觉到车辆转弯，才疑惑地抬起头，“这条路……去哪？”
“西城区人民法院。”
·
陈律师领着任乐清一路小跑，没等登上台阶，他们就看到了站在法院大门口的一行人。
为首的女性稍矮，身材敦实，见到她时眼睛里流露出轻蔑。
这位是原告，一个漫画家，笔名念奴娇。
起因是年末档漫画改编的动画电影《假面月行》突破4亿票房登上热搜，任乐清忙里偷闲去豆瓣刷了下影评。
也没别的意思，主要就是想看看严谨的豆瓣网友是如何评价这部评分高达97的动画片。
大部分是好评和推荐，网友文笔极佳，三言两语勾起她想去观看的心。
最新几条短评中却夹杂着一条弱弱的发言：【这个漫画不是抄的今夜逃亡吗……】
今夜逃亡，别人不知道，任乐清可清楚得很。
是南河三的一部短篇漫画，大约发表于2015年左右，也是她入坑的神作。那时候他还不叫南河三，用的是“月下长安”这个名字。
后来三哥说找人算过，这名字不吉利，这才换成了如今的南河三。
科幻题材的漫画在当时市场并不乐观，南河三那时候的绘画技法、叙事能力以及脑洞都不太成熟，所以草草地收了尾。
再后来，他就一飞冲天了。
任乐清特别喜欢这部漫画，因此还将所有图片保存下来打印、装订成册。
她的血液瞬间沸腾，略有些激动地从书架上拿下这本自制漫画册——年限有点久，经日晒后褪了一层色。
任乐清花了一下午时间，从头到尾重新看一遍。
说不上是完全照搬，但《假面月行》的梗的确与《今夜逃亡》有相似之处，比如极地消融，比如逃亡月球，比如地球人本就是月球人移民的等等。
比如整条故事线和叙述逻辑。
创作这种东西，借鉴别人的设定，就不配叫创作，尤其是漫画。文学还有思想上的局限，撞梗有情可原。可是漫画，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感、一个思维发散。
不能忍，忍不了。
抄别人的就算了，抄她的白月光，任乐清非跟他拼了不可。
正如南河三说的，她做事不过脑子。
看完漫画她就跑去念奴娇最新一条微博下评论了一句：【哦豁，和今夜逃亡好像撞梗了喔。】
附赠一张实拍照片，她自行“印刷”的那本《今夜逃亡》。
她本意是讽刺一下出出气，也没考虑到后果，发完就继续画画去了。
日薄西山，好不容易完成手里那一画的上色，任乐清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周，顺手点开微博。
几十条未读互动害她手机卡了一下。
刚刚舒出去的那口气，原封不动地抽了回来。
念奴娇亲自回复她的评论，很长的一段。
【同样是辛辛苦苦的画手，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致使你三番五次私信我、辱骂我。如果有抄袭的证据，我们直接走司法程序，没有必要在网络上浪费口舌。而且您说的月下长安老师的今夜逃亡，现在并没有印刷流通，您是在哪里看的呢？看您的评论图片，或许是盗版印刷吗？如果真是这样，请您尽快举报给相关部门。另外，如果您有参与到盗版印刷中，也请您尽快自首。除此之外，我不会对平白污蔑做任何回应，后续您对我的辱骂，我会酌情考虑起诉，还网络一片净土。】
我操？！
任乐清看到这条被顶置最高位的评论，人都傻了。
谁发私信了？谁辱骂了？谁三番五次了？
谁参与盗版印刷了？？？
作者亲自下场“打假”，无疑会引来一众脑残粉跟风。
【去你微博看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河三那基佬的粉丝哦。】
【自己画得烂就来酸别人，你这种人也真是有够恶心的。】
【我看过今夜逃亡，没抄。楼主你可真搞笑，什么年代了还空口鉴抄。】
【一点都不像好吗，请楼主尊重娇娇老师的劳动成果，上来就说别人抄，你妈死了。】
【天啊娇娇老师好温柔啊。】
【坐等楼主进橘子，盗版biss。】
“……”任乐清看着清一色的辱骂，不得不感叹这届粉丝能处，有事那是真上啊。
同时，她炸毛了。
骂她就骂她，为什么说南河三是基佬！
任乐清气得手抖，撂下压感笔，触摸屏幕的每一下都极重。
她确实想直接说念奴娇抄袭，但她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没证据不能瞎说。
但评论的风向能转这么快，也多亏了正主亲自带节奏。
没等到她把骂人的话发出去，来电界面打断了她。
“你傻吗？”南河三出口就是这句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带了责备。
估计是看到她无故跑到对方微博下理论，所以来叱责她。
就像批评她漫画差劲一样毫不留情。
任乐清怒火中烧，怎么都压不住：“我怎么了，我在维护你的劳动成果！她就是借鉴了你的梗，还带节奏让她脑残粉骂我，我气不过也有错？！”
她劈头盖脸，快把自己说哭了的样子。
这种事永远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任乐清能理解，她要是被抄袭，开心还来不及呢，那说明别人认可她的作品才会来抄袭。但是她也看不惯，抄了别人的梗，赚那么多钱，这钱还不分给被抄袭者。
要不要脸了！
“我是说，你傻吗。”南河三轻笑了一声，“用大号骂人，不怕她粉丝扒你的皮啊？”
她一怔。
“上来，商燃有小号，让你骂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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