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抓蛇
当叶珩站在男厕所门口时，画风异常诡异。
他左手拿着拖把，右手拿着垃圾桶，面无表情，神色冷峻。身后，侯飞他们举着扫把，幼儿园孩子似的举着棍子当激光剑打闹。
“好了，咱们商量一下计划。”叶珩调整心态，深以为当年陈胜吴广拿着镰刀锄头起义确实英勇。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三个疑似返祖的人，他识相的闭上了嘴。
“够了！咱们商量一下计划！”叶珩打断他们的群魔乱舞，以严肃的口吻说：“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条蛇！待会儿大家进去后，要互相配合——都克制点！”
叶珩眼尖的瞥见侯飞又从兜里掏出他的纸，于是补充到：“封建/迷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侯飞动作一顿。
小胖张着大嘴想打哈欠，只听得叶哥说：“注意，不要在厕所里吃东西！”
叶珩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让侯飞当侦察兵，先探明蛇的位置。李雄和他负责捉蛇。小胖就守在厕所门口掌管大门，断了蛇的退路。
男厕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夹杂着空气清新剂的气息，氨气的味道扑鼻而来。侯飞贼眉鼠眼地往里看了看。过了老半天，他才迈开左腿，往里踏了一小步。
男厕装的也是声控灯。厕所里黑咕隆咚，从门口透过的光勉强照亮了前方。黑暗之中，人的恐惧被放大。往常最熟悉的地点也危机四伏，变得陌生而令人害怕。
侯飞咽了咽口水，弓着身子，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前。
“你走快点啊！”突然，头顶上传来声音，他吓得打了个激灵。李雄跟在他屁/股后面，见侯飞走路磨磨唧唧，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对方吓得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叶珩拍拍手，声控灯亮了。这就足以看清前方的东西了。
小胖整个人堵在门框处，给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蛇在哪儿呀？”李雄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它的踪影。叶珩抬头检查窗户处——那里也没有。
“应该在隔间里。”叶珩回答到，“一间间打开吧。”他把手上的垃圾桶放一边，决定打开其中的一间。正要靠近，侯飞突然说：“等等！”
接着，侯飞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这可能是条巨蟒！一打开，血盆大口就朝你冲过来，这太危险了。”
他脸上写着痛惜，“哥！我不能！我不能让你这么干。我不想失去你！”
叶珩被他说的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一条小蛇而已！不要磨叽了！”
侯飞担忧地说：“哥，他们说是一条大蛇！”
“传闻而已。不要相信，没那么吓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难道，哥你见过？”
叶珩：“……”如果我说是，那么倒栽葱，头卡进便槽里的人就是我了。
“没见过！”
“那不就对喽！”侯飞拉着叶珩正想说点儿什么，突然头顶一暗，灯又熄灭了。
“哈！”“吼！”“哈！”“吼！”侯飞就差唱起来了，但声控灯仿佛并没有被打动，依旧黑暗着。现在所有的光源，只剩下了门口的一小片。
“胖子！”猴子冲他吼了一声。他的意思是想让他把门开大一点。可小胖终于听见有人叫自己，以为是蛇跑出来了。于是对方火速的把门一关，冲了进来。
“叶哥，我！来！了！”他勇猛的像一头野猪，背后是咫尺大的光明，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他的到来，伴随着光源的缩窄。弹簧门在他身后自动合上，刺耳的吱呀声给黑暗平添了一份危险。
随着他的喘气，小胖身上的肉全在抖。
“蛇在哪儿？”小胖举起塑料口袋，“我特地拿了个加厚的！”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嘈杂。
——他们四个人，现在是真的两眼一摸黑了。
侯飞还在试图把灯叫亮，而叶珩却听到些其他的声响。
“猴子，安静点。”叶珩示意他禁声。
水龙头没有拧紧，在不断滴水。
“啪嗒——啪嗒——”每一丝声响都牵动着人的神经。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仿佛也没有任何东西。未知的空荡给人虚无的安全感，就像每一个平常的夜晚，遇见黑夜便会有美梦。世界缩小到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仿佛脚下所在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四个人一动不动，也不敢动。
“听见了吗？”侯飞察觉到异常，“有声音！”他仔细听了听，又接着说道：“有摩擦的声音。”
“嘿嘿嘿！可能是我在抓痒痒。”小胖憨憨地回答。
侯飞：“……”去你的！
“啊！”快两米的李雄叫了一声，声音显得异常惊恐，然后传来一声闷哼。
“怎么了？”叶珩出声询问。
“我踩到东西了！是不是——”李雄声音发抖。
“你tm踩着我脚了！”侯飞给了他一拳。
“叶哥，我好怕。”小胖小声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叶珩对着自己的虾兵蟹将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先回去吧！”
他们四个人拎着垃圾桶，带着塑料袋儿，还有拖把和扫把，紧贴着墙根往回走。
可能这就是17岁的通病。
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总觉得未知触手可及，所以怀着一腔孤勇，以为靠着满腔热血就能拼荆斩棘。
殊不知，当黑夜降临，烟花散去，荆棘之后往往是万丈悬崖，满腔孤勇注定是无谓挣扎。
他们四个人瑟缩着，虾米似的一步步往前挪。
“哥，蛇是看不见的。它是靠震动辨别猎物位置。”侯飞胸有成竹地说。为了增强可信度，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在打印店专门查了资料的。”
“胖子！你震动幅度太大了！”侯飞戳了下他腰间的赘肉。小胖的痒痒肉被挠了一下，他抠了抠说：“我也不想啊！可我一动肉就抖！”
侯飞提议到：“不如咱们变换一下队形。”
“变什么队形？”
“李雄皮糙肉厚适合打头阵，胖子防御力强，适合垫底，我和叶哥站中间。我要拥护咱们大叶最后帝王。”
小胖：“……”臭猴子！塑料兄弟情！
突然，有鳞片刮过瓷砖的声音。这一丝声音在黑暗中微不可闻，但只要听到就觉得难以忽视，让人不由自主战栗。
“你们听到了吗？”叶珩问到。
“我没有在挠痒痒！”小胖连忙回答。
在厕所的某个隔间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声，像是从马桶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又轻轻地砸在了地面上。
“是蛇！”叶珩肯定地说了一句。
“怎么办啊！”小胖害怕的直抖腿。叶珩正想安慰他，门突然开了。突如其来的光明引的四人齐刷刷朝门口一看，一个人逆着光出现。
顾璟煦？叶珩一眼就认出他。
“没事吧？”顾璟煦往前走了几步。他抵着门，让光透进来，也方便他们出去。小胖他们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大步向前冲，速度比中午抢饭还快。
叶珩出去了，又朝里一看。顾璟煦拿出手电筒，把厕所一间间打开。一条小蛇突然钻了出来被他夹住。
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叶珩望着他的蛇叉钳，又低头看了看笼子里试图逃跑的菜花蛇。他疑惑地问到：“你从哪里弄来的工具？”
顾璟煦手上还拎着笼子。他看了一眼蛇，又与叶珩对视说：“门卫大爷那里借来的。学校电路检修，他帮忙去了。门卫处有他的电话，我在他那里拿了东西就过来了。”
叶珩：“……”对呀！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电话！
“年级第一太厉害了！”小胖凑过来，“你比叶朝第一猛士还猛！”
“第一猛士”李雄心里表示不服气，但还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叶朝？”顾璟煦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叶哥私下建的群。”侯飞插了句嘴，“要不我把你拉进来？”叶珩原本想要制止，但侯飞抬头说：“今天煦哥简直救了咱们四个，多亏煦哥了！”
听听！煦哥！
叶珩心想：这么快就叫上哥了，我皇帝的位子还保的住吗？
他往顾璟煦的方向一看，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顾璟煦飞快地别过了头，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不小心被人撞见。
晚上，寝室里。叶珩的手机响个不停。
[朱贵妃]：欢迎年级第一！
[大内猴管]：撒花！撒花！
[黑熊将军]：兄弟，你是条汉子！鼓掌！鼓掌！
[大内猴管]：叶始皇叶哥，快来欢迎新人！
对着手机屏幕，叶珩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明明应该高兴，庆祝自己的王朝发扬壮大，但却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忸怩。
[叶始皇]：欢迎gif
别墅第二层，顾璟煦面对着落地窗。米黄色的窗帘随风晃动着，外面两颗梧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鼓掌庆祝。
他反反复复看着叶珩发的表情包，不由自主的勾唇笑起来。
[顾璟煦]：谢谢！
[大内猴管]：叶始皇洒家建议给新人加官进爵！
[朱贵妃]：叶始皇对，年级第一还没有封号。
[黑熊将军]：不要剥夺我猛士称号！
[黑熊将军]：你坏坏gif
叶珩看着顾璟煦呼声这么高，于是向他发送了好友申请，没想到对方立刻同意。他想了想，斟酌了用词后慎重发送出第一句话。
[叶珩]：这是传统。
[顾璟煦]：嗯。
叶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回的消息。果不其然，这萨摩耶只会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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