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与众不同

引丹挑了挑眉，倚坐在栏杆旁，看着楼下翘首望着舞台的众人，眼中意兴盎然。

        吱扭！

        随着一声推门声，谢荡随之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怎么样，不错吧？”谢荡兴高采烈，像个展示宝贝的小孩儿。

        他坐在了引丹的对面，为她倒了一杯酒，放在了引丹的面前。

        绯瞳立刻阻止，“小姐不能饮酒！”

        说着，绯瞳便沉着脸，抬手要将那杯就拿开。

        谢荡连忙阻止了她的动作，“别，这个是沁蕊龙涎，陆匪特地给引小姐酿的。”

        听闻此言，绯瞳看了杯中的酒片刻，而后才松了手，没有再阻拦。

        “沁蕊龙涎？”引丹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淡淡的酒香和着清爽而不醉人的桃花香，夹杂着幽微的药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让人舒心得很，“这是什么酒，真好闻，我也能喝？”

        “当然，这可是陆匪那厮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摘了春日最新鲜的桃花，用天山雪莲混着，配出来的，麻烦得很，却却养身子。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这样的心思，他也就只肯用在你身上了。”谢荡一得机会，就极陈陆匪的好处。

        引丹含蓄一笑，小脸儿因为羞涩，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引丹知道陆匪是什么意思，“他对我好，我从来都是知道的，你们就不要在我的耳边叨叨啦！”

        谢荡坦荡得很，他见引丹不似当初那般避讳，心里头也不由地为陆匪感到高兴。

        “嗐，可不是我啰嗦，这不是某人远在边疆，怕你一个不留神儿，忘了他么？”谢荡指了指引丹手中的酒杯，“快尝尝，陆匪说，你肯定喜欢这么。”

        闻言，?引丹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

        一只小口，桃花的馨香便在引丹的唇齿间迸开，加上酒气，幽香清冽。明明是冷酒，入喉后，身子却莫名的暖和。是酒，却不刺人，味道还得很。

        引丹眸光亮晶晶的，欢喜之色跃然于眉眼间，“真好喝！”

        引丹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谢荡一喜，又给引丹续了一杯，“这酒养人得很，虽然珍贵，只适合你这样不善饮酒的人喝，我就不太喜欢了。”

        说着，谢荡搁下了酒壶，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壶酒，兀自倒了一杯。

        那酒香氤氲而热烈，一看就是极为甘醇的烈酒，“我呀，就喜欢这梨花白，越烈越好！”

        引丹勾唇一笑，莫不做声地又饮下了杯中的酒。到底是酒，虽然没什么度数，但还是熏得引丹小脸微红。

        “小姐，虽然这不是烈酒，可您是从未饮过酒的，还是少喝一些吧？”

        绯瞳见引丹脸色不对，连忙劝慰道。说着，又给引丹夹了一筷子菜，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引丹看了看酒杯，抿了抿唇，虽然甚是不舍，却还是放下了酒杯。

        楼下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引丹的注意力随之落了下去。

        但见一个身着红色舞裙的女子，正在舞台的中央跳着妖娆的胡旋舞。舞娘腰肢纤细柔软，像一只扭动的灵蛇，妩媚天成。媚眼如丝，美眸婉转，处处透着热烈的风情，勾得人心火中烧。

        引丹倚在栏杆上，一手托着下巴，望着楼下的女子，脸上是淡淡的轻笑。

        “怎么样？跳得如何？”谢荡笑问道，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引丹扫了一眼绯瞳，但见她闷着头，脸色不是很好。

        你

        “谢公子调教的人，自然是很不错的。”引丹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的，听着就让人觉得很是敷衍。

        引丹话一出，谢荡就见绯瞳暗暗甩了自己一个眼刀，谢荡不由地身形一僵，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尴尬地嘿嘿一笑。

        “我就是个收钱的，调教人这种事儿，可不归我管。”谢荡为自己辩解道。

        引丹吃了一口糕点，温声问道：“你怎么会做这种生意？”

        在引丹看来，青楼到底是污秽之地。

        倒不是她看不起青楼的姑娘，古往今来，多少青楼女子都是文采斐然，才貌双全，引丹是敬佩她们的。但一想到，这样美好的女子，可能辗转无数个男人，被那些肮脏的东西糟蹋，引丹就难以忍受。

        谢荡何其聪明，引丹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引小姐知道，为什么千金楼会远胜帝都其他的青楼？”谢荡狐狸眼微眯，眼中流转着精明的光芒。

        引丹微怔了片刻，看向楼下。

        舞台上已经换了一个女子，一袭白衣，飘飘若仙。玉手纤纤，轻抚着古琴，琴声悠扬，好似昆山玉碎。自成一派，和刚才那个妖艳如火的舞姬，完全不同。

        引丹思量了一会儿，才对谢荡说道：“因为，你这儿的人，各有千秋，都是难得一见的绝妙佳人？”

        谢荡勾唇一笑，摇了摇头，“那个青楼里的姑娘，不是各有风华的？”

        引丹微微偏了偏头，眨了眨疑惑的大眼睛，无声地催促着谢荡快说。

        “青楼是最容易收集信息的地方，美人笑，温柔乡，越是意乱情迷的地方，越不会让人设防。但是，楼里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便宜了那些个不值得的人，岂不可惜？”

        谢荡微顿，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所以，千金楼的规矩。唯有姑娘们自己愿意，恩客才能与之春宵一度，否则，想都别想多。”

        引丹眉梢一挑。

        这意思是，花了钱，只能喝喝酒，听听曲。姑娘不给吃，就不准吃？

        “花魁大选也是一样的？”引丹忍不住问道。

        谢荡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那这些客人也愿意？”

        引丹觉得稀奇，哪有青楼像这么经营的？

        谢荡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对引丹说道：“你知道‘追星’么？”

        引丹：“？？？！！！”

        引丹瞳孔一震，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谢荡，如遭雷霆之击，惊得她脑子懵懵的。

        苍了个天了，追星？！

        谢荡怎么会知道追星，难不成，这货竟是个穿越户？！

        “什么追星，我不太明白？”引丹僵着脸，十分不自然地问道。

        引丹一问，谢荡就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了，“这个词儿，是陆匪的母亲告诉我的，这千金楼原先就是她的产业。元姨来自边疆，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就是她跟我说，千金楼要做的，就是将姑娘打造成闪耀的星星，让别人追着她们走。”

        引丹眸光微闪。

        难不成，陆匪竟然是个穿二代？！

        引丹还没想明白，就听谢荡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元姨走得太早，不然若是你俩能见面，肯定十分投缘。”

        谢荡脸上含着笑意，神色中却满是悠远绵长的忧思的，凄清又惆怅。

        引丹心情也不由地有些不好。她记得陆匪跟她说过，他的母亲死在他的眼前......

        引丹一想到这里，心头就莫名地发酸，心里像是堵了一颗大石头，难受得紧。

        绯瞳见引丹脸色不好，狠瞪了一眼谢荡。

        谢荡连忙说道：“嗐，都是些陈年旧事，倒叫引小姐不开心了。我的错，自罚三杯。”

        说着，谢荡便端起酒杯，猛灌了自己三杯。而后，他朝引丹咧嘴一笑，像是笑得十分欢乐，但引丹是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谢荡眼中的那难掩的苍凉和哀伤。

        引丹心想，不管陆匪的母亲是不是穿越人士，能让谢荡如此怀念，想必是个极好的人。

        引丹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敬了敬陆匪，“逝者已矣，但吾心向往之。”

        言罢，引丹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荡见状，眼眶不由地一红，连忙了端起酒杯，将自己的失态掩藏起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陆匪是个有福气的。

        谢荡由衷地想到。

        忽而楼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引丹和谢荡的目光随之再次落到楼下。

        “你们青楼花魁，还有男的？”引丹见舞台上的男子，不由地惊呼出声。

        男子一拢红衣，怀抱琵琶半遮面，席地而坐，低垂着眼睑，似乎正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琵琶弦，天籁般的乐曲随之在他的指间慢慢流淌出来，素手弹得妙曲成，指间似有风雷起。

        那长长的睫毛，随着音符的悦动扑扇着，形成了诱惑的弧度。而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更是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那双琉璃玉珠似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人想要抓住，想要窥视。却又不由地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一曲终了，他微微仰起头，神色宁静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那样的优雅。明明是有一张妖精般的脸蛋儿，举手投足间却透着矜贵的气质，恍若谪仙，令人忘俗。

        谢荡见引丹看出了神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强行将引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那你来，是让你散心的。陆匪若是知道，我这儿的小倌叫你看直了眼，他一定会拆了我这千金楼的！”谢荡轻笑道。

        引丹自觉失态，掩唇羞涩一笑，“美人如玉，令我心驰。他这样好看，我看两眼怎么了？”

        说着，引丹轻扬眉梢，肆意而娇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谢荡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楼下男子受众人追捧，却无动于衷的模样，唇角的微笑不由地又加深了几分，“凤遵倾城之姿，连任花魁三年，确实好看得很。但是，人家是有心上人的。”

        谢荡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还是个男子。”

        引丹两眼一瞪，眼中的惊异可见一斑。不过只一会儿，引丹就收敛了神色，淡定了下来。

        “他都有心上人了，你怎么还让他出来选花魁呀？”引丹气定神闲地说道。

        引丹的态度，倒叫谢荡有些吃惊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恶心呢？我一开始知道他喜欢男人的时候，还很吃了一惊，好久才接受呢。引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引丹望向凤遵，哪怕是有了心理准备，对着这样一张脸，她还是忍不住地觉得惊艳。

        “他喜欢谁，那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爹娘，管这么多作甚。”

        引丹这话一出口，凤遵突然抬眸望向了她，勾唇一笑，使得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瞬间闪亮了起来，更加好看了几分。

        引丹心弦乱颤，小脸不由地发热，羞臊得慌忙别开了头。她忙端起手边的清茶，猛灌了一口，才堪堪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勉强平息了下来。

        妖精呐，真乃货真价实的小妖精呐！

        “这样一个妙人儿，我真是好奇得很，谁这么有福气，得了他的欢心？”引丹不由地问道。

        毕竟，美人要是插在了牛粪上，她一定会心疼的。

        谢荡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说起来，他会在这儿，还是托了陆匪的福呢！”

        引丹一怔，脸上的笑意随之淡了不少。

        “是么？”引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时的语气很是清冷。

        谢荡笑得意味深长，“当年凤遵被人追杀，被陆匪救了。陆匪瞧他可怜，收在了麾下，还给他取名为‘凤遵’。”

        谢荡摸着下巴，咂舌道：“当初他感念陆匪的恩德，硬是要以身相许，还闹了不少笑话呢！”

        引丹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了，再看凤遵时，眼中也没有了刚才的惊艳。反倒是见他姿容姣好，形貌昳丽，心中莫名的发堵，很是闷得慌。

        可是，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呢？

        引丹想不明白。

        “怎么？吃醋啦？”谢荡低声说道，薄唇轻勾，玩味又欣慰。

        引丹神色微僵，水灵灵的杏眸凝视着谢荡，懵懵的，像一只不明所以的小白兔。

        吃醋？

        她心里不舒服，是因为......吃醋？！

        引丹想要反驳，却又开不了口。她义正辞严地说不是，可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谢荡说的没有错。

        “谢公子，就算您与我有隔阂，也不用在主子的心上人面前，诋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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