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王爷不该猜忌皇后。皇后若真想治王妃,她今日是不可能从宫里回来的了的,您也说了,王妃心高气傲,来府里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把睿王府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样,王爷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府里上上下下谁喜欢她?”佩玉顿了顿,“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想挑拨王爷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听着佩玉的话,景睿皱眉不语,陷入了沉思。
青漪又盛了一碗药过来,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景睿顺顺墨似的头发,轻言细语道:“蓁儿乖啊,我知你难受,但吃了药病才能好,这碗药里我给你加了蜂蜜,你不是最喜欢喝玫瑰蜂蜜水了吗?虽说还是会苦,但苦口良药,你只能乖乖喝下去病才能好,知道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睿似乎听到她嗯了一声,顿时心头一热,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即便加了蜂蜜也苦的他皱眉,而后俯身,那张樱桃小嘴自己张开,温热的药汁缓缓流入她的口中,听到吞咽声才敢松口。
佩玉惊道:“王爷,使不得,王妃感染了风寒,你这样喂药,会被传染的。”
“你说应当如何,要本王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通通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进来。”
景睿不顾佩玉的哀求,把所有人赶了出去,一口一口把剩余的药喂完了,又盯着姚蓁蓁看了很久,没有呕吐的迹象,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把暖和了的小手放进被窝里,掖掖被角。
佩玉送来一杯茶水给他漱口,但那苦涩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
一刻钟后,青漪兴奋的说:“王妃的体温好像低了一点。”
确实低了一点,呼吸也不是那么虚弱急促了,景睿这才听佩玉的话去吃饭,但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心里又担心着,只喝了点粥又去了姚蓁蓁房间,摸了摸额头,摸着摸着觉得温度似乎还是那么高,眉又皱了起来。
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的,洗漱完毕之后就躺在姚蓁蓁的旁边,就那样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佩玉没有办法,只得把自己的床铺也搬过来,睡在外面,以免主子有需要。
景睿睡不着,一直在想在温泉房里姚蓁蓁的举动,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发热把脑子给烧坏了?
景睿是当今皇帝的第六个儿子,从小聪明伶俐,温润谦恭,深得皇帝的喜欢,母凭子贵,所以王皇后去世后他的母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的皇后。
前途一片金光闪闪,更有甚者暗自揣测圣上会不会废太子重立。
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偏偏的不到自己爱的女人,景睿便向皇帝求了个恩典,一道圣旨降下,姚蓁蓁无限风光的嫁进了睿王府。
犹记得新婚当夜,他抛下宾客走进新房,并不是急不可待了,只是怕冷落了她,想要安慰她,问她饿不饿之类的,却没有想到她藏着一把匕首。
景睿的心当即停跳片刻,他以为她会刺向自己,如果能让她解气,刺一刀也没有什么的,所以关上门,慢慢的走向她,她惊恐又绝望的倒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景睿不敢动,也不敢言,只看着她。
她的眼睛在流泪,他的心在滴血。
都是因为爱而不得。
她说:“你用这种手段逼我嫁给你,卑鄙无耻,你是皇子,我没有办法,否则我的家人都会遭殃。但就算你娶了我,我也不会爱你,只会恨你。我的心只属于柳公子,我才不稀罕做你的王妃,如果你不放过我,我会让你不得安宁,如果你要惩罚,再逼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如果告诉她,柳洵美有自己喜欢的人,她是会大哭一场,无奈的接受他?还是心如死灰,把匕首刺进脖子?
景睿觉得恐怕是第二种。
她不过是个庶民罢了,景睿若是想让她屈服有上百种手段,但他没有,温柔的让她把刀放下,擦去她悲伤无助的泪水,只让她早点休息,又让丫鬟婆子们都离开。
她在那边低声啜泣,他在另一边听着她的哭声,压抑着悲痛喝了一夜的酒,未眠。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总能被感动的。景睿想着法的哄她开心,从不限制她的自由,民间有好玩的小玩意儿,通通买回来,只为博红颜一笑,她却当着他面扔地上了。
十五那天邀她出去游湖赏月,并且告诉她柳公子也在,她开开心心的去,悲悲伤伤的回来。
只因柳公子身边围绕着花红柳绿,而她作为一个已嫁的妇人,只能远远的看着,恨着。
景睿为赔罪,跑了很远给她买最喜欢吃的糕点,她喂狗了。
她不喜欢桂花树,他便命人挖走,种上柳树。
她喜欢看烟花,便给她准备了一场盛世烟火表演,当时她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是开心的,但过后还是那样。
景睿想,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总有一天能被感动的。
王爷不睡,做奴婢的也不敢真的睡了,佩玉一直熬到景睿撑不住,打着呵欠往火盆里加了炭,进去看了一眼两个主子才躺进被窝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谁在喊魂,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似乎就在这个房间内,吓了一个激灵。
喊的人是景睿。
原来是姚蓁蓁又发烫了,并且在打摆子。
“大夫说了这两天反反复复发热都是正常的,打摆子是因为烧的太厉害了,物极必反,奴婢还记得王爷小的时候也发过高热,摆子打的比王妃还要厉害呢,可把皇后娘娘吓坏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正常反应,温降下就好了,王爷不必太过担心。”佩玉一边把凉帕子敷在姚蓁蓁额头上一边安慰景睿。
过了一会儿,佩玉喜道:“瞧,王妃不抖了。”
王妃不抖了,王爷开始抖。
景睿里面穿着薄薄的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佩玉随手给他的斗篷,此时嘴唇无色,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敢情就一直搁旁边杵着,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佩玉一摸,手冰的吓人,忙把火盆拖过来让他烤,景睿烤着火,眼睛却落在姚蓁蓁身上。
佩玉心叹:也不知道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王爷就那么喜欢她。
佩玉温声道:“王爷,这降温是需要过程的,这会儿降了,说不定还会烧上一次,您不要一直这样守在这里了,有奴婢呢,奴婢会好好照顾王妃的,行吗?若是不信奴婢,还能信谁?您要是病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整个王府的人都会挨板子的。”
睿王爷心地善良,是很关心他们这些奴才的,听说会连累他们,果然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主要是觉得自己待着似乎也没什么用。
现在是丑时一刻,其实他也撑不住了,虽然困的很,却怎么也睡不踏实,似乎还做了噩梦,吓出一身冷汗,天色微微亮,便起来了。
佩玉似乎知道他醒了,不用喊便推门进去。
“王爷的脸色好差,要不今儿就别去了吧,让裴统领给您告个假。”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想离开的,并且他觉得头有点重,身子似乎还有点乏力,仅是这样站着说话都感觉累的慌,景睿揉了揉眉心。
昨日手上的事务还没有处理完就匆匆赶了回来,年关将至了,礼部事情多如牛毛,很多都是他亲自监管的,无法在最后关键时刻转交给别人,便说:“无碍,只是睡眠少了点,一会儿在车上补个觉就成。你仔细着王妃,每隔半个时辰便派人向我汇报情况。”
“嗯,奴婢记下了,王爷也无需太担心,昨晚您走了后,王妃没有发热也没有打摆子,睡得很安稳呢。”
景睿微微颔首。
佩玉拿了一件绣着仙鹤翱翔藏青色裘氅给景睿披上:“王爷先用些饭吧,您昨晚上没吃什么,这会儿再不吃点……”
外面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佩玉的话:“启禀王爷,王妃突然咳的好厉害,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景睿急匆匆去了,佩玉瞪了青涟一眼:“得了风寒哪有不咳嗽的,瞧你说的那么严重,存心让王爷不安心,是么?”
“佩玉姑姑这话可不对,谁都知道王妃比王爷自个的性命还重要,王爷吩咐了王妃有任何情况需得第一时间禀报,奴婢自然是不敢懈怠。”
那咳嗽声透过厚重的帘子,穿过蜿蜒的回廊,其实已经弱去大半的力度,到耳边时只剩下朦胧的声响,却还是狠狠地砸在了心上,他对来接他的赵敬说:“去宫里请御医,就说本王病了。”
赵敬在刘太医进宫前将人拦住,听闻是睿王爷病了,不敢片刻耽误,跟着赵敬马不停蹄的赶往睿王府。
“老臣给王爷请安……”
景睿免了他的礼,道:“刘太医,快要过年了,本王命你一定要在年前将王妃治好。”
光听咳的那阵仗倒把刘太医给吓了一跳,又听王爷下了这样的命令,暗道不好,离过年只有一月了,放在春秋季应该不出半月就能痊愈,但这冬天就不好说了,而且他还不知道王妃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怎敢夸下海口?
若是不能在过年前把王妃治好,肯定要被皇后皇帝责罚无能,讨不讨得到红包年终奖先不说,这个年怕是也过不好。
想到这些,刘太医默默的流了一身汗。
刘太医拱拱手:“王爷言重了,臣必当竭尽所能医治王妃娘娘,一般来说只要按时服药,悉心照顾,一月痊愈是可以的。臣斗胆请问王爷,王妃这症状有多久了,因何而起,吃过什么药没有?”
青漪忙把药方呈上,景睿又道:“感染风寒的原本是本王,王妃不幸被本王传染。”
“……”
被传染的比传染源还严重,刘太医也不敢多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连点头:“王妃是女儿身,身子较男子弱了点,最近天气变幻无常,风雪交加,切记要保暖啊。”
“烦请太医仔细些,一定要在年前让王妃痊愈,若是能提前最好不过,本王重重有赏。”
刘太医惶恐道:“王爷折煞老臣了,臣乃太医院一员,保障皇室中人身体康健本就是份内之事,赏赐之事万不敢肖想。”
看了药方,再根据王爷模糊不清的描述,刘太医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小丸:“这是老臣自己研制的清热药丸,专门针对风寒引发的高热症状,无需吞咽,含在嘴里片刻后便会融化。”
药丸没有过分刺鼻的药味,反而有股柚子皮的香气,景睿打开姚蓁蓁的牙关,放在她的舌苔上,刘太医又看了前大夫的药方,改了两味药材和剂量,前大夫大概是想让王妃的病好的快一点,药下的重,又只用了两碗水煎,所以味大,闻着都难受,更别说喝下去了。
那药丸融化后,景睿又给姚蓁蓁喂了一些温水,还没吞进去姚蓁蓁就猛烈咳嗽,那口水全喷在了刘太医的脸上,胡子梢还挂着水珠。
青漪低头偷笑,递上一块棉帕:“刘太医,给。”
景睿忧心忡忡道:“她一直这样咳嗽,该如何是好?”
刘太医淡然的擦着脸上的水:“王爷莫急,咳嗽发热头疼乏力,乃是风寒常有的症状,这些症状可能会并发,也有可能只发一种,王妃病症较为严重,所以咳的也厉害了一些,但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温水润嗓,五日过后就会减轻,进而逐渐好转,直至痊愈。”
又用棉帕把胡子包住,使劲捏了一把,还给青漪,面不改色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凡事得讲究一个过程,是吧?王爷,莫要太忧心,照顾王妃的同时,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
“五日。”景睿望着微微颤抖的人儿,轻叹:“蓁儿你受苦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早日痊愈的。”
“王爷,让臣给您把把脉吧。”
起床那会儿,景睿便觉得头重,身子有些无力,本以为只是累的,没想到真的病了,好在不严重,注意休息,多饮温水,发发汗就好了。
药熬好了,依旧是景睿用嘴喂进去的,喝完后她还是沉睡不醒,气色看起来较之前好了许多,没有发热了,但咳嗽不止,咳嗽声不大,有时候呛在喉咙里,有时候咳到一半又断了,仿佛在极力忍受,这样的状态反而揪着景睿的心,恨不能替她分忧。
什么都做不了,便握住她的手,跟她说着话,让她知道他在身边,不管任何时候都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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