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欺女子弱
青荇在床头站了会：“我去外面问问。”
竺凝儿随后跟上：“我也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斜对门里又传来尖利的喝骂声。
“走吧。”竺凝儿无声地摇摇头，想象着那几个高大的男人此刻低声下气得挨着训，对着这样的老板也属实无奈。
下一瞬，对门“哗啦”一下被打开，某个正被竺凝儿念叨的男人突然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隔壁门前，抬起的右手顿了顿，竟是直接飞起一脚，小门板被踹得“吱呀”作响。
竺凝儿和青荇心中诧异，不觉跟了上去。
一阵乒乒乓乓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两声变调的男声。
竺凝儿悄悄探头，本就不大的空间是乱成一片，门口那抖作一团的应该是个人吧。越过歪倒的桌椅，同澄正非常不羁地踩着一个男人的背，手撑着大腿低头藐视着，微微勾起的嘴角竟有些帅气，呃，如果忽略那手脚并用挣扎着如同蛙泳选手的男人的话。
这才眨眼的功夫，同澄就快狠准地干掉了两个人，看来他武功不弱并非吹嘘。竺凝儿怕目睹了什么江湖仇杀现场，示意青荇往一边退去。
凌乱的床榻旁突然滚下一个人影来，是个衣衫有些凌乱的女人。女子的双手被缚，嘴上也被捂了结实。抬头间，便见她眼含泪水，额头一片通红。
想起不久前自己也被人绑了一回，竺凝儿不禁心头微冷，什么朗朗乾坤，这不知好歹的人真是无处不在。
“青荇，快……”她终归是一身男子打扮，还是让青荇上去帮那女子妥些。
同澄向她投来一瞥，她微点了点头。
女子得了自由，作势便要跪倒拜谢，同澄连忙喝止了。
一旁被打趴下的小厮缓了过来，叫嚷道：“快放开我家少爷。”
同澄斜眼唾了一口，转向已被青荇护着的女子：“大妹子，这男的你可识得？”
女子摇了摇头，低泣道：“我的小儿突然病了，我正心急如焚时，这人便诓我来此处拿药。怪我一时心急，一时昏了头着了此人的道，若不是恩人……”
“你这愚妇，是你不识好歹！本少我……”
同澄一下扭住了他的双臂：“你想仔细了说话。”
毕竟是动静太大，船家管事匆匆赶来。
“几位爷啊，凡事好商量，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哈。”
同澄哼了一声：“有人胡作非为，同某不介意下船了同他去一趟衙门。”
管事一眼认出那趴卧着的是城中某位二世祖，平日里就爱做些欺男霸女的事，真上了衙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支吾着：“这……”
女子也知那人惹不起，自已得救恐连累了救命恩人，赶紧小声劝说：“恩人大哥，算了。”
“爷啊，你看小娘子都说了没事。”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去扶那鼻青脸肿的男人，“这位少爷，您说呢，都是误会，是误会是吧？”
同澄瞪了一眼管事松了手上力道，终究是些明哲保身的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冲我来，若再有下次——”同澄冷下脸。
男人被那盛着寒光的双眼震慑住，呐呐着：“不敢，不敢。”
竺凝儿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走到管事面前：“这……算是我家大哥的一点赔礼，麻烦您帮着照看一番可别再让人磕着碰着了，啊，也帮公子修修门。”
管事看了几眼，都是不能惹的人，赶紧拿了银子了事。
竺凝儿原想问问他孩子的事，只是看他那副模样，一下就倒了胃口，什么话都不想说。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小儿！”身侧的小娘子突然迎了出去。
“娘~”
竺凝儿抬头，云绮有些别扭地抱着孩子站着。
原来小娘子就是他们要找的小孩娘亲。
云绮默了一瞬，似确认了什么才将孩子递过：“他吃了药，多喝些热水好好休息便无碍。”
他说完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隔两个时辰再喂他一粒。”
女子有些茫然地抱过孩子：“这是……”
“放心，我家公子是大夫。”青荇在一旁大致解释了来龙去脉。
女子哑声道：“今日多亏恩公们，不然……不然……”
“好了，快领孩子去歇着吧。”同澄抱胸站立，瞥了眼那扇破烂的房门，“放心，那小子不敢找你麻烦，去吧。”
小孩子因为生着病加上哭闹了一阵，恹恹地抱着娘亲的脖子，女子忧心不已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走远了。
“小五兄弟，你的赔礼谢了，下次兄弟我请你喝酒。”同澄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是之前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即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等等，同大哥，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与同大哥特别一见如故？所以约好了，下次再好好喝一场。”
同澄头也没回地走了。
“喝酒不行。”云绮的声音悠悠传来。
竺凝儿：“啊？”
“听师父的。”
她哪能真和见过一两面的人去喝酒，竺凝儿忍俊不禁，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愁绪也淡了。
“师兄你……喜欢小孩子？刚才……”他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样子有些可爱。
“不是，他……一直吵着要找娘亲。”云绮面露赧色，“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嗯？”
“没什么，都回房吧。”
“哦。对了，房里还有才吃了小半的糕点呢，青荇快来尝尝。”
竺凝儿重新搬了小凳子坐好，抖抖衣袖伸出手来。
“慢着。”云绮眼疾手快一把捉了她的手腕，嗔怪地望她一眼，“先去洗手。”
竺凝儿：“嗯？”
云绮苦笑：“刚刚碰了什么忘了？你想……以身试药？”
竺凝儿眨了眨眼，特别无辜。
好吧，刚才出那扇门前她好像是给某个混蛋下了一点点药，大概可以保他几天身无邪念‘安心躺平’。这师兄的鼻子也太灵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哎，也不知道我的炼药水平什么时候能赶上二师兄……”
“阿凝……你炼那种药做什么？”
“嘿，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竺凝儿摇了摇头，“师兄你啊太正直了，也不知道以前下山的时候有没有吃过大亏。”她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曾让云绮发脾气的不知名小姐。
云绮笑：“……阿凝多虑了。”
竺凝儿：“不多虑不行啊。”
云绮：“什么？”
“师兄你放心，今后我不仅护着自己，也会护好你的。”
云绮：“嗯？哦。”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应下了的云某表示以后要更努力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平静无波，同澄也没再出现，于是一帮人就这样安逸顺利地到达了临水城。
竺凝儿和青荇收拾完，慢悠悠地跟在云绮身后下了船。云绮主动分担了竺凝儿的行李，身后背了个箱笼，虽穿了身靛蓝色长衫仍是朴素打扮，若去了那顶斗笠瞅着像进京赶考的学子。
“师兄，你这般好像宁采臣。”
“宁采臣……是何人？”
“嗯……是以前看过的话本里的一个书生。”
“我像书生？”
“不，像个游侠。”
云绮好笑地摇摇头。
竺凝儿也不再和他玩笑，和青荇欣赏着这个陌生的城镇。码头上的集市到处都是吆喝声，商船来往，确实繁荣。以前看那些游记说此处城中河道遍布，撑艘小船慢慢赏玩别有一番情致，她向往已久。
“小……公子，那边的好像是同澄。”
顺着青荇的目光，同澄和之前守门的男子正在说话。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老爷还是抱着他那金贵的铁盒，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仆人，应该是来接人的。远远的听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坐上了候在一边的一顶小轿。最后便只剩下同澄和他的同伴。
同澄说他是镖局的镖师，大概这个所谓的老爷只是他们保的一趟镖而已。竺凝儿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打招呼。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客栈尽快落脚，她可是好久没有洗热水澡了。
三人照例订了两间房，稍作换洗后在客栈楼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吃东西，这个时候已过了饭点，楼里的人不多，显得很是清静。
“师兄，尝尝这个鳜鱼，味道很不错。”
“好。”
“哇，这个炸茄条，简直人间美味。青荇，你也尝尝。”
“都是云公子点的菜。”青荇拿起碗开始扒饭。
竺凝儿吃得美滋滋：“师兄，你懂我！”
“你……喜欢就好。”
三人默默吃了会，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抱歉打扰几位用餐，请问这位是巫先生吗？
来人一身常见的深色袍服，腰束紧带，两袖窄小，显得很是干练。
云绮敛了敛神，答道：“我是。”
男子躬身施礼：“我家主子等候多时，不知巫先生何时可以一见？”
他们到临水城才不过一个多时辰，马上就有人精准地找上门来，竺凝儿不禁对这次的出诊对象生出了几分好奇。
只是这出个差，到了地方还没喘上几口气呢就要开工，看来这次的甲方不好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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