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咚!
一只茶杯狠狠摔落在地,白瓷碎片飞散,跪在地上禀报情况的宫人被碎片划伤了脸亦不敢挪动半分。
“在朕眼皮子底下都能做出这等腌臜事,看来是朕平日太仁慈了。”女皇震怒,将事发时在附近当值的巡逻侍卫赐死了大半,随后向同样跪在地上的萧婵投去深沉目光,“好在老六及时赶到,否则我皇家颜面何存?”
萧婵一听女皇的语气便知自己摊上事了,心里把常冲骂了百遍,面上义愤填膺道:“请母皇明察,严惩恶人,定不能叫九皇妹白白受苦!”
“那梁家三郎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又一问三不知,依儿臣看,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萧婵补充道。
女皇神色高深莫测,沉吟片刻,最终目光停留在萧婵的手腕上,因为手劈萧然,她腕上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纱布,女皇面色稍霁,缓和了语气:“此事先莫要声张,你今日也受了苦,先回去治伤吧。”
萧婵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坚定道:“儿臣无碍,捉拿歹人重要,儿臣愿尽微薄之力,请母皇准许!”
老六平日是不着调了些,却也难得有几分率真可爱,女皇不愿随意恶意揣摩自己的孩子,可身居高位又不得不万事谨慎小心,她不耐地挥挥手:“此事朕自有打算,且小九还未清醒,你留下也无用处,先回去歇着吧。”
萧婵面露惭愧,意图说些什么,但见女皇神色不悦,便“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了。
回到自己营帐,萧婵郁闷地躺在榻上,任由太医再次打开纱布,好在这回没有喷血,钟太医赶紧撒药重新包扎,并再次叮嘱注意事项。
萧婵听完太医嘱咐,语气微凉:“不知托您给常家二娘带的话可带到了?”
“……”
萧婵见钟太医神情便知她没有带话,于是扯出阴森笑容,幽幽道:“没有正好,恐怕我得亲自去给她道谢呢。”
与此同时,被劈晕的萧然醒了过来。
“那个贱人在哪,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萧然的欲/火是下去了,但怒火全速攀升,显然是清楚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明明听到外头有人喊慕公子,追出去却变成了梁三郎,她如何不生气?!
然,在床上扑腾了半天也没能起来,她现在就是个软脚虾。
“阿蒙!”
一面生的侍卫闻声走近,跪地道:“奴才明月受皇上之命来照顾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萧然怒视之:“阿蒙呢?”
明月犹豫片刻,如实道:“公主此番受人陷害,阿蒙侍卫擅离职守,难辞其咎,现正被审问,其余人同是。”
主子被害,身边伺候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萧然成长于皇宫,深知其中道理,可阿蒙是从小伺候她的,亦是唯一陪伴她这么多年的心腹。
“是我让阿蒙出去摘果子的。”萧然如是说,心里却无甚底气。
明月垂首默然。
……
话说梁尚书今日本想向陛下展示一下自己宝刀未老,刻意留在林场努力狩猎,累得人困马乏才回休息区,却未料到儿子坑娘,令她猝不及防。
“老臣冤枉啊——”梁尚书跪趴在地上,老泪纵横,“老臣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毒害公主哇,且小儿生来懦弱胆小,断然做不出那种事,必是有人陷害老臣,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梁尚书掌领工部,萧国重大建设工程、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皆由她掌管,上任近二十年从未出过大差错,可见其行事谨慎,必然不会公然犯蠢,故而女皇并未直接问罪,而是私下召见给她解释的机会。
老油条终究是老油条,短短几句将自己说成受人构陷的可怜老婆子,反倒让女皇给她做主。
女皇心如明镜,可她既然对梁尚书言明下药之事,就没想着大事化小,冷哼一声,沉声道:“此事便不是你指使,你儿子也脱不了干系,恰好在药性发作时出现,帐边又无一人看守,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是看朕年纪大了就以为好蒙骗吧!”
梁尚书哭天抹泪:“天地可鉴,老臣真是冤枉啊。”
与此同时,其她几位重臣正侯在皇帐外,对今日之事多少有所耳闻,听见皇帐内隐隐传出女皇的怒斥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其中最心惊胆战的莫过于慕丞相了。
如今正值立储呼声最高之时,朝堂上分帮结派,明争暗斗比比皆是,陛下作壁上观,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为制衡之术,也有借机观察诸位公主心性与能力之意。
陛下乐意看,大臣们便也斗得足,但少有人敢如此大胆公然算计公主,慕丞相之所以敢做也是因为九公主本人的意愿,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稍有差池便是诛九族之罪,她如何能不急?
心中焦躁不安,竟也觉得习容嫁给六公主也不错,反正都是公主,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只盼着没有其她差错,不要将慕家暴露出来。
帐内梁尚书还在哭诉自己无辜,女皇被她吵地心烦,冷声道:“梁爱卿与其在这跟朕哭爹喊娘,倒不如去问问你那好儿子是否有所遗漏,梁三郎胆小怕生,一问三哭,总不会对你这亲娘也如此。”
女皇如此说便是在给梁尚书机会,无论梁家三郎是否参与谋害公主,至少他可以拉出个垫背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梁尚书的信任。
梁尚书瞬间心领神会,蒙泪领命:“老臣就是打死这个蠢子也要揪出谋害公主的歹人。”
嫌疑最大的梁家反倒成了查案一方,梁尚书战战兢兢,无论能不能查出真凶,陛下势必要借此事打压朝臣,谋害公主可是诛九族之罪,任谁也担不起,她必须小心行事。
单独交流完,帐外的大臣得以被召见,大家只知道事关九公主,但见梁尚书眼肿鼻子红的才惊觉真发生了大事,不由都心情忐忑起来,无不恭恭敬敬的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想象中的怒火并没有在上位燃起。
女皇若无其事地跟大家谈及今日狩猎情况,还表扬了几名表现突出的年轻娘子,谈完狩猎,又自然地谈及各家小辈婚配之事,言语之中尽是君臣闲谈时的轻松温切。
陛下表现得越平静,大臣们越坐立不安,一时摸不准陛下的心思,只能一边谨慎地陪陛下闲聊,一边偷偷擦汗,万不敢表现出一丝异常,这场交谈可谓是人人自危。
狩猎第二日是竞争最激烈的,天黑时年轻的猎手们才渐渐回到休息区,无不收获颇丰,其中最春风得意的当属萧淮了,她斩获一只成年老虎,今年猎首之位非她莫属。
晚上篝火盛宴,大家把酒言欢,无不向今晚的宠儿七公主献上赞叹。难得感受众星捧月氛围,萧淮得意的有些忘我,许久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阿昭,六皇姐呢?”
侍卫阿昭根据自己探听来的消息,答道:“说是身子不适,在帐内躺了小半日。”
萧淮闻言皱了皱眉,她知道萧婵矫情,来个月事就跟生了大病似的,却没想到馋猫也有懒嘴的时候,她记得萧婵还挺喜欢烤肉的。
阿昭接着道:“奴才还听说九公主白日里晕倒了,说是被一只闯进帐子的小野猪吓的,其中还有梁家三郎的关系,虽未打听出详情,但奴才觉着此事必有蹊跷。”
何止蹊跷,简直不可能,萧然那妮子年纪小,胆子可大着呢!莫说小野猪,若是母皇想看人猪肉搏,萧然准头一个上场挑战最大的野猪,说不定还要以一挑三!
萧淮喝酒的动作猛然一顿,怒目看向阿昭:“不早说!”
阿昭委屈:您一直忙着跟大家显摆,我也没机会说啊。
不多时,萧淮匆忙进入萧婵的帐中,关心道:“听说六姐身子不适,可瞧过太医?”
萧婵正披着毯子坐在榻边烤火,见萧淮走近,神色恹恹地看了她一眼,低靡道:“看了也没用,我现在就想飞回皇城,到我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萧淮自然地坐到萧婵旁边,将手伸到炭盆之上同她一起烤火,笑道:“六姐婚后便要开始处理公务,少不得四处奔波,难道也要搬着大床行动?”
公主年满十八就可到各部门实习,萧婵因学业不成被女皇压了一年,眼看一年过去,她虽无太大长进,却也少有错处,必然不会再拖下去。
萧然年后也不过十七,眼看萧婵将有机会在任上拉拢大臣,而自己只能每日进宫上课,心里如何不着急?话里难免藏着几分羡嫉。
萧婵叹息一声,认真道:“能搬自然要搬着。”
萧淮摇摇头,叹道:“有时我真觉得六姐像个孩童,贪吃贪睡,连月事也怕。”她顿了顿,目光停在萧婵缠着白纱的手腕上,“听说六姐被狼崽咬到了命脉,可严重?”
萧婵摆了下手:“暂且死不了。”
萧淮看向角落的笼子,声音微沉:“咬人的畜生,六姐还留它作甚?”
萧婵闻言也朝角落看去,那狼崽正趴在笼子里呼呼大睡,她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杀了它爹,它咬我也属狼之常情,我见它像个通人性的,便想留下养养看。”正好壮壮缺个媳妇儿呢。
萧淮嘴角微抽,心道你又从何得知自己杀了它爹,难不成你能跟狼通话不成?
“六姐没听过那句话么,养不熟的白眼狼。”
萧婵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拍着萧淮的肩膀笑道:“咱俩还真想到一起去了,回来我特意观察了下这狼崽子,发现它眼睛也不是全白,眼球发绿,还挺好看的。”
萧淮:……
论扯皮,她萧婵称第二,定没人敢称第一。
“咳,听说小九今日也出事了,还惊动了母皇,六姐可知发生何事?”萧淮跟她扯不下去了,只能奔向主题。
萧婵嘴角的笑还没隐下去,抹了抹眼角,也未急着回答,侧身拿起铁钩子在火盆里翻了翻,看到已被烤黑的野薯眼睛一亮,立马用钩子将之扒拉出来,顺手敲了几下,掉下一片糊渣。
这才道:“你也知道她那性子,瞎折腾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野猪之说已经流传开,想必不久就会出来官方证明,既然女皇不许声张,她也不多那嘴,让萧淮自己琢磨去吧。
萧淮一时看不出萧婵是否在敷衍自己,沉吟片刻,打算追问两句,却见萧婵忽然抬起头看过来,一脸戒备。
“我可就烤了这一个野薯,还是好不容易挖到的,你可别跟我抢啊。”
萧淮:……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被人毒死!
“哎,看来今晚我没这口福了。”萧淮见萧婵护食的样子,也懒得跟她继续扯皮了,起身道,“我去看看小九,六姐早点休息,明日回皇城免不得一番颠簸。”
萧婵笑着挥手:“代我向小九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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