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短短几日，萧敛脸色变得极差，人也清瘦不少。
“我身子如何自己清楚，此事与六妹并无关系，你不必心怀愧疚，倒是我连累你被母皇训斥，实在对不住。”萧敛平和道。
“皇姐这是哪里话，我原本并未后悔与你外出，只是心疼你身子，可若你因此对我心怀愧疚，才叫我心难安呢。”萧婵道。
“是是，那日谁也没错，只怪我天生命不好。”萧敛仍是浅笑着，笑里却添了些哀伤。
“皇姐可不许再说这话了，若是被旁人听好了去，您生于帝王之家还感叹命不好，得把人活活气死。”萧婵见萧敛面露笑意，接着道，“太医可都说了，你只要保持心平气和，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借六妹吉言。”
“哪里是我吉言，太医自不会胡说。”萧婵见阿生死死盯着自己生怕自己说多了会累死她家主子似的，默了默，说出此行目的，“听说太医最近研制出新药方，若成功，心疾之症便没那么吓人了？”
萧敛点点头，也没隐瞒：“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十分名贵，不好随意使用，所需时间便延长许多。”
萧婵认真道：“不知可否告知是哪几味药材，皇妹愿尽微薄之力。”
阿生闻言瞪了瞪眼，一个劲儿给主子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给。
皇权斗争多么惨烈，谁知道她会不会使坏？
萧敛却不甚在意，倒是十分感动萧婵会惦记她这个废人，也未指望她真能帮自己收罗药材，只是不忍拒绝这份好意，于是可有可无道：“那就先谢过六妹费心了，一会儿我叫人写给你。”
“皇姐不必客气，反正我手底下那些人闲着也是吃白饭，倒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你有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
见萧敛面色疲惫，萧婵也不好多打扰，很快就离开了康宁王府，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萧然后脚就赶到了。
被萧婵丢在大街上又被常炎炎纠缠半晌，害她都没来得及护送容哥哥，萧然心里有气，气冲冲赶到康宁王府，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萧婵在哪。
阿生登时冷了脸，也不给她面子：“六公主不在这，我家主子也休息了，恕不能招待！”
萧然就这样吃了闭门羹。
话说萧婵回公主府时，常冲正在茶亭跟端水男仆眉飞色舞地吹嘘自己在军营里的丰功伟绩，一副撩弟姿态，见到萧婵过来才立马收敛起来。
“小人给公主请安。”常冲装模作样地给萧婵作了个揖，而后笑嘻嘻道，“我昨日回家才得知公主喜事，先在此给您道喜了。”
常冲是威虎将军嫡次女，给萧婵当了多年伴读后文不成武不就，近年来更是越发不着调，于是威武将军一怒之下把她揪到军营去历练，奈何常冲总是偷懒耍滑不想吃苦，一年到头也没个变相，以至于到现在威武将军还看萧婵不顺眼，认为是她带坏了自家闺女。
萧婵最是清楚常冲秉性，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撩弟甩锅第一名，前些年给她拉了不少仇恨，如今没了伴读捆绑，又无法常见面，萧婵便也懒得与她计较从前。
“一年半载休息没几日，竟还知道惦记我。”萧婵不冷不热地瞥常冲一眼，在对方堆起笑准备拍马屁时，幽幽道，“空手而来，也就你好意思。”
被噎了一瞬，常冲立马回道：“公主您什么好东西没有，小人就给您当跑腿的跟着您吃香喝辣就是造化，这次我回来特意请了长假，定是要亲眼看您成了亲才会走，那什么，若是筹备婚礼上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不要跟小人客气，直接吩咐便是。”
萧婵挑挑眉，倏地莞尔：“还别说，我这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萧婵了解常冲，常冲同样懂得萧婵心机与恶趣味，见她这笑就知不是什么好事，心中再后悔也不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去，只得继续讨好：“小人万死不辞，您尽管吩咐便是。”
“边喝边说？”
“哈哈还是殿下您懂我？今日小人不醉不归。”
两人移步后院暖阁，途中萧婵给阿布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刚拿到手的药材名另抄一份。
“你于南方服兵，定不少去深山老林，倒无需特意去寻，只帮我多留意一下，若能寻其一，必有重谢。”萧婵将名纸交予她，并提醒她记住后将纸烧毁。
常冲立马读懂萧婵眼中的深意，看过名纸后便当着她面烧毁，笑道：“殿下的事就是小人的事，只要南方有，我必给你寻来。”
“物以稀为贵，不必强求。”
“明白明白。”
酒菜上桌，二人便停了交谈此事，常冲更是将眼睛黏在跟着仆人进来的两个美人身上，羡慕道：“我滴乖乖，你终于看腻歪了听吉，准备换口味了？这等姿色绝对世间少有，您真是艳福不浅呐。”
听到常冲毫不避讳的言语，听风听雨立马露出羞色，默然低身行了礼，然后小心翼翼去看萧婵神色。
萧婵面无异色，笑道：“比不得常二娘子洁身自好。”
谁不知常老将军是个痴情种，一生只守一人不说，还对子孙要求甚严，谁要是敢随便拈花惹草准家教伺候，以至于常冲在会撩也只能看看摸摸占点小便宜，实际也还是个雏儿。
“哎，世间像我这种痴情女却是不多了。”常冲摇头叹息，然后很是不要脸地去打量朝听风听雨模样身姿。
萧婵微微抬手，二人立即上前斟酒，听风机灵地抢到萧婵身边，动作优雅地给先她盛了碗汤，柔声道：“空腹喝酒伤身，殿下先喝些汤吧。”
“哎呦真是贴心啊。”常冲接过听雨斟好的酒，顺便摸了下人家的小手，却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放到对面，揶揄道，“就是看着手不太稳，想必是极为尽心伺候殿下给累到了？”
原本听雨被人“无意”占了便宜内心羞愤，听到这话却差点笑出声来，听风哪里是伺候殿下累到的，是每日伺候那什么哑铃，头些天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呢。
听风比听雨积极许多，几乎每日都要到萧婵面前献殷勤刷存在感，有次萧婵被搞烦了，便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太柔弱的男子，并派人送去一对五斤重的哑铃。
虽说男子以端庄优雅为荣，以粗鄙鲁莽为耻，但床帏之中哪个女人会喜欢软脚虾？无非是碍着面子不会明说罢了，故而不少妻主表面上敬重正夫却常私养健壮男宠。
像六殿下这般明示府中正经通房之人倒是少见，听风却也因此心生希望，尤其得知府中三名通房唯有自己受到特殊暗示后，他心中便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斗志，按照仆人的提示每天早晚各举哑铃三百次。
结果他就悲催了，连着好几日吃饭都要人喂，更别提亲近公主了。
听风闻言脸色微僵，随即转为羞色，红着脸道：“只要殿下喜欢，听风什么都愿意做。”
“喝！”常冲诧异望向萧婵，眼里浓浓都是“可以啊姐们儿，挺会玩啊，不守身如玉了？”
萧婵瞥了眼听风，知他是故意想引人误会，也不生气，反而柔和拍拍他手背，欣慰道：“我就知道你最乖了。”
听风心中惊喜，面上更是羞色难遮。
听雨垂着头掐了掐手指，并未表现出异样。
酒过三巡，两人都显出几分醉意，听风听雨也被挥退，只剩二人抱着坛子懒洋洋说这话。
“嗝。”常冲喝红了脸，笑嘻嘻道，“殿下能娶慕大公子，真是令人艳羡。”
萧婵也面带笑容：“皇城第一美人，自是令人艳羡。”
常冲眸光微闪，又灌了一口酒，仰头叹息：“可惜咯，我家三弟没有这等福气啦。”
“嗯？炎炎竟也想娶慕习容么？好，好趣味。”萧婵乐道。
“……殿下，你明知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常冲幽怨地看向萧婵，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这可是关乎自家妹子的终身幸福啊，“小人与殿下一起长大，最是钦佩殿下克己自律，本以为可以放心将小弟交付给您。”
萧婵灌了口酒，笑呵呵道：“你现在把他交给我也可以放心。”
常冲沉默。
方才那个叫听风的故意说些暧昧话，萧婵虽是没有反驳，可大家都是女人，是否喜欢一个男子怎会看不出来？常冲虽家教甚严，却也不觉得女人身边有几个小侍伺候是何过错，何况还是萧婵这种不会沉迷美色的，常冲对她很放心。
可现在问题是家里万不会叫炎炎给人做小，遑论那正室是慕丞相之子，原本母兄见萧婵性子洒脱不会掺和皇权斗争，还愿意给几分机会，现在与慕府牵扯到一起，将来必会受其乱，定不会同意将炎炎给了萧婵。
退一万步讲，便是没有朝廷纷争，常冲自认为被宠惯长大的炎炎太过单纯，又无过人美色，难保将来萧婵会偏向端庄貌美的慕习容。
片刻后，常冲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我竟是有些庆幸您看不上舍弟。”
“哪里，炎炎活泼可爱，比那等刻板无趣的顺男讨喜多了。”萧婵笑道。
常冲十分清楚萧婵所说欢喜毫无男女之情，见对方神态轻松，她心里也跟着少了几分压力，认真道：“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殿下也知炎炎对您……可如今你们二人定无可能，小人知您念及儿时情谊，也一向待炎炎不薄，小人不求您违心屈意相迎，只求您能帮小人演一场戏，一场能让炎炎死心的戏。”这才是常冲今日来此的目的。
萧婵对此并不意外：“少年春心萌动最是难得，你就不怕伤之太过，酿成意外？”
见对方没有拒绝，常冲松了口气，明白萧婵的顾虑，不禁笑道：“炎炎虽是年少懵懂，却非那等动辄要死要活的脆弱男子，这点我这当姐姐的可以保证。”
“你心里有数便好。”
“见您并不反感方才美侍亲近，小人心生一计。”常冲兴冲冲讲述表演计划，内容无非是让痴情少年亲眼目睹心爱女子并非表面那般洁身自好，而是个私底下同样爱好玩弄美人并有着奇怪癖好的猥|琐女，令其三观震碎，认识到自己识人不清，从而彻底死心。
萧婵却不乐意了，为了拒绝追求者而自黑绝对是很愚蠢的行为，先不说常炎炎会不会因爱生恨，就拿当下来说，她本就因要娶慕习容成为无数人攻击对象了，再立渣女人设岂不是找死？
萧婵抿了口酒，手指轻敲酒坛：“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反正要演一回戏，何不顺便帮自己一个忙，搞个两全其美？
不是都说她平庸无能、保护不了慕习容么，那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女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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