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篇36 一世安宁

陆煜逃跑了。
  沈云渊看到地下室里面已经没有陆煜的人影了，竟松了口气。
  那张电子卡可以打开沈云渊基地的门锁，还绑定了一张黑卡可以限额消费。
  沈云渊希望陆煜能够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最好是乡郊的那种地方，从此隐姓埋名。
  空荡荡的地下室，隐隐还有些发霉发臭的难闻味道。
  沈云渊呆呆地坐在地上，倚靠在墙边。
  陆煜……
  心中泛起的酸涩逐渐将他掩埋。
  有机会的话，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
  沈云渊沉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开始信这些东西了。
  他在地下室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落山，没有开灯的地下室被黑暗吞噬。
  沈云渊缓过神，将地下室的门关上，离开了这里。
  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
  平淡的日子过了很久，沈云渊总算基本掌控了北部片区的业务经营权。
  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候。
  沈云渊再次确认了手里的手里的业务没有问题，给苏钰远发了消息。
  作为焚火的卧底和领头，沈云渊现在已经可以调动暗线绝大部分的势力。
  财政大权、军备大权大都收到了他的手里，暗线人员的人心也大多被沈云渊掌握。
  为了求稳，沈云渊还需要制定一个更加详细的计划。
  君主的地理坐标已经被他找到，他总算补全了代号110后面的数字。
  沈云渊一遍又一遍确认焚火其他成员的位置，确保万无一失。
  他知道，越是到最后的时刻，越要静下心来小心谨慎。
  这绝对会是一场壮烈而残忍的战争。
  ——
  大多数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沈云渊也和苏钰远确认了反击时间。
  日期就定在他的二十岁生日宴会之后。
  时间越来越近，沈云渊也变得越来越焦躁。
  所有的努力都被压在了这场反扑上，焚火组织成员的生命也成为一场战役的赌注。
  一旦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没，就连水原大人这张底牌也将被暴露和摧毁。
  沈云渊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乱。
  “小渊，你别紧张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炽羽安慰道。
  “希望一切顺利。”
  在苏钰远的提议下，沈云渊抽了空偷偷去找了传闻中很灵的神树。
  这里人迹罕至，甚至一路上山都是野路。
  沈云渊拿着镰刀，一边开路一边爬山。
  荒山上的锋利的野草划破了他的衣服，他也毫不在意地往上走。
  他只能趁着天黑无人的时候，悄悄来这种地方。
  手电筒的光可以照亮一部分路，但是在荒郊还是格外危险。
  山路很陡，野路也很危险。
  “小渊，小心些。”
  炽羽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往上走。
  虽然炽羽作为一个人影，甚至不能伸手扶他一把，但他还是很坚持地跟在沈云渊身边。
  这寂静无人的荒郊野岭多危险啊，哪怕是有个人陪沈云渊说说话，也是好的。
  炽羽是这样想的。
  随手从路边折下的枝丫成为了沈云渊的登山棍，在野路上一次又一次摁出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渊才看到了一点弱弱的灯。
  那里看起来应该只是一个挂在路边的灯泡。
  沈云渊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总算因为看到希望而有了更多干劲。
  他的脚步加快，离那一盏灯越来越近。
  “呼……”
  沈云渊跨上了山顶的平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他仰头望去，参天的大树格外茂盛。
  上面挂着一些红绸，还有稀稀落落的一些木牌。
  这里的路确实过于崎岖，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这正合沈云渊的心意。
  他本来就只能悄悄来祈福。
  大树旁有一个桌子，上面摆了两个木盒，一个里面放了些红色的绸带，一个里面是一些木牌。
  这里没有人守着，来祈福的人全凭自觉付费。
  太阳能的黄灯闪了闪，变得更加微弱。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个灯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沈云渊拿了个木牌，在上面刻下了“一切顺利”四个字，就踩着椅子将它绑在了枝丫上。
  祝愿一切顺利。
  沈云渊心里默念道。
  希望暗线的一切都可以结束，希望焚火的努力不会白费。
  真诚的许愿完，沈云渊放下了手。
  他看着因为清风吹拂而些微摇晃、碰撞的木牌出了神。
  许久，沈云渊回过神来，从盒子里又拿了一个木牌，把两个木牌的钱都塞进了透明箱子里。
  借着微弱的灯光，沈云渊坐在地上，拿着小刻刀一笔一画地划着。
  檀木的木牌散发着自然的香气，木头的碎屑也随着风飞走。
  关于陆煜，他有很多很多愿望。
  从私心上来讲，他希望暗线的一切都结束，他再去天南海北找陆煜。
  如果……陆煜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愿意原谅他，说不定他们可以真正地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这个结局，沈云渊就不由得心尖发软。
  要是真的能够到达这个结局就好了。
  但沈云渊终究没有把这个愿望刻在木牌上。
  焚火的反击危机四伏，力量的对比上，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君主那边安安静静，像是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沈云渊。这反而让沈云渊很是不安。
  他不知道君主对他的信任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沈云渊将正面的祝福刻好，几经犹豫之下，还是翻过了木牌，刻上了自己的真名。
  他希望水原这个代号在焚火成功之后能够永久封存。
  他不想再做水原大人了，他想只做自己，只成为“沈云渊”。
  沈云渊盯着手里的木牌打量了很久。
  身边的黄灯变得更加微弱了，再隔一会儿可能就没电了。
  沈云渊踩在椅子上，把木牌绑在枝头。
  他久久地仰头看着那个并不起眼的木牌。
  良久，沈云渊跪在了神树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下。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庇佑焚火的成员，保佑我深爱的人。
  虔诚地许愿之后，沈云渊站起身，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那个木牌在清风的吹拂下晃了晃。
  上面的刻字是——
  愿陆煜，永远健康自由，幸福快乐。我愿以命相抵，换他一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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