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篇10 我没关系的

面前的人来人往，紧张地忙碌着治疗有关的事宜。
  他们的表情都很难看，绷得紧张。
  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陆煜没有资格上前去问，只看着一群人拿着带血的纱布出来，又拿着干净的纱布进去。
  心被揪成了一团。
  脑子里只剩下刚刚茫茫人群中的对视。
  那双面具下疲惫且麻木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陆煜的心脏。
  他没有瞧见本属于水原大人的张狂和昂扬。
  前所未有的，陆煜觉得难受。
  一想到沈云渊变成这个样子，很大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沈云渊给他的脖子上药被君主撞见。
  他就更加自责和愧疚。
  嘈杂的声响扰乱了陆煜的心智。
  漫长的时间过去，直到有人出来告知大家，水原大人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周围的人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事，我还以为我要死了。”陆煜身旁的一个人说。
  “是啊，要是水原大人出事了，我们也肯定活不下去了。”
  “对对，君主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们考虑的是自己能不能安稳活下去。
  只有陆煜……
  他在担心他的主上是不是还在难受。
  正想着，陆煜脖子上的细条发出略微地刺痛。
  是轻微的电流刺激。
  陆煜顿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不是错觉，是细条发出的轻微电流。
  主上！
  是他的主上在叫他。
  一瞬间，欣喜涌上了大脑。
  陆煜不顾其他人的目光，飞快拨开人群，冲到了诊疗室门口。
  “干什么？”门口的人拦住了他。
  里面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来，看了一眼陆煜，又撇开了目光，做自己的事情了。
  陆煜捏住自己的脖子上的细条，急切地开口：“主上叫我，让我进去。”
  “我没有收到通知。”
  “是真的，这个细条，祂在震动，是主上摁的开关！”
  门口的人颦眉，注视着他脖子上闪着光的细条。他伸手碰了一下，确定上面有微小的电流。
  “行，那边消毒之后进去。”
  陆煜点头，从他身边经过。
  他听见了那人非常小声地嘲笑。
  “切，看门狗还在这里自以为是，真不知羞耻。”
  陆煜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这些天，类似这种的嘲讽，他都已经听得有些腻了。
  陆煜很快来到了沈云渊身边。
  对方已经半躺在了软椅上，整个人几乎都要陷进软椅里。
  “主上，我来晚了。”
  虽然这句话只是在说，消毒浪费了些时间，但眼下在别人听来，显然有些别的意味。
  “……包扎……学会了吗？”沈云渊嘶哑且微弱的声音开口。
  “学会了。”
  沈云渊给了一旁正在给他的手臂包扎的人们一个眼神：“你们，退下……把门关好。”
  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是非常艰难才说出来的话。
  关门声响起，诊疗室只剩下陆煜和沈云渊两个人。
  “主上，抱歉……要不是因为我，君主大人也不会这样罚您的，都怪……”
  “干活。”
  沈云渊打断了他的话。
  陆煜屈身跪在了椅子旁边，拿起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在沈云渊的手臂上。
  认真得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为另一个人做事，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让对方舒服一点，怎么不弄疼对方。
  即使他的包扎技术并不娴熟，但他无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认真仔细。
  “陆煜……”
  “主上，我在的。”
  沈云渊总算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如你所见……我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主上受苦了。”
  “你要是恨我之前对你做的事……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主上！”
  陆煜的手都顿了一下，声线拔高：
  “主上不要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声音在空荡的诊疗室回荡。
  陆煜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在水原大人面前大呼小叫。
  “抱歉……”陆煜的声音弱了几分。
  “为什么？”沈云渊别过头，“我当众让你扒了衣服……打你骂你……电击，还给你注射了x药剂……我在你那里，还算不上罪不可赦吗？”
  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尖，陆煜垂下头，久久地没有开口。
  他只顾着一圈又一圈往沈云渊的伤口上缠绷带。
  沉默在他们中蔓延，各自的情绪在空气中慢慢发酵。
  “不是的……”陆煜回应道，他想起了外面的人的话。“如果您死了，我也活不了，君主大人不会放过我的。”
  回应他的，是沈云渊的一声轻笑。
  “你和他们……都一样啊，都不过是……仰仗我的势力，所以希望我活着，比我还要紧张我的生命……”
  “不是的，我不一样。”陆煜急切地反驳。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陆煜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因为他对沈云渊，有外面的人不一样的情感。
  他的主上毁了他。
  他的主上救了他。
  脖子上的细条还在有略微的反应。
  “我不一样，我是您的所有物，我的一切属于您……您亲手给我戴了……cho//ker，我是您养的……”
  沈云渊看向垂头的他，微微皱了皱眉。
  “陆煜？”
  “不一样的，对不对？主上，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您是他们的水原大人，您是我的主上。”
  沈云渊闭上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要在这里睡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是我对不起您，我想在这里陪您……求您，我可以就跪在这里。”
  沈云渊低声说道：“我会睡很久，说不定昏睡个几天，你就一直跪在这里？”
  “别赶我走，主上……”
  那恳求的眼神，看起来是件多大的事情一样。
  “你还真是单纯……陆煜，我不是个什么好人……”
  轻轻松松就能上钩的年轻人啊，刚出象牙塔，根本没有经受过什么磨砺和毒打。
  沈云渊默默想着。
  就连他就可以轻松勾陆煜上钩，要是落在别人的手里……
  沈云渊不敢想。
  “我知道的，主上，我想陪着您。”
  “随你。”
  一瞬间的雀跃。
  陆煜双手枕在椅子上，也没有站起身。
  沈云渊暗暗叹了口气。
  “那边有椅子。”
  “主上，我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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