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消磨

那双深爱之人的眼眸，落在陆煜的眼里，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伤痛。
  许久，他才缓缓出口：
  “……对不起。”
  陆煜接受不了失去。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手。
  很早很早开始，他就在谋划这一个残忍的计划。
  让沈云渊成为一个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人。
  他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沈云渊。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就算沈云渊对自己满是恨意，也无法逃脱。
  “离开我，你又能怎么活下去呢？”
  陆煜说着，将他抱紧，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皮肤摩挲之时能传来舒适的颤-栗。
  “哈……”
  沈云渊舒服地往陆煜的怀里蹭。
  人类是用自己的理性控制住原始的兽性的。
  但是这样的理性，被陆煜一点一点消磨了。
  用疾病，用疼痛，用温柔的毒药……
  陆煜终究没有选择最残忍的方法。
  他有足够的手段可以让沈云渊训练得彻底失去理性。
  用他之前就使用过的方法。
  在沈云渊被疾病和空虚的疼痛和刺痒折磨时给予他最温暖的怀抱和抚摸，在他沉溺于舒适的安抚时抽离所有的温柔。
  如此反复多次。
  沈云渊一定会变得彻底离不开他。
  即使他恶心陆煜到了极致，也会往他的怀里钻。
  又或者彻底被撕裂心智，成为不会思考和疼痛的空壳。
  陆煜停住了手。
  那些他为了留下沈云渊研读的人心，终究因为心疼停住了手。
  理智暂时压制住了陆煜脑中的偏执。
  “……小渊，醒醒。”
  沈云渊皱了皱眉，从致命的安适中缓过劲来。
  失焦的瞳孔逐渐聚拢，他这才勉强能够辨析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能……”
  沈云渊皱紧了眉，艰难地眨眼。
  “你一直都知道……你想让我变成……永远只被你支配的……牲畜……”
  绝望的恨意涌上心头。
  沈云渊伸出了手，双手掐住了陆煜的脖子。
  “你……为什么……”
  陆煜看着他，露出温柔释然的笑。
  他将沈云渊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手摁死。
  “这么恨我的话，为什么不用力些？”
  沈云渊只是把手放在了陆煜脆弱的脖子上，并没有用力。
  一点都没有用力。
  “你，想杀了我吗？”陆煜注视着他，平静地问道。
  沈云渊的呼吸有些紊乱，没有开口说话。
  “小渊，谁都不会知道你在这里，谁都不会来救你。”
  陆煜仰头注视着他，眉眼带笑。
  “掐死我的话，你只能一个人在这个房间的等死。”
  “到时候，你打算饿得只靠撕咬我的尸体活下去吗？”
  陆煜的另一只手抚摸上了沈云渊的脸颊，眼神里满是病态的贪恋。
  “别这样，宝贝……”
  他看到了沈云渊躲闪的目光。
  “宝贝，我会心疼的。”
  沈云渊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垂下眼：“陆煜，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爱。”
  “我不会爱你了。”
  “……我知道。”
  沈云渊每次重复这个事实，都像是把陆煜的心挖出来砍上几刀，又放回去。
  好痛……
  陆煜的呼吸错乱了一拍。
  “你说过的，你可以轻松碾碎我的一切。”
  沈云渊说着。
  好遥远的记忆。
  好像是和沈云渊在酒吧的包厢里面，说过类似的话。
  陆煜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而是要让我这么难受地活着？”沈云渊低声问道。
  还是会疼……
  好疼……
  心脏好疼……
  陆煜翻了个身，望向了天花板。
  “因为我爱你。”
  沈云渊的身体颤了一下。
  “我爱你，所以我想让你活下去，在我身边活下去，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沉默。
  许久的沉默。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能听见。
  伴着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我累了。”
  沈云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玩腻了就杀了我吧……”
  他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
  ——
  房间里出现了其他陌生的人，说起来应该是陆煜的属下。
  安静的日子因此过了好几天。
  沈云渊平静的咽下端来的吃食，吃下为他准备的药，然后长时间躺在床上睡觉。
  安静得让人觉得奇怪。
  清醒的时间很短。
  他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见过陆煜了，这一点挺神奇的。
  他也知道陆煜应该是因为暗线的事情去忙了，只是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里，感觉很是奇怪。
  但是，沈云渊没什么精力去思考。
  时间的概念在他的世界里很模糊，他也不知道陆煜到底离开了几天。
  以至于，陆煜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意料之中疲惫的神情，但是冲进房间看到他的时候，陆煜还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毫不夸张地说，沈云渊看见了陆煜的眼睛一亮。
  “宝贝！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陆煜扑过来将他抱住。
  灰尘、泥土、血液……
  难闻的味道让沈云渊皱了皱眉。
  “你把我关在这里，我还能有什么事？”沈云渊开口道。
  陆煜没有在意他冷漠的语气，用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像是在面对最心爱的艺术品。
  “外面很危险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害怕你吃不好饭，或者身体上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陆煜怜惜的目光落在沈云渊的脸上，有种让他脸颊发烫的感觉。
  “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
  “嗯，没事……”
  陆煜将他抱住，脸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宝贝，我好想你。”
  气氛格外温情柔和……
  如果没有沈云渊动了一下脚，让房间里出现了铁质链子敲打的声音的话。
  如此的戏码，让沈云渊觉得厌烦。
  “我要喝酒。”
  沈云渊开口说道。
  “嗯？”
  突兀的要求让陆煜有些疑惑。
  “喝酒，啤的。”
  “喝酒对身体不好的，宝贝。”陆煜轻声哄着。
  沈云渊缩到了被窝里，翻身背对陆煜。
  “不给算了。”
  陆煜心里一阵悸动。
  “给给给，我去拿。”
  酒过三巡，沈云渊仰头喝完了手里的一瓶啤酒，猛地往前将玻璃瓶摔到了墙上。
  玻璃酒瓶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陆煜只是看了一眼那边越来越多的碎玻璃，抬手又开了一瓶。
  “宝贝，少喝点。”
  陆煜把手里的酒瓶递给他。
  “清醒好烦，我想醉一次。”
  沈云渊说着，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煜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他来。
  这次，沈云渊紧紧攥着手里的瓶子，没有抬手摔掉。
  他侧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给他开酒的陆煜。
  他轻笑了一声。
  “陆煜……”
  “嗯？”
  清脆的声响。
  沈云渊反握着玻璃酒瓶，将它砸在了床沿，让它被敲断。
  尖利的断口反着寒光。
  他将断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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