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病态

退团之后，沈云渊难得清闲地窝在家里。
  邀请他签约solo出道的工作室不少，但是他都一一回绝了。
  身体逐渐有好转的迹象，但是远远没有到可以跳舞的程度。上次好不容易支楞着做了一次热身运动，沈云渊都觉得心跳快到难受。
  他甚至在怀疑，那场手术是不是给他移植了一个新的心脏进去。
  复诊的结果也还算好，不过医生特别嘱咐他要休息至少一个月，特别提醒他注意饮食。
  现在的沈云渊，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征兆。
  不知道是不是手术过后的原因，沈云渊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上偶尔突然发凉，然后就是一阵空虚和心慌，伴随着时常的嗜睡和厌食……
  “小渊？饭菜不好吃吗？”
  沈云渊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咬了一口碗里的菜。
  饭菜没什么味道，实在是味同嚼蜡。
  “想吃点重口味的。”
  陆煜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厨房里拿了调味盐，撒了些之后让他再试试。
  味觉像是丧失了一般，沈云渊没有感觉咸了多少。
  “抱歉啊……阿煜，我，实在不是很想吃东西。”
  看着一大桌辛辛苦苦做的饭菜，沈云渊实在有些愧疚。
  陆煜倒是情绪稳定：“没事，想吃点什么？”
  “不是很饿……”
  “那就晚点吃，我去拿点零食。”
  沈云渊以为陆煜会因为辛苦的付出被辜负而生气，没想到对方情绪稳定到让他感觉惊讶。
  鼻尖有些酸涩，他垂下头，有些担心对方会因此感觉失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话音未落，一块山楂片就被塞到了沈云渊的嘴里。
  酸甜的味道不算浓烈，但是比刚刚完全没有什么味道的菜要好很多。
  “好吃吗？”陆煜半蹲在他的面前，仰起头看他。
  沈云渊久久地垂头注视着他，心间不住地发软。
  “还，还可以。”
  陆煜笑得温柔，又给他喂了一片：“我以前食欲不好的时候就会吃这个，酸味开胃，也不会像辣椒一样伤身体。”
  他抬手揉了揉沈云渊的头：“别担心，人都有低落的时候，食欲不好也正常，我会陪着你的。”
  “阿煜……”
  陆煜将手里的零食袋子塞给他：“乖，明天我们吃酸菜鱼好不好？”
  “……好。”
  陆煜这才放下心，站起身来，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别走。”
  陆煜回头的时候，对上了沈云渊有些发红的眼眶。
  “陪陪我吧……”
  莫名的情绪侵扰并拉扯着沈云渊的意志，让他觉得陆煜就算是离开他一点都会感觉到不安和失落。
  陆煜顿住了步子，转过身：“宝贝，你相信我，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沈云渊别过头，躲过陆煜的对视：“不信……”
  “怎么还不信呢？”
  “你现在就是要离开我。”
  陆煜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重新半跪在他的面前：“我哪里要离开你了？”
  沈云渊依旧看起来闷闷不乐。
  “为什么即使在我的身边，你也会感觉到如此不安呢？”陆煜开口问道。
  不安的失落像是刻进沈云渊的血液里，他能因为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或者话语，甚至他自己脑补的场景感觉到无比恐慌和空虚。
  他甚至会突然害怕自己只是一眨眼，陆煜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哪怕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对……对不起……我在无理取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敏感了，抱歉……别嫌弃我……”
  情绪的崩溃几乎就在一瞬间，因为陆煜的一句话，那种害怕一时间将他死死包围。
  胃里翻江倒海，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沈云渊感觉更加难受。
  “别哭，宝贝，没事的，这不是无理取闹。”
  陆煜将他抱起后站起身，让他整个人像个考拉一样抱住自己。
  “不哭了，没有的事，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是不是太麻烦了，突然就这样……抱歉，我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没有麻烦，小渊是最好的孩子。”
  陆煜靠在沙发上，让沈云渊能够在自己的怀里更舒服一点。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像是被触发了保护机制一样，手脚冰凉，禁不住颤抖。
  “别怕，我在的，能感受到我吗？”
  陆煜捧起他的手，往他的手里吹热气，想要把他的手捂热。
  “对不起……”沈云渊喃喃出声。
  “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做错什么事。谁都会生病的，生病就吃药治疗，很快就会好的。”
  “我是……生病了吗？”
  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陆煜才把怀里的人哄着停下哭睡着。
  也不知道沈云渊是不是因为哭累了才会睡着。
  哈……
  陆煜揉了揉头，实在有些疲惫。
  他拿出手机，给陶馨发了消息，大概说了一下沈云渊的情况。

  片刻，对面发来了60秒的语音。
  60秒是微信的上限，不是陶馨输出的上限。很快，他又收到了好几条60秒的语音条。
  ……不用想都知道对方骂得多难听。
  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四肢发凉颤抖，厌食嗜睡，时而情绪高涨时而情绪低落，永远感觉不到安全而恐慌。
  躁郁症体寒和分离焦虑，重度精神障碍的体现……
  陆煜原本以为，由于他的精神控制造成的病症，会因为表白而变得更好，没有想到病势往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疯狂发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着足够陪伴沈云渊的耐心，但是他不想看着对方毫不知情地被病症折磨。
  这也太痛苦了。
  他非常熟练地语音转文字。
  陶馨的语音条除了连文字都识别不了的一些骂人的话，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够看出来。
  【……你怎么在往反方向拉啊，分离焦虑要逐渐训练离开你的耐受，才能让他好受一点啊……】
  【……火速来开药，你是想他死吗？他这样首先会饿死……】
  【……很痛苦的，他撑不下去怎么办？你不会想哪一天回家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吧……】
  【……你这是谋杀！我能告你故意杀人吗……】
  陆煜约好了开药的时间，不再理会陶馨继续对他的“攻击”。
  离开我的耐受啊……
  陆煜心里想着。
  怎么办才好呢？
  他轻柔地抚摸着沉睡的沈云渊的脸颊。
  我不想你痛苦，但是又只能用痛苦才能把你禁锢住。
  一想到要建立你离开我的耐受……
  我就一点不想你因为治疗而好起来。
  他把沈云渊抱得更紧一些。
  要不要在我的身边，一直病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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