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别者

“莫简你他妈有病吧？”

        莫简听他气急败坏的重复这句话，觉得有点可爱又好笑，他想，这大概就是单遇泽能骂出的最出格的一句话了。

        于是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只见单遇泽眼睛红红的，正满脸焦急的看着他。然后他抬手，拭去了单遇泽还挂在眼角的眼泪。

        单遇泽呆了一瞬，见他睁开眼，立刻一把打掉他的手，别扭道：“你别多想，我只是眼睛迷了沙子。”

        “嗯。”莫简笑了笑，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不过他也没拆穿，任他别扭。

        他就这么看着单遇泽，用视线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他感觉到内心生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痛苦、难过、不安，就这么消失得一干二净。

        单遇泽对上他的眼，内心却是涌上一阵苦涩，他撇开脸不去看莫简。

        莫简突然道：“你出车祸的那天我就想，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单遇泽闻言身子一僵，他猛地转头去看莫简。他的意识和莫简是相连的，所以当莫简在“梦境中”重获所有的记忆开始，他也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所幸你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了，但是医生说你颅脑损伤，成了植物人。我当时就觉得，植物人就植物人吧，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可以一直照顾你，一年，两年，十年，或者是一辈子。”

        “可是偏偏……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脑部还积了大量的淤血和积水，就连部分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伤太重，医生们觉得你还活着就是个奇迹，他们不敢动手术，也不能动手术……你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他们也只能用药吊着你的命。”

        “我最怕听到心脏监护仪发出警报的声音，因为那就意味着，你又要到鬼门关走一趟。你知道吗？开始的那几天，你基本每天都要进一趟抢救室，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我就只能在外面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莫简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红，哑着声音继续说：“到了后来，你进急救室的次数虽然慢慢减少了，情况却继续恶化了，好几次都差点没救过来。一年365天，你进过抢救室106次……我晚上都不敢睡，怕你晚上醒过来看不到我，就会离开了。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医生铤而走险的给你进行了内脏修补手术，并且你撑过来了。”

        “我想过无数次，干脆拔了你的呼吸管，然后我自杀，就这么一起死了算了。这样我就不用时时刻刻吊着心，卑微的抓着那一点渺茫如雪的希望，苟延残喘。”

        “就在我真的快要忍到极限的时候，老师告诉我，那个关于‘意识世界’的实验有了新的进展和突破。我拒绝了国外研讨会的邀请，趁着老师出国的时候，给你编造了这样一个意识世界，又将我和你的意识连在了一起，造就了这样一个世界。”

        那个时候，他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溺水者终于抓到了一根名为希望的救命稻草。

        他想都没想，更没考虑过后果，他把单遇泽安全的转移到了他的诊所，又将实验所需的器材从实验室里搬出来，他把连接着计算机的头盔给单遇泽戴上。安排好一切之后，他才躺在单遇泽身边，也戴上了头盔。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他们的意识连接在了一起，只要他们其中的一个死亡，那么两个人都会死亡，都会永远留在这个美好的意识世界里。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如果他们死后连意识也都不在了，他也认了。实在是太苦了，他不想再一个人，捶死挣扎。

        单遇泽听着他的话，心都揪成了一团。他伸手抱住莫简，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着不断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昏迷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莫简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念《小王子》，他也能听到莫简不断祈求着让他醒来。他感受得到莫简滴在他脸上的泪水，那泪水中透着苦涩的绝望。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莫简紧紧抱住他，他感觉到一滴滴微凉的液体滴在他的颈窝里。

        他知道的，他一直劝诫自己这里就是真实，但真实和虚拟，他分得清的。

        就在他在“梦境里”听到单遇泽的声音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不能就这么自私的带着单遇泽去死。因为单遇泽的意识告诉他，现实里的单遇泽虽然不能说话，甚至不能动，但他一定也在一直等着他的，如他一般。

        “笨蛋，王八蛋，死脑筋，蠢货……”单遇泽心疼得厉害，他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难堪的嚎啕大哭，用自己能想到的词汇将莫简骂了个遍。

        莫简松开了他，他伸手细细的抚摸单遇泽的脸，一寸一寸的描绘。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单遇泽的唇，狠狠的吻他。

        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和克制，动作强硬狠戾，有种要将人溺毙的疯狂。单遇泽有些吃痛，不过他没有阻止。他主动启唇，迎接莫简又变得极其温柔的吻，唇舌与唇舌的碰撞仿佛是心与心的交融，愈发热烈愈发深情。

        他知道的，那是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是四千多个小时，是两万分钟，是一千多万秒……而这还不是尽头，像莫简说的，还可能是两年、三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莫简松开他，用唇去蹭他的脸，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直到呼吸间都带上了那股玫瑰香，他才道：“我会一直等你。我们还要一起去听鼓楼看荷花，去冰岛看极光，去环游世界。我们还要去那家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然后白头偕老。你说过的，我们要对彼此负责。”

        “我知道。”单遇泽又抱住他，他承诺道，“总有一天，我会陪你去做我们说过的所有事。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和之前一样了，不能再冲着盈月他们发脾气，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准喝太多酒，更不准在我醒来之前交男朋友或女朋友。阳台上的花要浇水，还有我们养的那只猫，你要记得每天都喂它，不要再交给盈月那个大马虎了……”

        他一唠叨就停不下来，莫简也不打断他，就静静地听着。

        他就这么拥着单遇泽，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要从他的眼里溢出来，还伴随着丝丝缕缕的不舍。他想，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会继续带着那点希望等着，等一个关于重逢的拥抱。

        “我该走了，再待下午，我怕我就舍不得走了。”就这么拥抱了至少五分钟的时间，莫简才松开了单遇泽。

        单遇泽有点舍不得，不过他还是向莫简道了别：“保重。”

        莫简笑笑：“你也是，保重。”

        说完，他的身影越来越淡。

        他看着单遇泽朝他挥手，他听见单遇泽的声音：“莫简，等我。”

        他在心里默默回答：好。

        莫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实验室的床上，他旁边躺着单遇泽。他手上还挂着针，这是他戴上头盔前交给陈易的任务，他需要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小兔崽子!”耳边传来□□鸿的声音，莫简转过头去，就看到□□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的边上站满了人，有田瑜、叶盈月、叶国荣、陈易以及其他的一些同事和朋友。

        □□鸿站起来，扬起拐杖作势要打他，不过最后也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在他身上轻轻碰了一下，他气急败坏的指着莫简：“我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这个头盔给扯咯!”

        强制扯掉头盔，会对人的神经造成影响，轻则头昏脑晕一两个月，重则失掉神智。

        莫简坐起来，脸上带着一抹感激的笑意：“老师，让您费心了，多谢。”

        □□鸿重重“哼”了一声，转头抹掉眼泪，“这种事情可没有下次，你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瞎胡闹，我才不管你。”

        莫简保证道：“老师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田瑜这才跑过来抱住莫简，哭诉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妈怎么办？”

        叶盈月也在一旁责怪道：“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围观的其它人员也都围上来，对着莫简二话不对就是一顿指责。莫简在头疼的同时，心里暖暖的，他不由想到，幸好他出来了。

        莫简恢复了日常生活，诊所的事由陈易负责，完全没有他什么事，他所幸就留在医院照顾单遇泽，每天基本仍然经历着在抢救室门口一坐就是两小时的日常。叶盈月和田瑜也经常去医院陪他聊天说话，这让他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艰难。

        一个月之后，单遇泽奇迹般的开始好转，除了脑部淤血和积水奇妙的减少之外，还再也没进过抢救室。

        等到情况趋于稳定，医院制定了相关的手术方案。

        然后在两个月之后，单遇泽被推进了手术室。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医院的时候，单遇泽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这章改了又改，感觉就是写不出想要的感觉……然后大概明天会更最后一章，就完结了。

        第25章如愿者

        已经是冬天，即使是厚厚的羽绒服也没办法完全隔绝掉温暖，浸入骨髓的冰凉冻得人通体发寒。

        莫简提着两个大包，快步的走近院子，然后直直的朝着教室赶去。他前脚刚进教室，就被一群孩子围住了。

        “莫哥哥，你终于来了!”

        教室里有暖气，莫简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终于把口鼻从围巾里放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感叹着室内外的巨大温差，然后笑道：“对不起，今天堵车了，所以哥哥才来晚了。”

        即使是在这么严寒的冬季，a市也依旧拥挤繁忙，人们的生活节奏反而变得更快了。人人都像是一条疲于奔命的野兽，为生计、为事业、为家庭、为学习……好似不知疲累，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那作为惩罚，哥哥今天要给我们讲两个故事。”带头的孩子朝莫简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向着莫简身后张望，许久之后才失落的问，“今天小泽哥哥也没有来吗？”

        除了单遇泽刚出车祸和他进入意识世界的那几个月之外，莫简还是每个月20号定时到孤儿院看望这些孩子，孩子们虽然和莫简的关系也渐渐亲密起来，可也从来没忘了莫简。

        莫简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一下，然后他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孩红通通的鼻尖，微笑道：“抱歉，小泽哥哥他还没好，等他好了，我一定带他来看你们。”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窃窃私语了半分钟，才齐声道：“莫哥哥要说话算数。”

        “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简保证道。

        为首的孩子伸出小拇指：“那拉钩。”

        莫简笑笑，伸出右手小拇指，和他约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个举动好像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欢呼着围着莫简坐下，莫简开始给大家分发礼物。

        自单遇泽出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孤儿院的孩子被领养了十多个，新送进来了四个，只少不多，但是莫简买玩具的数目，还和最初一样。

        分发完玩具，照例是讲故事的情节，莫简在中间坐下，怀中抱着的是孤儿院新来的小女孩。她刚来两个月，格外的粘莫简。

        “一百年过去了。这天，又有一个王子来到这个国家，他听说了睡美人的故事，立刻就要去看她。人们都劝他别去，告诉他已有许多王子被玫瑰篱笆缠住死去。但是王子不怕，执意要去冒险。”这本《格林童话》是之前单遇泽为了给孩子们讲故事准备的，莫简上次收东西偶然翻到，便急着带来孤儿院了。

        这个是蓝色《睡美人》的故事，他发现的时候书签是夹在这的，上面还用红笔做了标注，看样子是单遇泽准备下一次给孩子们念的故事。

        “女佣继续拔着鸡毛，一切又变得生气勃勃热热闹闹。王子与公主举行了婚礼，幸福地白头偕老。”是标准的童话故事结尾，莫简念完，合起了书。

        有个孩子高高的举起手，站起来问道：“小泽哥哥也是和这个睡美人一样吗？一直在睡觉？”

        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的附和：“是啊是啊，小泽哥哥都睡了那么久了，和睡美人一样呢!”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找王子啊!”

        “可是王子在哪里呢？”

        孩子们陷入了沉思，这时后排的一个小女孩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莫哥哥就是小泽哥哥的王子!”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她，叽叽喳喳的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小女孩洋洋得意的扬着头，开心道：“是小泽哥哥自己告诉我的呀!上次小泽哥哥和莫哥哥一起来的时候，小泽哥哥说莫哥哥是他最爱的人。王子也是睡美人最爱的人，所以莫哥哥就是小泽哥哥的王子。”

        小孩子们的思维很简单，大家都被小女孩的说法说服了，于是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莫简，出主意道：“是啊是啊，那就让莫哥哥亲小泽哥哥一下，小泽哥哥就醒了呀!”

        莫简笑着看着他们，用他们的思维耐心的解释：“当然可以，不过给小泽哥哥施魔法的巫婆很厉害，所以就算是我亲了小泽哥哥，他也需要很久才能醒过来。”

        “啊……”人群里顿时传来一大堆失望的声音，为首的孩子想了想，又问，“那究竟要多长时间呢？”

        莫简发起了呆，笑着回答道：“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就要过年了，那时候总该醒了。”

        现在已经一月了，距离单遇泽手术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今年的春节是二月四东的那天……他们还没有一起过过春节，不知道今年能不能。

        孩子们掰着手指算时间，然后得到时间不长的结论后，一个个欢呼雀跃，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喜悦的味道。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看着莫简，然后把一些绘画和信交给了莫简：“莫哥哥，这是我们给小泽哥哥的礼物，麻烦你帮我们交给小泽哥哥。”

        莫简点头答应，刚准备走，又被拉住衣角。

        他低下头去，就看到了一个拿着模型飞机的小男孩。莫简对这个小男孩映象很深，是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今年已经14岁了。可是因为他患有自闭症的原因，一直没人领养。

        莫简蹲下来，放缓语气和他说话：“康康有什么事吗？”

        康康也不说话，把手里的模型飞机递给他，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莫简耐心的等了半天，才得到了几个零零散散的音节：“给，泽，哥，哥。”

        莫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模型飞机小心的放进袋子里，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好让康康能明白他的意思：“康康，你放心。莫哥哥，会把这个模型飞机，交给小泽哥哥。”

        康康歪着头想了许久，才慢慢松开了莫简的衣角。

        莫简笑着和孩子们说了再见，然后离开了孤儿院。

        他自从单遇泽出车祸以来就一直对车有了心理阴影，不是很大，但他自己已经不能开车了。是方南开车送他来的，接也是方南来接的。

        莫简坐上副驾驶，对着方南道：“谢谢南姐，一直以来辛苦了。”

        方南嫌弃的挥手：“得了，酸不酸？我就不爱听这些，你要是真想谢我，等遇泽醒来，请我吃饭。”

        单遇泽出车祸不久之后，就和公司解约了，不过方南经常抽空就去看单遇泽，可怜单遇泽即使解约了也没逃过方南的念叨。

        方南把他送到了医院门口见：“我今天还有事就不上去了，改天再来看他，你代我问个好。”

        单遇泽给她比了个“ok”的姿势，转身进了医院。

        病房里田瑜和叶盈月正在拌嘴。

        田瑜：“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只看颜值，你看李程书，哪里不好了？”

        叶盈月反驳：“什么叫只看颜值，那李程书也是我们遇泽哥哥演的，颜值一样。但是我还是喜欢遇泽哥哥在《问仙》里面的角色，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哪里不好了？”

        田瑜：“李程书好。”

        叶盈月：“楚奕好。”

        楚奕就是单遇泽在《问仙》里的角色。

        见莫简回来，母女俩齐齐看向莫简，问：“哥（小简）你说，哪个好？”

        莫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向床上的单遇泽：“都不好，还是我家小泽最好。”

        惹来田瑜母女的一个大白眼。

        等田瑜和叶盈月离开，莫简才和单遇泽汇报今天的情况：“孤儿院里还是原来那样，孩子们都很想你，还给你送了很多画和自己写的信。你还记得康康吧？他给你送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模型飞机。那些信我就不拆了，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比较好，不过也不能让孩子们的心意浪费，我们说好了，要是下次去孤儿院之前你还没醒过来的话，我就要擅自拆开了。”

        “还有，今天已经20号了，再过14天就是除夕了，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过年的，我想了想，要不就今年吧……”

        床上的人没什么回应，莫简也没停，把今天发生的大事小声一件不留的说给单遇泽听。

        “今天还是听小王子吧？”琐事说完，莫简抽出抽屉拿出里面的书，翻到了书签页，接着昨天的内容念，小王子穿过沙漠。他只见过一朵花，一个有着三枚花瓣的花朵，一朵很不起眼的小花……”

        “你知道，一切都会很好，我也会抬头看星星，每一颗星星都有一口井，上头都有一个生绣的滑轮，每一颗星星，也会为我沁出甘醇的井水给我止渴，多有趣啊！”

        他最后念到：“不要让我老是这么忧伤，赶快告诉我，你回来了……”

        这是他改了的台词，也是他的全部期许。可是床上的人没有动，他失望的放下书，走到外面去吸烟。

        他没看到，单遇泽的手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二月四日，迎来了除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病房里的电视机尽责尽职的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画面是一片红，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

        莫简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去了病房的走廊，那里能看到大部分a市的地方。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总算闲了下来，他们聚在一起，庆祝新年。

        “哥!”耳边传来欢快的声音，莫简一转头，就看到了叶盈月向他跑来，她身后，跟着田瑜和叶国维。

        莫简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盈月嘻嘻直笑：“哪能留你和我们遇泽哥哥孤零零的在医院过春节，我们可是一家人。”

        田瑜附和：“对，一家人哪能分开过年。”

        田国维道：“今年我们来找你们，等明年，就该你带着小泽去找我们了。”

        不知怎么的，莫简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他看着三人，笑着点了点头：“嗯。”

        “砰，砰，砰……”

        这时，随着一声响亮的鞭炮响，“百花”齐放，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拉开了除夕最美的序幕，迎来了新的一年。

        看着满天的烟花，莫简却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跑进病房……

        莫简清楚的感觉心脏“扑通”的一下，像是漏了一个节拍，眸光落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上，久久的移不开。

        青年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白色病服，斜靠在床头，很久没修剪的头发微微有些长，随意的披在脑后，他微笑的看着他……从窗外吹进一股凉风，窗边白色的幔纱飘动，黑发随风而舞，烟花彩色的光轻柔的洒在青年身上，似乎害怕惊扰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他仿佛听见了幔纱飘动的声音，听到了青年轻缓的呼吸声，听见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声音。

        他看见歪着头看他，笑道：“我回来了。”

        莫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怔愣了许久，然后擦掉了眼角沁出的泪，哽咽道：“欢迎回来。”

        他会永远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人总会和珍视之人相逢。

        总有一天，不管以怎么样的方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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