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县兵出击
等韩信二人回到渔沟时，已过午夜，士卒们基本都已入睡，两人蹑手蹑脚沿着灌木丛潜回营地。
中军营帐外，篝火通明，赵虎抱着一杆长矛横躺在门口，鼾声如雷。
营帐内，陈庆正在教吴衣下围棋，帐外传来守夜士卒与来人打招呼的声音，陈庆出帐查看，原来是韩信归来，遂上前相迎。
“大人，一路上可还平安？”陈庆关心道。
韩信微笑点头，众人跟随进帐，吴衣起身抱拳行礼。
一众人围拢过来都期待着韩信能说点什么。
“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过两天，我一定把大家都平安带回家。”韩信说完便躺在草垫上扭过头去开始睡觉。
“大伙儿都散了吧，都尉大人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有办法的。”陈庆招呼众人离去。
帐外，赵虎鼾声依旧，睡眠质量丝毫没被战前的紧张氛围所影响。
……
一夜过后，天刚亮，吴衣从外面匆匆跑回，“大人，县尉派人来传令了。”
韩信正在穿戴军服，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名传令兵走进营帐，向韩信抱拳行礼后拿出令牌说道：“韩都尉，县尉大人有令——县兵不得在此地驻扎滞留、迟疑不前，宜速速进兵，今天日落之前务必向贼寇发起进攻，不得有误！”
“好，我知道了。”韩信点头回应。
传令兵抱拳离去。
过了一会儿，赵虎从外面溜达完回来，说道：“大哥，那传令兵又跑去跟那些百夫长们传话去了。”
韩信摇头苦笑：“八成是县尉告诉他们如果我违抗军令不进，就将我‘就地正法’吧。”
“他奶奶的狗县尉，大哥替他卖命，他却总想要置大哥于死地！”赵虎一脚将地上一个木墩踢飞，咬牙切齿骂道。
“大人昨夜一行，可有收获？”陈庆给韩信倒了一杯水问道。
韩信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昨夜一行，让我看到了县兵们的生机。”
“怎么说？”陈庆好奇道。
“县尉视县兵如同草芥，只把这些人作为探路棋子使用。县兵若侥幸得胜，县尉则会主动出击，斩获剿贼之功。县兵若败，他则退守县城，凭借坚固城防据守。”韩信将杯中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然而农民军有备而来，仅靠毫无作战经验的县兵打头阵，无异于羊入虎口……”
“那大哥所说的生机是……？”赵虎摸着脑袋问道。
“昨夜在见到农民军后，我发现他们并非是传闻中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不仅没对乡民烧杀掳掠，相反还得到了当地乡民的拥戴，他们的将领更是作风简朴，与兵民一同劳动，”韩信顿了顿，“我想，同为农家子弟的县兵们若能在阵前起义，必能得到农民军的接纳。那时，我们便能改变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眼下县兵基本都在县尉亲信军官的掌控之下，我们如何将起义的计划告诉士兵呢？”陈庆疑惑道。
赵虎听到陈庆的话赶紧把脑袋探出帐外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在偷听。
“不用告诉，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来统一所有人的想法了。”韩信一边开始整理物品，一边说道：“吴衣，拿我的令牌去通知各屯——即刻收拾装备、撤除营帐，午时之前所有人必须用饭完毕整队出发！”
“是！”吴衣接过令牌，小跑而去。
……
正午，天上日头正盛，驻扎在渔沟的县兵们已经整队完毕开始向着吴集乡前进。
韩信领着以陈庆、赵虎为首的亲兵卫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孙胜按照韩信的吩咐，带着鼓队一路敲敲打打，引来不少附近百姓驻足观看，场面十分的热闹。
这回不仅要进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进攻！让所有人都知道县兵出征了！
……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韩信敲锣打鼓跟武装巡游似的带着大伙儿走一走停一停，愣是走了两个多时辰，队伍才总算抵达了吴集乡。
还是那天晚上的那条乡道村口，这回所有人都停下了，因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村口空空荡荡，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以为来错了的地方，不是说好的有乡民武装反抗的吗？在哪儿呢？
在向孙胜确认这里就是吴集乡后，韩信示意大伙儿继续前进。
走在队伍后面的县尉亲信军官们看着最前面反正有韩信拿脑袋打头阵，自己也没啥好怕的，于是命令队伍全都跟上。
在走过村口时，韩信特地用脚跺了跺，确实是土！昨晚看到的壕沟也没了！
队伍继续往乡里走，街道上静悄悄的仍旧是空无一人，地上乱七八糟遗落着不少杂物，就像是那种村庄被土匪洗劫过后的场景。
百夫长们带着人走上前望着一地狼藉，其中一个满脸鄙夷地嘲笑道：“我当是群多么厉害的反贼，敢情就是一帮无胆鼠辈！咱们这才刚到，他们就被吓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狗腿子跟着嘲笑起来。
“弟兄们，别愣着了，各处都搜一搜，看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为首的百夫长下令道。
各屯长立刻心领神会，带着各自麾下的士卒向乡里各村落散去，他们踹开房门、砸开地窖，四处搜罗百姓们遗留在家里的财物。
韩信带着自己的亲兵们来到之前农民军扎过营的空地，这边也是空无一人，营帐都已撤走，只剩下一些不方便带走的拒马栅被留在了那里。
“咱们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今晚就在这儿扎营吧。”韩信向众人说道，陈庆、赵虎、孙胜等一行人开始将辎重车上的物资搬运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各屯士兵陆续返回乡中心，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各种各样的酒肉吃食，有些士兵甚至把人家百姓家里的鸡鸭鹅猪羊全抓来了。
屯长们将搜来的钱币、首饰上交给百夫长后，就带着士兵们开始杀猪宰羊，准备来个胜利大联欢，这些人已经太久没好好吃一顿了。
“看看那些家伙，一个个得意的就好像打了大胜仗一样……”赵虎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望着陷入狂欢中的县兵们吐槽道，他刚和大家重新将拒马栅按照韩信的要求布置好，此刻正光着膀子和孙胜坐在空地路边一个石墩上歇息。
韩信从后面走过来给两人递来干粮和水，说道：“原本应是一场生死未卜的交战，现在敌人跑了，他们一直悬着的心自然也就放下了，而且回头还能报上去说是自己打跑了反贼，没准还能升官领赏，岂能不开心呢？”
孙胜喝着水好奇问道：“大哥，你觉得农民军真的就这么跑了吗？”
“不好说，农民军如今正积极向各地出击，战事不断，临时被调走增援也是有可能的，但这里一整个乡的百姓都跑光了，粮食物资却没被带走，有些不合常理……”韩信望着远处正在大快朵颐的县兵们若有所思道。
“可能人家急着要走，顾不上拿物资，直接带着百姓就跑了呗。”赵虎嚼着粗粮饼不以为意道。
“嗯，总之今晚咱们轮流守夜，以防万一。”
……
夜幕降临，已经酒足饭饱的县兵们直接住到了乡民留下的房屋中，不久便鼾声四起。
刚被赵虎等人换下岗的韩信回到营帐内，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始努力回想脑海中的记忆，但这副肉身的大脑只存有秦代韩信本体的一些记忆，有关后世的记忆早已随着魂穿过程几乎丢失殆尽，回想半天，还是只能想起自己在峡谷漂流时意外落水的瞬间……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能有此奇遇，想必也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天数，韩信如此安慰着自己，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韩信来到了一处气势宏伟的宫殿内，一个衣着华贵的陌生女人正端坐在高台上凝视着自己，那眼神狠厉如刀，盯得韩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要回身往外走，却发现一扇扇宫门突然被人从门外给狠狠关上。
紧接着是一声尖利的呼号，从两侧帷幕中冲出一大群红衣女子，这些人手持棍棒向自己雨点般砸来，那真实的痛感让赤手空拳的韩信很快就招架不住被砸倒在地，其中几个红衣女子趁机扑上来猛掐他的脖子，韩信想要挣扎，无奈身躯和手脚也已被更多人扑上来压住，他想要呐喊却喊不出声音，强烈的窒息感让大脑开始陷入空白……
“大人，快醒醒！”吴衣正抓着韩信的衣领使劲摇晃。
“唔……”刚从噩梦中醒来的韩信感到脑袋一阵眩晕。
“大人，你终于醒了，外面已经乱起来了！”吴衣面带惊恐道。
“农民军来夜袭了？”韩信腾地站起，拿上佩剑就冲出了营帐。
只见赵虎、陈庆、孙胜等人正带着士卒们手持长矛依托着事先布置好的拒马阵与营地外的农民军士兵进行对峙。
而远处的民居，四处传来火光，呼哨声、战鼓声、喊杀声正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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