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归人远望
姜晏方向感极好，从白水宫山门口进入到宫内前后殿的路她只走过一次便记住了。所以这番沿原路返回难不倒她，更何况，千汐语竟然没有追过来。
姜晏刚到山门口，便看到了各个仙门乌泱泱的人马，还都是男修士。
是了，白水宫这次打着选美的名义争夺木灵珠的归属，只让女修士参赛，门口的结界男修士们进不去。
这些宗门的弟子又不放心他们的师姐妹们，所以也没有离开，就在山脚下等待着。
这倒给姜晏留下了难题，她要怎么样在这么多人面前再玩一次跑路呢？
姜晏同时又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问题：既然男修士进不来白水宫，那方霁是怎么进来的呢？
还进了自己的问心幻境。
还在千汐语发现之前溜了。
实在不合常理。
姜晏躲在山门口的石碑背后陷入了沉思: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方大夫和白水宫这等魔宗该不会同流合污了吧！
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姜晏回头，刚好看见了一脸淡定的方霁。
姜晏心想：这么神出鬼没的吗，很吓人啊！
她还没来得及管理自己的表情，就听见方霁低声道：“跟我来。”
然后智商突然掉线的姜一霸女士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疑似正道叛徒的方大夫七弯八拐的绕路，避开所有人眼线地下山了。
离开一段距离以后，方霁才停下来，主动解释道：“原先曾在这片采过药，所以识得不少小路。”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真的非常不可信，但理智回笼的姜晏还是没说什么，就默然点了点头。
方霁又道：“你刚睡着幻境便破了，出来便是个客房，我刚把你安置好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我只能先离开了。千汐语虽然是魔宗之人，但还算讲信用，既然你都出了她的幻境，想必她也不会为难你的。”
姜晏看着方霁一脸真诚的模样，虽然觉得这段说法真的很可疑，但还是敷衍得应道：“原来如此，霁哥哥，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方霁注意到她左腕的红绳不在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到方霁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姜晏非常灵性的意识到了他的所想，故而忙从衣领后取出附灵玉向前举着，道：“你在找这个吗？我把它挂这了。”
方霁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轻抚了一下，玉环上还残留着姜晏的体温，很暖。
他倏地收回手，然后道：“把它收好吧。贴身戴着也好，对你有好处的。”
姜晏将玉环放回原位，灿烂一笑:“嗯，我知道的。谢谢霁哥哥！”
“不必言谢。”方霁看姜晏这么乖的样子，心生欢喜，真想抬手揉揉她的头，但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克制住了。
他转而又问道：“阿晏，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姜晏在心里过了一遍剧情大纲，接下来的重要事件应该是仙门大比了。时间已经定在明年三四月，而如今才至腊月初，这么长时间的一段空白，她确实可以找个地方待着休养生息。
虽然年关将近，但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寻常日子罢了。
毕竟，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还有云岫道君，而去岁就只余她一人了。
姜晏理了理思绪，才答道：“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吧。望阙山是去不了了，或许可以去横斜庄，那里现在也算是我的地盘，虽然一直是水清浅在管。”
其实除了这两处，姜晏还掌握了温氏禁地的所在，如今也有时间去探一探。只不过她目前还不想让方霁知道这件事罢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方霁突然建议道。
“药王谷吗？”姜晏连连摇头，“不去，一是我的身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二是我医学水平太低，那边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太多，我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毒死了。”
“我说的是静庐。”方霁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以免她继续扯出不想去的第三点第四点来，“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过来。阿晏，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吗？”
怎么还委屈上了，我还没说不去呢。
姜晏忙道：“你…不回药王谷同你的师弟们一起么？”
“我不爱与人相处，在谷内向来不久待。”
不爱与人相处却能容忍我，我可谢谢你啊。
姜晏克制住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没忍住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跟你去静庐。先说好啊，只是陪你过个年，我顶多待到明年二月。”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陪谁呢。
“好。”方霁一脸开心，上前挽住了姜晏的手，“走吧阿晏。”
满头问号的姜晏也没挣开，就这样被他牵着向前去了。
姜晏的传送符管够，待到二人使用缩地成寸之术离开雪眠州之后，耗了两张传送符，半天便来到了静庐所在的云梦镇。
一年没过来，镇上的变化倒是没什么。
不过因为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为新年做准备，所以街市上显得格外热闹些。限定时节的年货也已经在商户上架了。
方霁也注意到了，于是并不着急带着姜晏上山，而是先购置了一些小零食和一些必需品，都放进了储物袋中，然后才引着她一同上山。
回到静庐后，方霁主动收拾了一间屋子，就在他住的房间隔壁。
他给姜晏的房间换上了新的被褥和其他器具，然后又布置好了桌上的吃食。
而姜晏就像个甩手掌柜一样毫无自觉——在做家务这方面她实在不擅长，不动手已经是不添乱了。
等到方霁收拾稳妥，姜晏便轻车熟路的住了下来。
一年多以前她也曾在这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静庐的布局心里有数，也不需要方霁再多做介绍。
没到剧情点，没什么查案的契机，谢闻初那边也没任何消息，她最近也确实没什么事要做，于是成日不是睡觉就是下山溜达闲逛，好不惬意。
倒是方霁同原先一样，作息稳定，每日辰时便出门上山采药，至午后方归，然后便是炼药。
修真者到二人这种程度，早已辟谷，所以也不存在做饭的问题。
不过因着已经弄清楚姜晏身体久病不愈的原因，每晚她都被妄图对症下药的方霁督促着喝药调理。
起初姜晏嫌苦死活不肯喝。
方霁一向挺好说话，但在此事上却是寸步不让。不过翌日他便准备好了蜜饯，让姜晏乖乖喝药之后能解解苦。
对此，当事人姜晏感到十分后悔。
虽然喝药吃蜜饯这种剧情她曾经常读到，但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欲哭无泪。
惨，世上怎么会有中药这种恐怖的东西。还是古装剧中的麦丽素好，还是甜的，一颗解千愁。
就这么度过了自由且悲惨（姜晏单方面觉得）的十几天后，方霁终于大发慈悲不熬药汤了，改成了药丸。
嗯，我觉得我迟早要完。
姜晏这么想着，心情又耷拉了几个度。
荒废了十多天，姜某人终于打算继续她的修仙之旅。
刚要同方霁说自己要闭关的事，就得知了山下传来的消息。
书房里，姜晏看到不知是谁传给方霁的纸条上写着：白水宫大选结束，首名玄冥教温时欢携木灵珠失踪，下落不明。余下前五分别为瑶山萧渺之，望阙山凉梦宇，清穆宗越依依，瑶山姚笙，各得灵宝一件。
得，提前落跑的自己怕是又成了众矢之的。千汐语当初不追过来怕不是故意的。
姜晏心中疑惑，想不明白千汐语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和嫌弃。
不过剩下这些人是真的菜啊，除去消息传来所耗的时间，这群人少说也在幻境待了十余日，未免有点久了。
这么一比，姜晏的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于是她今日的修仙之路还没开场便夭折了——她要下山吃点好的开心一下，反正宗门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哪。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姜晏秉承及时行乐的作风，丝毫不亏待自己，美滋滋的在云梦镇最好的酒楼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还好心的给方霁打包了一桌酒菜。
别问，问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方霁看着姜晏连日来活泼灵动的样子，估摸着她应该是从之前的死亡阴影里面走出来了。他觉得这样也好，这样的姜晏更有人味了，心下也觉得畅然。
殊不知，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姜晏也觉得方霁更有红尘气息了。
两个“孤僻”“自闭”“不好惹”的人正在慢慢改变着。
又过了几日，腊月廿二。
姜晏破天荒的去了静庐的厨房。
然后亲自煮了两碗面。鸡蛋面。
事实上姜晏的厨艺仅限于此，这还要得益于她以前觉得泡面吃腻了，所以主动学会了煮面，以及煮饺子等一切只要煮熟就能吃的东西。
当看到姜晏把一碗面推到自己面前，然后开始吃另一碗时，方霁瞳孔地震。
他不知道为什么懒到要么不吃要么去山下吃的姜晏怎么今天突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还有自己的份，而且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
方霁停下筷子，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姜晏轻描淡写的答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今日我生辰。这边生辰不是要吃长寿面么？我揉面的工夫一般般，做不到一根面一碗，不过味道应该不差。这样凑合一下得了，你可别嫌弃啊。”
“！”方霁都要后悔死了，他之前都没想到要问问姜晏的生辰，更别提准备生辰礼了。若不是姜晏主动煮面，他就要这样平平淡淡的错过了。
好死不死，方霁又问出了一个对女人来说的死亡问题：“今天是你多少岁的生辰啊？”
“…”姜晏倒也没有这么小气，郁闷了一瞬她就开始认真算起来：“十八加十二，三十了。再加上中间的一百年，唉，我竟然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好老啊！”
比姜晏还年长不知多少的方霁只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姜晏继续遗憾道：“都说女人十八一枝花，唉，我早就过了如花的年龄了…”
不是，你这是上哪听的乱七八糟的啊。
方霁眉头都要纠在一起了，正要打断姜晏的自怜自艾，就听到了她的下一句：“不过第一美人还是我，哈哈哈哈！”
方霁：…打扰了。
他就不该低估这个人的自我开解能力！
姜晏也意识到自己此时过于自恋了，忙收住笑，低头继续吃面。
方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也低头继续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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