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蜚语初起
云岫默然，半晌后方才起身道：“好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为师先走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储物袋扔给姜晏：“这个拿着。”
姜晏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百颗上品灵石。
她失笑道：“师尊，我现在能用自己的灵力了，不用靠灵石了。”
云岫一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旋即有些尴尬地笑道：“没事，拿去玩。”
这话仿佛在说，拿去浪。
这可真好。姜晏憋着笑意，把储物袋收进了袖中。
见姜晏点点头收好储物袋后，他又殷殷嘱咐道：“晏儿，你现在已经元婴了，有空可以去主峰拿你的新命牌，想下山逛逛也可以。至于查死因一事，还需慎重行事，不可冒进。若是觉得情绪控制不住，可以多念念清心诀。为师此番回兰朝温氏，不会待太久，不出十日，便会赶回来。”
“我知道了，师尊，您放心吧。”
云岫离开后，姜晏出了清幽洞，回到自己的院子青萍小筑休整了一日，待到第二日黄昏将至才慢悠悠地下山，离开小寒峰前往主峰朝阳殿山脚下的弟子堂取命牌。
望阙山作为仙门第一大宗门，博学兼修采众家之长，总共分了七个不相同的山峰。除了云岫道君所在的小寒峰以及掌门风潇子所在的朝阳殿，其余五峰分别为惊蛰峰、清明峰、谷雨峰、白露峰和霜降峰。
其中惊蛰峰、清明峰、谷雨峰的峰主均为大乘期，分别是器修晴方君秦潋，法修渡春君孟泽寒和音修咩咩真人风依然。而掌门风潇子和白露峰峰主剑尊则是化神期，分别为法修和剑修。另外，霜降峰峰主兰心叶也是唯一的医修，尚在元婴期，名号霜心医君。而唯有云岫道君，是精通术法与阵法符咒，甚至通晓卜算之法的渡劫期大能，是当今修真界最强的阵修，也是当之无愧的仙门第一人。
各峰峰主大多数手底下都有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与记名弟子若干，其中最优秀的亲传弟子，则会被定为首席弟子，也就是峰主的接班人。
只有云岫道君例外。他本不是出身于望阙山，而是于三百多年前被请来坐镇的客座长老，同时专门开课传授晦涩难懂的阵法。
后来单独开辟一峰之后也未曾邀请其他修士单人长老协助，名下亲传弟子更是从始至终只有姜晏一人。
记名弟子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主峰那边指派过来挂在他名下的，平日里压根见不上他一面，也很难踏足小寒峰。
云岫一向喜静，能忍受姜晏中二期时时不时地闹腾已然是极限，故而原先小寒峰一直也只有他和姜晏两人居住。
所以姜晏也是他当之无愧的首席弟子。
四年多以前姜晏重新筑基之时，云岫在问过她的意愿之后便去主峰为她登了记，掩去了姓氏温，称作“阿欢”，仍为亲传弟子，但不当首席。
用姜晏的回答来说就是：要我再当首席，不如直接报我本名，这样大家都知道了，白给。
之后在姜晏闭关的这几年里，也从未踏出过小寒峰一步，很是鲜少离开清幽洞，连每月的亲传弟子份例都是由云岫直接送过来的。
当云岫道君重新收徒的消息刚传出时，其他众峰人本是一片哗然，只道是他终于走出了爱徒逝世的阴影。
要知道，百余年前不周天柱突然倾塌，直指望阙山，当时山内各峰主皆前往南海论道，而唯一留守的霜降峰峰主兰心叶只是个元婴圆满的医修，其战力还不如同为元婴期的剑修姜晏。在此危殆之际，是姜晏作为小寒峰首席弟子主动站出来率领众弟子抵御天柱崩塌。
等到云岫道君等人赶回来，站在最前的姜晏已经心脉尽碎，没了气息。
云岫道君当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敛了姜晏的尸身，回到小寒峰封存起来。
此后百年，传言云岫道君历遍天南海北，只为寻找起死复生之法，状若疯魔。
众人以为百年之后云岫道君终于放弃了，才收了这个名为阿欢的女弟子转移注意力。
未曾想，此后四年云岫道君的这个小徒弟却从未露面于人前。众人原先以为云岫是将对姜晏的宠爱转移到了新徒弟身上，故而将她呵护至极，不让她接触外界半分。
时间久了之后，因为小寒峰从未引来雷云，众人只当阿欢资质不够尚未筑基，甚至可能连引气入体都不至，于是对这个小徒弟的关注便逐渐减少。
此次姜晏前往弟子堂，刚报上马甲“阿欢”的名字时，负责的弟子还愣了一会，直到姜晏又提到小寒峰，对方才回想起来，找了她的命牌递给她，让她滴血使其认主。
这种事姜晏本就经历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走完了流程。
她本来是特地选了黄昏弟子们都去食堂之时前来主峰，为的就是避免见到太多人。
可今日此时人却格外得少，连弟子堂记名处也只有这一个弟子负责，让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便疑惑道：“这位小师兄，为何今日来往的弟子这么少，是出什么事了吗？”
负责弟子见她貌美，提问的语调也是柔柔的，顿时心生好感，便热心答道：“师妹初次离峰不知，今日是白露峰的首席弟子孟宁师兄渡过元婴劫的最后一日，大家都早早去围观等着祝贺了。”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解惑了。”
“师妹客气。”他以为姜晏对各峰情形还不熟悉，便又自顾自地开始为她介绍道，“这孟宁师兄啊，是清明峰峰主渡春君的独子…”
后面在讲些什么姜晏也没仔细听。
她还能不知道孟宁么？
不就是以前同在剑尊谢闻初门下跟她一同学剑，因为不服她结果被她打服认栽，最后成为她的跟屁虫的憨批师弟么！
怎么一百多年过去了他才刚刚结婴？这修炼速度也太慢了吧！就这样还被师弟师妹们崇拜成这样？
姜晏总算明白为何云岫道君让她到达元婴期再出关了——
原本以为应该是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了，谁料过了一百年大家都还是这么菜。
修真界也太不景气了吧！
这种情况下，她这种修为真的很够看了。
姜晏相信，就现在，不用剑，就徒手，她依然能把孟宁分分钟打哭。
负责的弟子还没唠叨完，一个看戏的弟子恰好回来弟子堂值守，兴奋地说：“孟师兄已经成功结婴出关了！”
两人正要开始一同吹孟宁的彩虹屁，就被姜晏适时地打断道：“既然师兄还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谢了，告辞。”
说完潇洒转身离开。
看戏弟子看起来更为年长，见状疑惑地问道：“师弟，刚刚那是谁？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负责弟子道：“那是阿欢师妹啊，就是四年前云岫道君收的那个小徒弟啊。”
“小寒峰的…亲传弟子阿欢？”看戏弟子疑惑道，却见他猛一拍脑袋，“我知道了！她长得有点像已逝的姜师姐啊！”
这天以后，新的流言传出：云岫道君的新弟子阿欢长得像曾经的小寒峰首席姜晏师姐，阿欢是姜师姐的替身！
再到后来，流言越演越烈，结合姜晏这几年来一直未招来雷劫的表象，竟传成了云岫道君将她找来当做替身，只不过为了满足自己对徒弟变态的爱恋，所以只是将她囚着，不曾引她修行入门这般。
这些都是后话了。
姜晏回到小寒峰又咸鱼了几日，再次离峰到达弟子堂时，远远便听见了几名弟子在议论她的事，说她是她自己的替身。
姜晏顿时脸一黑，匆匆给自己套了个敛息术便折回了小寒峰。
她郁闷地想，竟不知修真界的人还如此八卦，脑补能力更是强悍，什么替身剧本兼囚禁养成戏码，居然还有点带劲！
望着镜中这张和自己本来面貌约摸五分相似但气质迥异的面庞，姜晏又叹了一口气。
这张脸，还是太招人了。
索性目前还没有几个人见过她这张脸，都还在传谣但没法证实的阶段。
只是她不能再这般毫无遮掩地出去了，还是等师尊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一点的面具戴戴算了。
又过了两日，云岫道君方才回到小寒峰。
由于他是直接从预留的传送阵上来的，没有经过主峰，也就姑且没有听到过近日的流言。
待见到自称咸鱼了几天、没精打采、正趴着在符纸上鬼画符的姜晏，从她口中得知这些流言之后，云岫道君尴尬地笑了笑，先是好好安慰了一番自己身陷替身剧本的宝贝徒弟，然后又给她传授了自己在温氏禁地找到的控制变身的方法，只要在灵力足够的情况下就可以施为。
最后，他撂下一句“为师这就去给你寻个面具，顺便找点好东西”之后，就又通过传送阵离开了小寒峰，留下姜晏无语望天。
姜晏实在没事干，既不想继续画符——因为她这几天已经画了百十张传送符了，又暂时不想下山溜达，只好开始练习化形咒，学着怎么在人形和鸟形之间来回切换。
等到两天后云岫道君带着名为“美人面”的精致面具回来的时候，姜晏已经将化形咒练得相当熟练了。
在姜晏接过“美人面”，又给云岫演示了一番自己的练习成果后，云岫很是满意，又取出一个镂花镶金银镯递给她。
“此乃储物镯，名为如意镯，是个神器。”云岫笑眯眯地解释道，“它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认主之后在识海内通过口诀操纵即可，无需动用灵力，并且可以隐形，待在手上状若无物，就连为师也发现不了。”
姜晏依言让如意镯认了主，戴在左手腕上后，云岫道君又提醒道：“你记得设置口诀，莫要告诉其他人。”
姜晏闻言懂事地点头应好。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著名动画片葫芦娃来，当即确定了口诀内容——
“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真是朗朗上口。好的没错，就是你了，谢谢蛇精女士提供的创意。
姜晏设置好口诀后，试着使用了一下，确实发现手腕一轻，如意镯已经看不到了。
她又试了一次，如意镯又在原处显形来，很棒，都不用取下来，也不用担心会弄丢了。
试完隐形功能后，姜晏又将神识探入如意镯的储物空间内，顿时惊呆了。
里面已经被云岫道君放了不少天材地宝，灵石灵丹，以及一沓空白的和画好的符纸，供她随时取用。而且连胭脂水粉、头饰首饰和各式衣裙都有！
啊，师尊，不愧是你，你是修真界的土豪霸总吧！你究竟还有多少宝贝库存啊！
姜晏下意识就把这话问了出来。
云岫闻言自豪道：“为师好歹闯荡了大几百年，东西多着呢，只不过都存着，但想拿随时都可以。晏儿，你是我最宠爱的小徒弟，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
这点东西…
以前也是如此，但凡姜晏需要灵石辅助，云岫道君连灵石矿脉都能取来给她。
这难道就是修真界第一人的供奉和机缘吗？
姜晏觉得，她又可以了。
她得赶紧修炼，不能摸鱼停在元婴期了，还得继续往上走。
毕竟越努力才越幸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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