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5年前输了
晴朗的夜空挂满了星星。
宽阔操场上的中央坐了一抹身影，正抬头观看夜星。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要不是任务期间不能喝酒，她还真想灌醉自己。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挣扎，炽热的苦涩就像一支火把在喉咙燃烧，却喊不出痛。
今晚认清的事实简直是钻心之痛，只要一想起来就像刀割，一刀又一刀剐着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站在不远处的猎人同伴们静静看着她独自一人消化。
今晚白一晨回到车里就是一双红肿的眼睛，精致的脸蛋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五道血痕，简直吓坏他们了。
虽然他们透过通讯器都听见响亮的巴掌声，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亲眼看见她的伤势还是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没猜到任务的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同伴们面面相觑，最后猎狼廖展天在哥哥炙热的视线下被迫走上前。
谁叫他是年纪最小的！
“姐、姐，你还好吧？”
寂静的夜间响起怯怯的声线。
白一晨回头就迎上同伴们担心的眼神，她勉强勾起唇角。
“没事，就是认清了事实。”
“什么意思？”
袁柏豪不解地问。
女人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
“他是他。”
她说得模稜两可，大家一时反应不及。
白一晨干脆点明，“马可是他。”
一连两次的他，他们都没有搞明白她的意思，最后还是猎狐赵明率先反应过来。
“他是你亡夫？”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惊呆。
虽然程元浩早知道她丈夫没有去世，但他亦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马克的亲弟弟。
猎狐赵明率先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你身份曝露了？”
众人再次怔住。
白一晨头一次语塞。
“他、他应该不知道我是猎人。”
“但他知道你是警察。”
“我、”
白一晨顿时哑口无言。
他说得是事实，但她跟江旭一向没有秘密，她从来没想过身份曝露的问题。
她耷拉下头，衷心道歉。
“抱歉。”
程元浩下意识捻了捻下巴，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把你觉得能说的都说出来吧！”
虽然他一向不是八卦和探究同伴隐私的人，但现在他觉得这已经不单单关于同伴的私事了，而白一晨亦觉得自己有必要交代一切。
从9年前的421事件开始，白一晨将和江旭、马克之间的恩怨大致描述一遍。
猎人是在4年前才开始成立，虽然彼此间出生入死了很多次，但是对于对方不愿意触及的伤痕，他们一句也没有提起。
毕竟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谁又会愿意将生命如此豁出去。
因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知道白一晨加入猎人的原因。
众人听后都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我还是这次回来后，才知道他没有死，还在马克手下工作。”
白一晨一口气说完整个故事，莫名觉得心头一松。
可能是因为身边一直没有人能让她倾诉吧！
“禽兽！”
“小白当初真是瞎了眼！”
对于江旭的所作所为，猎豹等人十分不齿，连番咒骂。
打女人的男人根本不能算是人！
然而，有别于其他人的担心，程元浩对今晚的事倒有其他想法。
“他为什么要帮你？”
程元浩的话令所有人一懞。
“浩哥，江旭打了她耶！”
猎豹好心提醒他，觉得程元浩是不是还没睡醒。
“不打她，你觉得小白能走得了吗？”
程元浩淡淡反问后，续说。
“昨晚的情况，大家都听见了。要不是江旭突然出现，小白是很难顺利逃脱。而且，你们别忘了，他是马克的人，也知道小白的身份，但之前在酒吧遇见小白时，他并没有拆穿她。”
他的一席话令人醍醐灌顶，突然间敲醒了所有人。
白一晨一瞬间再次陷入混乱。
他打了她一巴掌……
如果他真的是马克的手下，为什么要帮她？
到底怎么回事？
趁他们再出声时，白一晨率先打断了他们关心。
“让我一个人再待会儿吧！”
再聊下去，她怕自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她思绪有点乱了。
众人互看一眼后，暗叹无奈，转身离开。
大家一起执行这么多年的任务，不是他们冷漠，只是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白一晨一直都是靠自我疏导走到今天的。
她自己没想明白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同伴一离开，白一晨又再次思索起来。
程元浩说得没错，江旭今晚确是帮了她。
还有之前看见那个貌似老余的人
所有的谜团堆在她脑海里，她一条一条地梳理，总觉得有什么隐情。
她就这样在操场上一直待到天亮了。
明明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但她却丝毫不见疲惫。
白一晨徐徐返回自己的宿舍洗漱一番，镜子里的她肿了一边的脸颊。
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白一晨点开一看，是小组会议的召集讯息。
她赶紧收拾自己，连忙奔向会议室。
这一次的会议是属于猎人小组的内部会议，所以只有五名同伴在场而已。
“还好吧？”猎豹袁柏豪难得有良心地关心。
“我没事。”
白一晨扬起浅浅的笑意，又是他们熟悉又冷静的猎兔。
她扭头望向程元浩。
“窃听器有听到什么吗？”
“大头昨晚打电话提到了一个地方——麓山。”
“但麓山范围太大了。”
袁柏豪皱了皱头，眉宇间净是苦恼。
猎人已经到了南城快两个月。
虽然他们明面上是受南城军方的邀请，但实际上他们背地里有别的任务。
他们得加快速度完成任务才行！
3年前，马克御用的制毒师杰尼斯声称研发新型方法，不但可以提高毒品的纯度，而且降低生产成本。
就在马克准确大规模制造时，艾德森却突然消失了，连带配方也不见了。
正正因为制毒师突然不见，导致马克近年都不敢大肆扩张市场。
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有消息传出大头找到了艾德森的亲弟——安德鲁。
虽然安德鲁的制毒技术略逊艾德森，但他身上极有可能有配方。
不管是郑子诚还是马克，他们任谁一个人得到安德鲁，毒品市场很有可能陷入聋断，到时候要击破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此时，投影屏上出现一张张的照片。
白一晨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角落的一张照片所吸引。
瘦削的脸庞早已和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
他是有什么苦衷吗？
她想知道真相。
夕阳光落入大地。
站在久违的警局大楼，白一晨心情有点难以言语。
她深信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改变，但是她没想明白原因。
即使人会变，
即使他不再喜欢她，
但她不相信江旭会跟马克同流合污，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一定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之前重遇老余，她就更想弄明白一切。
“小白！”
兴奋的嗓音喊回她的思绪。
白一晨望着冲自己过来的女人，露出了一抹浅笑。
“然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联系我们？”
路然急匆匆地问了一堆，热切的模样丝毫没因多年没见而有生疏。
天知道她一早收到白一晨的电话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呢！
“你们都还好吗？”
“嗯，陈队极力要求下，特殊支援队总算是保留了下来，偶尔协助二队出任务。”
“对不起。”
她轻轻道了声歉。
她4年前一声不吭就离开，确实令太多人担心了。
路然愣了一愣。
几年没见，白一晨带着一身沉稳的气息再次出现，想必这些年并不好受。
她赶紧打起精神，一扫郁闷的气氛。
路然兴致勃勃说起南城这几年的变化。
“你是想找小李是吗？他现在可了不起了，每个部门几乎都天天找他。”
“强哥呢？过得还好吗？”
“他去当教官了，新来那些就他指导的。”
“你跟小乐呢？”
“他那孩子升上小学后天天去玩……”
她们一边聊一边走，一下子就到了小黑屋。
白一晨没想到小李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待在这小屋子。
门一扭开，昏暗的环境没有丝毫的改变。
当年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小李就和现在一样躲在一台计算机的前面，丝毫不理人。
想起往事，女人鼻头一酸。
“小李哥！”
白一晨镇静一喊。
计算机前的人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小、小白？”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
不同于和路然的寒喧，白一晨直接道明来意，眸底闪过一缕光芒。
小李愣住了。
此刻的白一晨给他的感觉比起以往差别太大了。
知道白一晨这次来是有要紧的事，路然很快就自动离开，留了空间给他们俩。
“能入侵我大哥的计算机吗？”白一晨道。
“霍队？这是涉及机密”
小李显得为难。
虽然他也很想帮白一晨，但是这做法并不妥当。
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的白一晨并没有强迫小李，而是掏出自己的军章。
小李两眼一睁，满脸是不可思议。
白一晨诚恳地请求，“拜托你。”
不消片刻，一份机密文件就呈现在小李的计算机里。
白一晨看着一页页的执行报告，里头是这五年以来老余在当卧底的纪录。
如果老余是卧底的话……
一个想法瞬间闪过她脑海。
“能查到江旭的资料吗？”。
闻言，小李一怔。
他支吾地望向她，“江、江队不是5年前就……”
“你帮我查查。”
在白一晨的急催下，小李摁下心底的好奇，按照她意思搜寻领导层的机密数据库。
虽说他这样做不好规矩，但是他相信白一晨不会做任何坏事。
然而，小李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有关江旭的资料。
不！
这不可能。
怎么会没有资料？
不对！
应该是有原因的。
白一晨的脑子瞬间一片混乱。
“小、小白……”
小李不安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再次崩溃。
白一晨赶紧打起精神。
“今天的事麻烦你帮我保密。”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江旭的资料最后一项——殉职于5年前。
看着这一项资料，白一晨莫名觉得心塞和碍眼。
不过，看来他们确实有事瞒着她，而且瞒了很多年！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白一晨没有半点儿和他们再聚的心情，转身就步出昔日的办公室。
她却拐角处碰见一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人。
坐在警局咖啡店，理应轻松的氛围此刻多少有点尴尬。
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温文的嗓音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了。”
“嗯。”
女人淡淡回道。
阔别5年多的重逢，两人间并没有显得热情。
毕竟当年除了办案，他们也没有多熟络，尤其是她和江旭在一起后
白一晨的眸光一沉。
凝望对面沉静的女人，言之礼的眼底有着微不可察的诧异。
他拿起眼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口。
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他再次打破沉默。
“你变了很多。”
白一晨不由得拉扯抿紧的双唇，轻启嘴巴。
“我们有4年没见吧？”
“嗯，从我调去西市开始。”
在5年前爆炸案发后，白一晨和言之礼还是共处过一段时日。
也是那时候，言子礼在真正意识到白一晨对江旭的感情有多深。
相较于白一晨的执拗，言之礼则选择放弃过往，去西市重新生活。
言之礼不知道江旭还活着的，但白一晨亦没有打算告诉他。
最起码不是现在。
她垂下眼帘。
“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他顿了顿，问：“你呢？”
“老样子。”
“你现在”
“在部队。”
知道他想问什么，白一晨抢先解答。
她想了想后，补充了一句。
“缉毒。”
“你、”
没料到她为了报仇走到这种地步，言之礼再难压抑自己的惊讶。
他真的没法想象昔日甜美爱的小女孩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子的。
多年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下子消失。
原来他不止是5年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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