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猪一样的队友
天色昏暗，一轮红日落下一半。晚霞如虹，霎是好看。
血红的残阳如同水中化开的墨，染红了大片天空，给人一种诡异压抑之感。
夜晚即将到来，而鬼怪们，也开始狂欢。
尹府，大夫人房内。
刘蕊着一袭紫红色水袖长袍，脸上虽画着精致容妆，可眼角的细纹还是有些明显。
头上挽着流云发髻，配饰不多，但足见其显贵。
她手执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长叹了一口气。将铜镜交于贴身侍女孙姑姑手中，感叹道：“哎，到底是老了，不论擦再多的胭脂，终是掩不住岁月风霜的痕迹。”
“夫人，你可别怎么说。奴婢瞧着你还年轻，比那刚嫁做人妇的大不了多少。”孙姑姑看着就很是精明，颇具手段，话锋一转，又道，“便是大了些许，这岂不正说明夫人成熟稳重，自不是那些个仗着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们。老爷啊，可时常夸得持家有道、治家有方呢。夫人何必同她们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伸手微翘着兰花指，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轻笑道：“就你会说话。”
刘蕊一举一动，都带着慵懒的气度，全然不是尹施允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可比的。
孙姑姑附和笑着，同刘蕊寒暄起来。
少顷，刘蕊道：“孙姑姑，允儿这孩子性子不稳，时常惹出祸端。方才，哭哭啼啼地找我诉苦，说是同三丫头有些矛盾。我想了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妨说开了来，免得她们姊妹之间生了嫌隙。”
“夫人说得极是。”
刘蕊颔首，转眼瞧着她，“既如此，那孙姑姑就替走一趟偏院，把三丫头叫来吧。”
孙姑姑闻言，脸色一变，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下午老爷才发了话，除了三小姐的人，其余人等一律不准进入偏院。若此刻前去，奴婢怕老爷当真狠了心，将奴婢赶出皇城去。到时候，奴婢便再也不能在夫人跟前近身伺候了。”
刘蕊抬眉轻笑：“孙姑姑，我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孙姑姑尴尬的笑了笑，刘蕊又道：“老爷的性子我很清楚，他倒底是个念旧的。说这话，不过是看在三丫头齐王妃的份上，给齐王一个面子罢了。我让你去请三丫头，又不曾伤害于她，老爷不会动怒的。”
“可是……”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刘蕊声音微微沉了沉。
孙姑姑当即噤声。末了半晌，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嗯。”
刘蕊轻轻应了一声，“你且下去吧。今儿个操心劳累，有些乏了。我去休息片刻，若是三丫头前来，便让她等上一会儿。”
孙姑姑当即禀神，缓步退下。
————
尹府偏院。
秋雨在尹思颜的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一直喋喋不休：“这天都快黑了，小姐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说道这里，她又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多次濒临死亡都熬过来了，怎会出事？”她自我安慰着，话锋一转，又不由担心。“小姐临走时，曾说是去算账？可何人欠她的账，又是什么账？哎，当时我怎么就没想问清楚。”
秋雨频频自责。
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越发焦急。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来，顿时露出惊容。“欠小姐最多的，除了齐王殿下和二小姐，怕是不作其他人选了。这样说来，小姐既出了府门，岂不是……找齐王殿下去了？”秋雨惊呼。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她猜想正确的话，小姐此刻岂非已经遭了齐王殿下的毒手？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齐王殿下威名赫赫，一身修为更是深不见底，小姐怎么会如此不智？
不行，我得赶紧去求老爷。他既然今日都肯出手救下小姐，那就明老爷打心里还是在乎这个女儿的。事不宜迟，秋雨想到这里，拔腿就跑。
不消片刻，便已出了院门，旋即就见门口站着孙姑姑和两个二等丫头。
她脸色一变，不自然地问：“孙姑姑，你怎会出现在这偏院？老爷不是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吗？”
孙姑姑似笑非笑的看了近前的圆形拱门，“秋雨，你可看仔细些，我这是入了你们偏院吗？”
秋雨一滞，孙姑姑便道：“你别以为老爷发了句话，就能在这府里横着走了。他醉心修炼，府里大小适宜，终归还是由大夫人操持的。”
“那又如何？”秋雨大着胆子反问。不过脸上却带着惧色，明显底气不足。
孙姑姑笑：“如不如何，那可得看夫人的意思。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听着受着便是。”
秋雨看着她们，又想起了大夫人刘蕊素日里来的作风。她心中一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身就欲回院。可刚一动作，便想到脑补出来的尹思颜的处境。故而又生生停了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孙姑姑，你且让开些，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同你闲聊了。”
“看你这急匆匆的模样，莫不是‘三小姐’又出了事情？”阴阳怪气的语调和那故意加重的三个字，让秋雨生出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秋雨说罢，欲同孙姑姑错身而过。
孙姑姑当即伸手，横挪一步。“秋雨，夫人有话要同三小姐说，你且进去知会她一声。”
秋雨当即警惕起来。“大夫人何故唤小姐，是为作何？”
“许是多日未见，想念得紧，想要与三小姐寒暄几句。”
“哼。”秋雨冷哼，别过头去。
孙姑姑冷笑：“秋雨，身为一个丫鬟，要时时摆正自己的位置。三小姐既然唤夫人一句母亲，自是要近前尽孝的。只是夫人心慈，念及三小姐尚且年幼，又体弱多病，这才免了问安的礼数。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多番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秋雨被孙姑姑说得无言以对，憋了好久，这才梗着脖子道：“你、你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得，我也不同你说了，去把三小姐叫出来吧。”孙姑姑嗤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小姐真的随你去见了大夫人，定是要吃亏受苦的，我断然不会让小姐跟你走。”
孙姑姑脸色一变，出言威胁：“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秋雨掌心不自觉紧握，“你、你想做什么？孙姑姑，你可别乱来，否则……”
“否则？”孙姑姑眉头一挑。
秋雨面色一白，孙姑姑便劝：“这做人呐，眼睛一定要放亮，识时务；不然，可是要平白吃些苦头的。姑姑我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听姑姑一句劝，赶紧进去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孙姑姑，你们这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太多，总是要……”
“啪！”
秋雨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秋雨跌跌撞撞，一手捂着被打的脸庞，直勾勾的瞪着孙姑姑。
孙姑姑大手一挥，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顿时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将秋雨架着。秋雨忙喊：“你们做什么？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要让小姐和老爷知道了，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秋雨力气本就不大，如今被架住，竟是挣不开。孙姑姑冷笑连连：“听说你们主仆感情极好，若你遭了难，三小姐可会出来？”
她努努嘴，道：“你，大喊一声试试，看她出是不出现。”
那被点到的丫鬟面色一白，唯唯诺诺地说：“孙姑姑，真这样做了，老爷可否会迁怒于我？”
“你以为此等小事，老爷会放在心上，关心过问么？他可是尊贵的修士，哪是我们此等凡夫俗子能比的？你且放心了喊，出了事，还有夫人担着呢。若是不听话，仔细你们的皮。”
“可这……孙姑姑，要不我们先把秋雨抓过去，关她个几天，断她粮食水源，还愁她不开口么？”丫鬟想想，转眼便出了个主意。
孙姑姑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头皮发麻。
忽而，孙姑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冲着秋雨不怀好意的笑道：“行，先把她押过去。”
“不，你们不能关我，不能关我。这样做，会害死小姐的。”秋雨怒目圆睁。
孙姑姑身子一顿，当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雨心知说漏了嘴，顿时闭口不言。
见她如此反常，孙姑姑又伸着脑袋往院子瞧了瞧，虽看不出什么，但却诈道：“难不成你家小姐在里面偷人？”
“你胡说！小姐是决计不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秋雨气得火冒三丈，双眼充血。
“不说是吧？那我就把你关到死。看你还嘴硬。”
秋雨急得眼泪打转，脱口而出：“小姐去找齐王报仇了，如今尚未回府，恐怕是落入齐王手中，凶多吉少。还请你们发发慈悲，赶快告诉老爷，去救救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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