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时值春日,沧浪屿乍暖还寒,年初一站在礁石上,望着簌簌飘落的雪花落到泗海翻涌的海面上,大海将雪花一点点地吞噬,而海面却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面下,一只扑闪着蓝紫色巨大尾巴的鱼透过微微起伏的海面打量着礁石上的少年。
少年迎风而立,海风不断地撩起他的衣摆。
少年不知站了多久,雪花簌簌的落满了他的肩头。
忽然,远处海面上一艘黑气缭绕的大船忽隐忽现地浮现在海面上,少年眼神一亮,随即一道蓝光扫过,身上的积雪瞬间消失不见。
“终于来了”
年初一搓了搓手,刚才那么平静,还以为今日不会有恶魂来了。
随着船越来越近,海浪逐渐变大,本就阴沉沉的天瞬间乌云密布了起来。
见此,海面下的大鱼扑闪了下它巨大的尾巴,转身向海底游去。
年初一看着远方的船越驶越近,像是随时都要被大海吞没的孤舟,随着海浪在大海上起起伏伏。天上的乌云聚集成一团墨,天黑的可怕,在如墨的黑云中开始亮起道道闪电,一闪一灭间,船也忽隐忽现。
数道闪电过后,天空一声巨响,春雷滚滚,震耳欲聋,随即狂风四起,年初一在礁石上连退数步。
“今天的恶魂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猛啊?”
年初一边向后退着边吐槽,大风早已扭曲了他的表情,在与大风拉扯间,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大船撞上了岸边的礁石,船靠岸了,风停了,乌云也渐渐散去……
年初一一挥袖,瞬间理好了被风吹乱的衣衫和头发,手掌一翻,手中凭空的浮现出一盏收魂灯。
只要魂魄被收进灯中,收魂灯就会被迅速点燃。
年初一渐渐向船靠近,船周身依旧黑雾缭绕,这条引渡恶魂的大船不知在泗海上航行了多少年,如今已是破败不堪。
奇怪?这引魂灯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正当年初一疑惑之际,“嘭!”的一声巨响,大船迅速炸裂开来,碎片四散,来不及反应的年初一瞬间被击退数里,好在一道蓝光适时的在空中罩住他的身体使他安稳落地。
年初一落地时才发现,大船的残骸上悬着一个巨硕的黑影。
黑影背后,惊涛巨浪,海水又不安分的翻滚了起来。
忽然有风擦着年初一的耳朵呼啸而过。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疾风掠过,直直地冲向黑影,是师父岑祖渊。
岑祖渊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空中豁了一道口子,径直从空中划过,穿过黑影。
穿过黑影的岑祖渊手持利剑背对而立,黑影瞬间如雾散开。
海水还没有平静下来,海浪一如既往地翻滚着,岑祖渊的衣摆和头发在空中恣意飘扬开来。黑影四散,颜色逐渐从墨一样的颜色淡淡化为灰白色,但又很快的聚拢到一起。
岑祖渊转身收回长剑,双手迅速结印,一道蓝色繁复的图案从他双手结出,岑祖渊摊开手掌,蓝光闪闪的图案迅速变大,黑影聚成了一小团,不管不顾的向岑祖渊身前的蓝光图案冲撞而来,就在黑影撞到蓝色图案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了一缕缕白色的轻烟,丝丝缕缕的被吸入到蓝色的图案中。
岑祖渊收回手掌,蓝色繁复的图案瞬间变小,最后消失不见,一个刻着繁杂花纹的木盒落入到岑祖渊的手中。
“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魂”
说话间,一个闪身,岑祖渊已经来到了年初一的面前。
“盒子收好,有空送去地府,不用的魂我们不收”。
说着岑祖渊将盒子递给年初一,然后轻轻挥了下衣袖,散落在各处的大船残骸瞬间消失不见了。
年初一拿着盒子摸到上面的花纹,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再一抬头,师父已经走远了。
其实这么多年,年初一也不是很明白,什么魂是该要的,什么魂是不该要的。
只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在他们的住所浩渺轩内藏着一盏不息不灭的引魂灯,六界之中他们需要的魂不管身处何处,在身死的一刹那,都会被引魂灯所指引穿过茫茫的泗海引渡到沧浪屿上。
此刻海水平静,乌云尽数散去,海风温柔,一切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年初一收好手中的盒子,蓝光一闪身影像是被海风吹散了一样化为无形,瞬间消失不见。
数日后,天气渐渐转暖,风也柔和了起来。
浩渺轩内,桌上的香炉燃起丝丝袅袅的轻烟,岑祖渊站在窗前凝望着院中的枯树,这仙树倒像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树原是岑祖渊的师兄司祁宫殿里的一棵仙树,只因师兄说“祖渊你飞升成仙时就抱着这棵树,这棵树已然成为仙树,师父曾说这棵树的果实可以解开你丢失的记忆”,于是岑祖渊便将它从天宫薅来种在他浩渺轩的院子里。
数万年来,岑祖渊飞升成仙前的记忆时常萦绕在他的梦中,他的梦中时常浮现起一些他还是凡人时候的画面,但那些画面却始终看不真切,每当他想仔细探寻的时候就会从梦中惊醒,他觉得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把枯树种下的这一千年来,岑祖渊时常这样在窗前对着那棵枯树陷入沉思,他迫切的想要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可那棵仙树千年来竟是未发一芽,始终是一片死寂。直到近日,岑祖渊竟感受到那棵枯树在隐隐地复苏,尽管生命迹象微弱,但却给岑祖渊岑寂了近千年的心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师父”
年初一一声轻唤将岑祖渊的思绪拉回,岑祖渊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敛了敛神色。
“师父,引渡恶魂的船已毁坏,要不要找人来做张新的?”
年初一有些为难的说着,引渡了近千年的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去天宫请北俞仙翁,说我有一把能开天辟地的神斧要亲手赠与他”
岑祖渊转身正对着年初一,似是不怀好意的一笑。
这一笑看的年初一将要告辞行礼的身形一顿,师父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年初一走后,岑祖渊在桌前大袖一挥,一道光扫过桌子,桌上瞬间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正是刚才岑祖渊所说的那把可以开天辟地的神斧。
春雪早已消融,沧浪屿的天气渐暖,逐渐有柳树开始吐芽,过了一个万物岑寂的隆冬,看着远处吐芽的柳树,这岛上总算有些生机了,岑祖渊想着,便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子走到院中,想借着这大好天气磨一磨这生锈的斧子,等北俞仙翁来时才好向他交待。
院中,苏橙正美美的晒着太阳,她很快的接受了自己是棵树的事实,整日站着也不会累着,只是很困,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在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思考着该如何把害死她的那三个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越想苏橙就越觉得自己的仇恨难以平息,恨不得马上就冲到苏府去揭露三人的恶行。
就在苏橙情绪越来越激愤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蓦地闯进她的视线。在沧浪屿的这些日子苏橙也渐渐地对这里有了些了解,她知道来人正是沧浪屿的岛主上仙岑祖渊。
不得不说,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上仙真的长得如话本子上写的一般俊俏,难怪那些话本子上的凡夫俗子都爱肖想于和神仙谈恋爱。
苏橙看着逐渐走近的岑祖渊,只想到书本上的那句话。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真是仙姿绰约,世无其二。
正想着,苏橙看见岑祖渊的手上拎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斧子虽然破旧但依然闪着森森的寒光。
苏橙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岑祖渊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今春在不发芽就砍了吧”
砍了吧……砍了吧……砍了吧……
不!不能砍!
苏橙紧张了起来,她尽力的保持着自己不要颤抖。没想到自己花季年龄竟然要再次殒命。
发芽啊,发芽,我要怎么样才能发芽啊?
如果苏橙能哭,她此刻肯定泪流满面。但她现在只能紧闭双眼来麻痹自己,她不想看见自己腰斩的一幕。
苏橙双眼紧闭,她身上的每一个树枝都在微微发颤。不知过了多久,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临。
她疑惑的睁眼,只见岑祖渊在她不远的地方坐下,手上依然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子。
然后?开始?磨刀?
苏橙瞬间十分惊恐,这……难道是斧子太旧了,上仙想给她个痛快的?
不愧是上仙,这么体谅众生的苦楚,苏橙在内心里默默地流泪……
正在磨刀的岑祖渊,虽然感知不到苏橙的内心活动,但他已然能感知到那棵枯树的变化,里面真的有一个生命已经觉醒了。
岑祖渊正想着,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于是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斧子确实是把神斧,只可惜沉寂了太久。
而那边,苏橙听着一声又一声斧子划过磨刀石的声音,仿佛每一下都剜在她的心上,每响一下,她离死期就多近一步。
此刻苏橙只恨自己的树根不能生出两只脚来,否则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犹如刑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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