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漂亮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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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药下肚,嘴里胃里尽是药材味道,苦得虞书娇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重活一遭,她还是受不了每日都这般喝药,得想办法调养好身子才是,否则拖着这孱弱的躯体在以后许多事情上都会是不小的阻碍。
“娘子快含一块桂花糖,脸都拧成麻花了。”春花一边笑着虞书娇的愁苦样一边将早已备好的桂花糖递过去。糖块在嘴里化了很久,虞书娇才感觉自己缓过劲来了。
冬月将药碗汤匙放进托盘里递给方才送药过来的女使,又吩咐道:“去小厨房给娘子拿些糕点过来。”
闻言虞书娇立马叫停了小女使,转而对冬月说:“吉祥楼今日上新研发的酥饼,我这模样是没法出去了,冬月你去帮我带一份回来。”
春花和冬月两人闻言都笑起来,自家小主人对甜点酥饼的喜好真是坚不可摧,这都在家中养病呢,还惦记着外头的酥饼。
“是。”
待冬月和女使已经走远不见身影后,虞书娇才对春花做了做手势示意她附耳过来:“春花,拜托你一件事。”
春花这才反应过来冬月是被故意支走的。毕竟原本今日早晨醒来虞书娇都在念叨着去吉祥楼吃新酥饼,谁知虞二娘竟然过来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以春花和冬月两人都真的以为虞书娇是想吃甜点了。
“不知娘子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冬月。”春花听见这话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虞书娇也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顾继续说:“以后她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虞书娇的用意,但春花是个聪明忠诚之人,即便是再震惊再多疑惑也并未多言一字一句,只是点头应承道:“好。”
汤药并不是一开始就出问题的,所以方才女使端药进来她放心大胆的直接喝了下去,冬月也未显露出任何异常。
一切的转折,隐约记得是在……虞书欢的及笄礼上。她尽可能搜索脑海中能回忆起来的一切有用的信息,然而对于她嫁入齐家之后的事情始终是模糊的,零零碎碎的片段乱得很,愈想愈是头疼。
抿了一口春花方才泡好的擂茶,长舒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新生,她必然不会像前世那般浑浑噩噩。至于前世里令她、令虞三郎以及整个虞家身陷囹圄的那些人,她会一个一个揪出来,让他们遭受应有的惩罚。
屋外头阳光正盛,开春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只是遮荫的地方依旧寒凉,待在屋子里脑袋反而不适,转而叫着春花唤来几位女使端了摇椅到院子里晒着太阳小憩。
听小厮来报家中女儿闹矛盾之事,方下了朝的虞三郎匆匆忙忙就赶回来了。原定还得上英亲王府上商议西南地震拨款赈灾之事,又耽搁不得,于是只得遣了人邀了府上的世子过来商量对策。
是以温长生甫一踏进院中便瞧见了靠在摇椅上已经睡着了的虞书娇,青丝松散、眉眼柔和,衣裙素雅、姿态慵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只是额头上缠着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世子见笑了,这是我家娘子。”领走在前处的管事出声将温长生的目光带了回来,虽说当朝民风开放,男女来往没有太多约束,但虞书娇自小有婚约在身,所以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一避。
温长生敛了目光对着管事微微欠身,表示对方才失礼的歉意。
跟在他身旁的男子见状笑言:“还从未见你对哪家娘子如此失礼呢。”
“慎言。”温长生也并未多作解释,继续跟着管事往虞家书房走去。徐承安双手抱着后脑勺,全然一副浪子模样,倒是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挑眉撇了一眼温长生又瞧了瞧院子里的虞书娇,一边摇脑袋一边嘀咕着:“可惜,可惜。”
春花瞧见温长生一行人经过,侧身挡了挡,轻轻将虞书娇拍醒:“娘子,娘子,娘子起身回屋里去睡吧,主君来客人了。”
被叫醒的虞书娇先是揉了揉眼,接着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缓过神来,余光恰好瞧见了消失在连廊拐角处的一黑一红两抹身影,客人?
没记错的话这二人应该是英亲王府上的世子和骠骑大将军的二儿子徐二郎,因着与父亲商议灾情之事在虞家待到了日落时分,虞三郎命人做了席面还留了二人进晚饭,前世她只是在屋里昏睡并未去前厅一同用席。
如今她得把握住每个与前世不一样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成为到时候助虞家脱困的转机。好在晒着太阳睡了一会后头疼的感觉好多了,晚上出面用席倒是不成问题。
“阿爹在何处?”既然世子和徐小将军都过来了,想必父亲已经下了朝回了家。
“方才主君先来看了娘子,叮嘱娘子千万要好生休息调养身子。”春花将虞书娇扶起身,言语愤愤道:“这会正在前厅训话二娘呢,这次不重重惩罚二娘难解我恨。”虞书娇噗嗤一笑,春花维护自己从来都不怕得罪他人。
“走,我们去前厅看看。”
每次齐小郎君上门做客的时候,虞书欢总是黏在人家身后一口一句“正远哥哥”,她自小爱慕齐卓弘这件事情,整个虞家人尽皆知,至于经常来到虞家大宅做客的齐小郎君本人知不知道就另说了。是以在先前虞三郎与虞书娇商量婚期之日得知虞书娇对此无意时,虞书欢三天两头便到虞书娇的屋里闹上一闹。
左右不过是求着虞书娇向虞三郎开口提出退亲,然而次次遭拒,时间久了自然就恼羞成怒,才有了今日这场闹事。其实虞书娇也不是没有提过退亲之事,奈何先有亡母遗言、后有齐家官阶品级压制,齐家若不松口,这事提出来只能是伤两家和气。
加上齐小郎君对虞书娇的一往情深,虞书娇也是不忍拒的。她虽喜欢不上齐卓弘,但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另外,也确实没有足够令她去拒绝齐卓弘心意的理由。
所以她的前世是浑浑噩噩的,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父母定下的婚约即便她心中再无感也不懂得拒绝。
如今她对齐卓弘却有着由心底而生的厌恶,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与齐卓弘的联系就此斩断。
虞书娇带着春花一边思索着如何开口一边行至前厅大堂,仅是靠近前厅脚还未进屋,就听见虞三郎的怒斥。
“我看是你母亲太娇惯你了,竟养出你这不孝子。”虞三郎坐在上座扶着额头,似是说得累了。
“正远哥哥也定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每次来访给我和姐姐都带礼物却没捎弟弟的。”虞书欢跪在堂前哭着反驳,“阿姐不喜欢正远哥哥难道还不允许女儿喜欢吗?”
“混账!你可还有半点廉耻之心?”
“阿爹消消气。”虞书娇在屋外听了一会,想好了说辞才走进正厅,“女儿亦有一事相求。”
虞三郎心有预感正想阻止待私下劝解,没想到虞书娇抢先开口竟没给他机会:“阿爹,女儿不孝,请求退亲。”
站在一旁心疼女儿的虞大娘子原本见着虞书娇进来看着他们母女两人受训觉得有些难堪,又在听见这话后将其他情绪都抛掷脑后,心中窃喜虞书欢或许能如愿以偿了。
“你……你这是什么话?”虞三郎虽然猜到了虞书娇要说什么,可真的等她说出来,听着只觉得震撼,“这可是你阿娘生前就为你定下的亲事。”
这门亲事哪是说退就能退的,若不发生什么事情,怕她说再多也没用。只不过今天说出来,按照虞三郎疼爱她的性子,必定会有所动摇,那为日后退亲只有益而无害。“可女儿不喜欢,想必阿娘黄泉之下知晓我对齐小郎君无情无义也不会强求女儿的。”
虞大娘子顺势借着虞书娇的话替虞书欢求情:“阿郎,是我太过惯着欢儿,发生今日之事我也有错。”
“可欢儿年纪小,爱慕之情情难自抑放在别家也是有的事。她既又晓得姐姐对齐小郎君无情义在,肯定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番的。”虞大娘子一边软声细语的说着一边端了茶递给虞三郎,“今日的事情欢儿早已知错悔过了,只是我们也没法阻止她喜欢谁讨厌谁的呀。”
方才的一番训斥下来虞三郎早已喉干嗓疼,一口茶下去心情舒缓了不少。当朝婚姻素来崇尚你情我愿,现在虞书娇已经开口言说不喜欢齐小郎君之事,他又作为虞书娇的父亲总不能强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不爱之人。
恰巧管事来禀:“主君,世子和徐小将军已至书房等候。”
虞三郎点头应了应:“我稍后过去。”说完将茶盏放下,又看了看虞书娇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将二娘关去祠堂忏悔思过,罚跪五日抄写家规百遍,每日只送一餐,任何人不准探望。”
“五日?”虞大娘子听完倒吸一口气,哭着喊着“阿郎”也不见虞三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往书房赶去了。
五日……
看来她贸然出现在这里改变了事情原本的轨迹,原是罚跪七日,虞大娘子后来诉求了许久,眼泪都挤干了,虞三郎才松口改成了五日。而如今因为她的只言片语,事情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以后,她得谨言慎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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