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次干坏事

永远，是黄70从来没经历过的时间单位。一次选秀真人秀节目的录制时间，3个月。一只小蝌蚪长成青蛙的时间，也是3个月。一个舞台一首歌的时间是，3分钟。一根冰淇淋融化的时间是，1小时。一滴雨水离开云层到达地面的时间不过是，5分钟。

        “永远消失”，该是多么令人不安的字句，是再也见不到你好看的容貌，还是满世界没了你的痕迹，是不能再提起的名字，还是记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乔舒啊，这件事没有那么糟糕，“消失”这个词没有那么悲伤，“消失”意味着曾经“存在”。

        “那要看，谁比谁活得更长吧”，70淡淡地笑了笑，用掌心揉开了舒皱得紧紧的眉头，“我干嘛要消失，除非，想故意躲着你咯。”

        “喔！你敢故意躲着我，你还有这种混蛋想法，臭小子……”舒举着拳头要撵70。

        “太霸道了……”70边躲边控诉。

        “我才不是！”

        还好天气太热运动不开，两人都同意先节省体力拍短片。舒是第一次在镜头下面表演，林大导兼摄影师，每个镜头都努力在找一个刁钻的好看的角度。

        “你的手自然一点就好了啦，等一下，造型师把头发弄一弄”，好，造型师也是70，“这个地方你先保持一下，光有点不行，我找一下。”

        70专注着镜头里的画面，姿势和表情看不出一丁点爱豆的样子，脸上很少出汗的他竟然也在放任豆大的汗从鬓角滑落，眯着的眼睛皱得消失在了五官里。

        “这个眼神特别好，321开始了啊。”

        70什么时候比上次见他的时候又更有耐心了好多好多，他到底是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又在悄悄变成熟。

        舒单人的部分告一段落，70甚至还要去穿上他从道具组借的玩偶服来客串一下男主角，这个气温下面穿玩偶服一定很闷热，舒要说不心疼都是骗人的。

        “就一个小短片有必要拍这么多素材么，进行一个大幅缩减怎么样？”舒试探性地问，哪里是嫌久，还不是怕他热坏了。

        “我好不容易写了这么完整的剧情，不行，一定要拍完。”

        好吧，他们甚至还要拉路人来客串，还要请睿智的路人帮忙补拍一些双人镜头。最惊险的是，还要舒这个手抖怪来拍70的单人镜头，说实话，还不如睿智路人，70实在不忍心说。

        到所有计划的镜头都拍完，已经天色渐暗。夏天的风在傍晚才舒服得开始有了浪漫的味道，两个人腿软的时候就这么任性地靠在对方身上，打架的力气是没有了，斗嘴的劲儿还源源不断，收完摊之后，筋疲力尽的两人还得先收拾收拾这副身子骨去找地方大口吃肉才有力气回去。

        “你看看你，好看吧，我拍的。”70开始嘚瑟地炫耀自己的拍摄技术。

        舒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镜头里的自己，这个好看的姑娘，与此前照过的镜子、拍过的照片都不一样，她从来不从这个角度看自己，也没见过自己这个表情，像是另一个人，或说是个性的多棱镜面中的其中一面，或者只是尚未认识过的本我。

        “就，还不错”，舒可能想说的是，这就是你眼中的我么，我有这么美好么。

        “好，那再看看你拍的我，哈哈哈哇这什么呀，好呆，我当时就这么呆吗？”

        舒不好意思地暗暗吐舌，“对不起，你不是第一个我镜头下的受害者了，就，哎呀剪一剪就能用了啦。”

        然而70倾注心血剪出来的这个片子，好像没有太大用处，试镜机会还是要靠求着资源方，而且常常去试镜了才深刻发现连女配都基本是内定位子，舒在陪跑的队伍里屡屡被刷下来，真正定了的角儿们不是早早就走完流程就是姗姗来迟。舒是每天上课耗到虚脱，拿出十足的野心去准备了每一次试镜，申请的角色已经一次次降低要求，一个比一个边缘，不论再卖力准备了多少种展示，在导演副导演的眼睛里面，全都只是“对对对，好好好，回去等消息吧”。

        自尊从未被如此持续打击过，临走前，舒鼓起勇气问了一下自己到底还欠缺什么，对方倒是很愿意地说出来：【来的人里面，在说得出名字的戏里出演过的人多的是，想比过人家，要么是天赋，要么长得特别惊艳，唔，我看你哪个都不占。】语气中毫不掩饰轻蔑的意味。【不过，你既然问起来了，说明你意向很强烈，刚好今晚资方在这边有个酒局，多你一个人不多，我就好心给你指条路吧。】对方说着便给她递了个地址。这个其貌不扬的副导演，这种极具暗示意味的话，竟然让舒恶心之余还升起了希望。

        去看一看情况，舒咬了咬牙决定了，如果是现实世界，打死也不可能去这种地方，可这就是游戏，不可能有什么过不了审的东西，没什么可怕的，就当体验一下社会艰险。

        “这次怎么样？”等在外面的70迎上来问道，这次机会确实制作方是五星级别的，如果能上真的光宗耀祖。

        “嗯，还是有机会的，我偷偷问了一下，说我这个发挥很可能进晚上的第二轮。喔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回公司处理吗，我不想回去了，想在这边等一下消息。”舒第一次这样骗70，没办法，这个人有时候比亲妈还难搞。

        “我……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回去的事情啊……”70有点摸不着头脑，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不都是能不分开就不分开的么。

        “哎呀我特别不喜欢别人干等我了啦，我还打算跟其他几个女生交流一下，你在这里不方便的啦，晚上结束了我再告诉你就好啦。”舒硬着头皮支开70，竟还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一丝丝“女大不中留”的怨念是怎么回事，黄70有时候真的有点妈。

        那么，乔舒勇闯演艺圈的酒局关又怎么说呢，还能怎么说，大家都是喝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她自己像发烧一样有点飘浮的感觉，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酒过半巡实在撑不住了想给70发消息，才想起来手机跟包都存起来了，管钥匙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迟迟不回来，倒是眼皮子开始不听使唤像有千钧之重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ktv的包房里开始有点吵闹，旁边的女人轻轻推了一下舒，【好像是来领你的喔。】

        一只手轻轻把舒接了过去，恍惚间，舒听见70的声音飘了过来，他说的好像是，“我们走”。70怎么来了？酒精的作用让她看不清70清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后来听说他让现场大公司的领导面子上很尴尬，从来没有经纪人接人接得这么不识趣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去大家脸上无光，所有人也就不再声张。

        舒出了门之后一度是恢复清醒的，只是在70怀里，他的手臂护着她的头，凉凉的指腹不断揉着她的后颈减轻她的反胃，舒就越是感动越是愧疚得想逃避，鼻子有点酸。“还好你来了，对不起瞒着你”，舒心里默念着却无法说出口，无以回应70安静的温柔。

        从车上到躺回床上，舒的记忆也不太连续了，70艰难地安顿着不太配合的舒，毕竟体重还稍微超出了70的臂力（是70的问题），把这位小主搬回来已经让他费尽周折，热得他早就把衬衫松解到了舒服的样子，领口开到了不可能为外人所见的角度。

        “要喝水吗？”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出去倒水去了。

        舒看着他的背影，真想骂自己两句，这么晚了没有联系70肯定让他不少担心，也不知道他怎么找过来的，如果他现在怒斥两句也好啊，从小犟到大得人该怎么承受这种该死的温柔，眼泪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70端了杯热水进来，弯下腰摸了摸舒的额头，“头疼不疼？”见舒不答，又凑近身来。

        要怪就怪他弯腰，不小心从松开的领口望进去就是一眼到底，舒见了他毫无防备的眼神，感觉那瞬间被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扑倒，像河边的鳄鱼抓住了猎物。只是没有尖牙利齿，只有温热地交换着唇内的甜美，唇齿间的酒气和热潮让人本能地索取。其实舒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只是身下的人一点没有反抗，任由她散尽能量。

        今晚没有一个清醒的人拉起睡觉的选项，两人折腾得疲惫身软，完完整整地睡到了天亮。乔某人终于醒来发现了一片狼藉的现场，慢慢想起来昨晚饿狼扑食的行为，一边滑跪一边委屈，吱哇乱叫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最后一句70倒是听得很清楚，舒喃喃自语，“啊虽然是我自己先占的便宜，可是我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好气啊……”昨天就这么耍赖夺了人家的清白，自责归自责，可是因为断片，精彩的部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竟然就在苦主面前狠狠地自我悔恨了起来。

        70边穿好衣服边看这个人打滚，心内感慨，这个人第一次干完坏事之后完全没有一点点害羞的尴尬么，唉失忆真好啊。

        实在看不下去了，70把旁边这个懊恼中的小炸毛猫拉了过来，重重地亲了亲额头，“下次清醒的时候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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