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二第章空空的衙库

符亭之扭头一瞧，陶大人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只得从腰间摘下钱袋递去：“赶紧去吧。”暗自庆幸，幸亏钱袋中只装了十来两银子，并非全部家当……

        等衙役去了符亭之亲手关严房门：“朝廷南迁伤筋动骨只怕自顾不暇，银子肯定是没有了，升官却是铁板钉钉之事。”想了想：“那扈庄主起码能官拜从五品。”

        “哎……”陶大人摇头叹息一阵：“我这还有件事要劳烦贤……亭之，正不知如何开口。”

        听陶大人突然改口称呼自己的字，符亭之心中吃惊，莫非要问我拿银子？我可是逃难来的，何来银钱养军：“陶大人可是愁养军？符生也疑惑，大人三月未领关饷，那他们……”

        “三千军，凭借下官一己之力如何照拂？”陶大人这才将实话说出：“实不相瞒，西北边有一乡绅逃难到达丹夏洲边界，本不会进这穷洲，无奈家中夫人嫡女染病无法赶路进了本洲。台鉴大人去后，一直暂住本县养病。”

        话不用说完，符亭之已经明白：“即便如此也非长久之计，乡绅若是离去，这几千人又该如何是好。”

        “先前贤弟提到扈庄主有粮……”陶大人羞愧低下头去：“此外……此外乡绅长子仰慕贤弟才华，说是若能结交，愿一直资助本县，直到本县战死。”说到最后一句气势又回来了，直了身子望着符亭之，复又想起自己所求焉了下去：“贤弟可愿前去赴宴？”

        消息传得倒快，昨天刚到境内，今日就有人上门攀结：“到了如此地步，唯有动用库银了……莫非本县库中根本无银？”库银乃一方税收银钱，到得年末各地官员盘点完毕，按税收制度上缴朝廷后多少都有些节余。富庶洲郡官衙银库充裕者，一库之银可抵小半国库。为官清正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于修路架桥等等，做一番政绩。为官腐败者嘛，就不好说咯。

        眼下遭遇战乱灾祸，朝廷饷银不达救济不及，已到必须开库支应之时。过后虽会获罪，却也顾不得了。

        符亭之忍住满腔恼怒，拼着过江后获罪，出了动用库银的馊主意。待看见陶大人一脸羞愧顿时绝望了：“洲府衙门库银不会也没了吧？”半晌自己先站不住坐下了：“居然穷到这个地步……”

        “上书前为何不言明？你为县令数年，全县居然一点积蓄都没，晚生真不知该如何说。”符亭之此时一个头二个大，有粮无饷这叫啥事，早知如此真不该写上奏。

        不过也无所谓了，周文帝也当不了多久皇帝了，还是解决眼前难题罢。再看陶大人一脸郁结：“陶大人请明言，水军有几月没发饷了？”

        “乡绅资助只够军粮。”陶大人终于说了实话：“水军将士皆是忠正之士，知道本官艰难，只是下官自己心中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乡绅若真拿出一笔银子来，先将军饷发放了。”符亭之站起来，在房中渡着步道：“让将士们去打仗，安家费必须先发放，征兵之事休要再提。”

        陶大人脸色稍齐：“区区原是这么想的，与大正骑军对阵，我们已抱必死之心。”言下之意，咱们这几千人就是去送死的，图的就是忠义之士那个虚名。

        符亭之拳头拽紧了，真想劈脸给他一顿打，复又硬生生忍住。此时的大周，不知有多少陶大人这样的文人志士，甘愿以死抗敌，打一仗哪怕明摆着送死，却还是不顾一切要去拼要去打争先恐后为民族大义牺牲。

        看着他就想着父亲符慎，今日若换作父亲在此，定已是双目潮红，四手相握惺惺相惜……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别的路不选非到得此地，摊上这码子事总得往最好方向解决。

        “富绅夫人与嫡女病得很重？”符亭之想那乡绅到此县已久，若是小病早就南去了，拖到如今只怕是大病：“我兄符华倒是懂些医术。”

        陶大人闻言已知符亭之松口应宴，大喜而揖：“如此有劳贤弟了。”

        午饭后与符华一起，陶大人领路，备了少许礼品坐官车前去赴宴。富绅居所乃是陶大人帮忙安置，半山腰上一处三进院落，就算洪水来袭也是淹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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