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第章再见符西门

一句话说到符亭之胸中最大的心事，符玄之来符家时已得四岁，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朦胧记忆。听他今天这些话仿佛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亦清楚符家长房最终不会归给他顶梁。但这么多年，他却绝口不提此节，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呢，实在说不清楚。

        只是此刻不能想这事，得先将符华难题解决了。符亭之很快写好两份契书，盖了伯府印鉴：“幸而爹爹走时将家事全托给我，否则没有这印啥事都干不成。”

        将契书分别卷好又思付道：“这毕竟是符家家事，也不好闹得人尽皆知，更不能断了西门上的老爷的活路……”其实，她还顾忌着另外一点，那就是符华心中到底如何看待这位没出息的父亲。无论如何都是亲父子，自己做得太狠绝，符华那孩子只怕会难过伤心。

        符玄之也想着这一出，琢磨着说：“也对，若是让扈庄主知道了此情，只怕不会收留他。要不……让叶大哥单将西门上的老爷引这院中来？”

        正商量着门外有响动，一小厮在门口喊：“十二少得胜归庄，庄主请符小哥过去。”

        符亭之将契书搁在桌上负着手渡到门口：“这位小哥，劳烦你再跑一趟，请倾城十二少直接将符家那位老爷请到西院来，可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就这会儿功夫，符家出了强盗头子这事扈家庄上上下下已传遍了。那小厮显然心头有了想法，这会儿见了符亭之也不敢正眼相对，只低了脑袋答声“是”扭身便跑。

        这也难怪人家，例如西门上的老爷此类趁火打劫，乱世中欺负良民的强盗，谁又会喜闻乐见。

        站在门前看着小厮深恐沾了秽气的行径，符亭之说不清是啥滋味，原本来投扈家庄是打算帮助农户护粮，即便庄主不是很热情也算坐上客。如今出了西门上的老爷这趟子事，寄人篱下之感却浓了。

        “玄之——”符亭之缓缓问：“当日我并未与你们商量便答应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哥即便不同意留下，我也会力争。”符玄之说的是真心话：“虽当时有些忌惮大正军，身为大周忠毅伯子孙，怎可弃忠义不顾，做那缩头乌龟。”

        “嘿——”符亭之却嘿嘿笑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住符玄之的脑袋：“玄之，你比之大哥更像伯府子孙。”猛的收了笑：“其实大哥留下并非真心相帮，而是为了南下之船……”

        “大哥……”符玄之对自己听见的根本不敢去信，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大哥，这是什么话？”

        符亭之仰起脸来瞧着当空烈日，懒洋洋的道：“玄之，大哥说过，眼下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安全护送你们过江，我所做一切亦是为此铺垫。所以，别把你大哥想得太高尚。”

        “那救书呢？”符玄之瞬间红了脸：“玄之不知大哥为何贬低自己，我们为何流落此地玄之却是清楚明白的。”说得急了竟一把拖住符亭之衣袖：“大哥，你就是爱多思，总是将错归结给自己，这不好。”

        收回目光看向符玄之拽着衣袖的手：“那么叶倾城呢？他被人误会断袖就好吗？”

        “他不在乎！”符玄之几乎在喊：“叶大哥的心意我瞧得明明白白的，他中意的是符亭之这个人，无论男女他都中意，大哥怎么这点都看不透？”

        正因为看透才会感叹，符亭之有些乏力的勾了勾嘴角：“好了玄之，我都明白了。”

        “明白了？”符玄之正准备卖力再劝说一番，却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回过神来：“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还有，有人来了。”符亭之扬扬下巴示意：“行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咱们呢。”

        来人一迈进院门扬声就喊：“华哥儿——华——”一眼瞧见符亭之，即住了嘴。上上下下将往日锦衣玉食，如今粗衣裹身的大少爷看了几个来回：“大……少爷，我儿符华呢？”

        符亭之任他看够了，才对叶倾城道：“关院门。”

        叶倾城回来这一路上已后悔得要死，又见兄弟二人脸色铁青顿时寒了胆，想这事全因自己考虑不周，生恐符亭之恼了自己，不再搭理自己。

        当下诺诺应了，灰孙子一般将院门叩严，回过身来，瞧见符玄之从屋内拿了一卷东西出来，心中又是一惊：“亭之……”

        “没你的事。”符亭之狠狠剐他一眼，转脸瞧向符西门：“西门上的老爷，你干的好事不用侄儿重复罢？”

        那符西门这辈子没怕几个人，除了过世的老太爷，便是眼前弱不禁风敢踹寡妇门的侄儿了：“大少爷，这事儿确实是叔不对，叔也是不得已寻条活路……你们南迁也没记得我啊……”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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