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车去送饭
柳忱玉端坐在办公桌后，上下扫视着在门口坐着轮椅手足无措的肖勉扬。
肖勉扬那边手紧紧攥着食盒的把手，浑身烧得要冒热气了，脚底下尴尬得快扣出三室一厅。
他的心脏因为刚才生死时速、拿轮椅飙车都快蹦出了嗓子眼，脸色苍白的也像纸一样。
看起来怪可怜见的。
柳忱玉对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表示唾弃。
“咱们两个有什么好谈的吗？”
宕机的肖勉扬像是被这句话激活了，搂着饭盒转动轮椅凑近对方，殷勤地说：“上将你看这都饭点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们边吃边聊哈，边吃边聊。”
办公桌有点高，他坐着打开一层层的食盒摆开有点费劲。
但是他好像一靠近柳忱玉胸口就变得暖融融的，心脏也不疼了。
柳忱玉向后靠，椅子因为惯力滑得离肖勉扬远了点。“不用，有事快说。”
肖勉扬下意识地在心里接上后半句：有屁快放。
他抬头和柳忱玉那双海一样澄澈的蓝眼睛对视，直到现在他才觉得他看的那些文字里嘴硬心软的虫真的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本来要说自己不是原主的话到了嘴边，就拐了个弯。
一是怕刺激他，二是这样直说估计柳忱玉那种性格只会觉得自己在耍他。
他悻悻收手：“我就是想说，晚上的那个宴会我能不能不去，那我没什么人认识，我坐轮椅又不方便，还会给你添麻烦”
肖勉扬一条条的列举自己不应该去的理由，但越说越理不直气不壮，声音越来越小。
这本来就是原主要求的。
但他只求别身败名裂，至少别是今天晚上。
到时候他再潜移默化的传递自己不是原主的信息，让柳忱玉自己来问他，他再趁机坦白远离柳忱玉，这样他好，我也好。
柳忱玉看着眼前行为反常的肖勉扬，微微皱起眉头。
“不行，宴会已经定好的，有家眷的一定要携家眷出场才行。”
肖勉扬三魂七魄被抽走一魂。
“更何况，前几天晚上你和我说你不是要见程筱博士吗，你还说这次是难得的机会，你不想错过。”
得，又跑了一魂。
“这饭你也收走，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以后有事可以打通讯，不用刻意跑来了。”
肖勉扬直接魂飞魄散。
他已经看见鬼门关向他敞开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门丧事！拍桌。
他瘪瘪嘴，想劝饭，毕竟他有信心吃了这顿饭柳忱玉最起码会对他印象好些。
“还有别的事吗？”柳忱玉看着肖勉扬满脸悲痛的出神，打断道。
“没了”
西湖的水，我的泪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柳忱玉面前总会变成笨比。
他就这样被灰溜溜的赶走了，失魂落魄的拿着柳忱玉不要的饭菜下了楼，像被抛弃的狗狗。
他已经吃过了，晚上还得去赶刑场也吃不上，这东西在这这么珍贵，扔了怪可惜的。就把饭菜连带餐盒都送给了帮了他大忙的那位军官小哥。
楼上，柳忱玉看着肖勉扬上了飞车，抬手打通讯：“魏冕，上来一趟。还有，拿上他给你的东西。”谁知道他在那里面放了什么，荼毒属下还不如自己收上来安心。
没过多一会，魏冕一边心里嘀咕着那位雄虫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上将雄主？上将态度那么冷淡，看起来又不像，一边拎着淡粉的饭盒上了楼。
他推开门，“上将。”
柳忱玉背对着他，“刚才在楼下怎么回事？”
魏冕放下饭盒，“刚刚一开始那位雄子阁下进了大楼，被刷卡的闸机拦在外面，我上前询问他，他就说要来找您，然后我就说”
柳忱玉打断：“长话短说。”
“好的。那位想见您没预约本来走了，后来您突然通讯，我就出门去接。就看见有虫在追他，我把人赶跑了，然后按您说的就送他上楼来了。”最近一段时间政局动荡，首都星的治安堪忧，那雌虫骚扰虫都骚扰到军队门口了。
“什么人追他？”
“是个雌虫，身高一米九左右，体型粗犷。追踪系统识别他的脸没有发现前科记录，无法获取身份信息。”
雌虫？他住在肖勉扬家里将近一周里，肖勉扬从不出门，更谈不上和雌虫接触。
怎么会有雌虫在大街上追他？
听当时通讯里的声音，那个人像是来杀他似的。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既然肖勉扬今天把他放出来，就别再指望能再把他关回去，这段荒唐婚姻也应该走到尽头了。
他转身，对魏冕道：“准备准备去内斯库星的行程，明天就出发。”
内斯库星，是整个帝国掌管的无数个行星中最偏远的一处，资源匮乏，科技水平低下。最近那边冒出一伙星际海盗，行为张狂，还扬言要建立一个新国家。这个行程本来在柳忱玉要结婚时上边还建议要不要换别的军官去，没想到柳忱玉坚持才没有变化。
但其实离最初计划的出发日期还有两天才对。
他可不敢问，甩开脑袋里上将为真爱雄主逃避狂热追求者的胡思乱想，语调正式恭敬，“好的上将。”就退了出去。
柳忱玉看着魏冕放在会客茶几上的食盒，鬼使神差的打开。
保温性能很好的食盒，打开那一下水蒸气“波”的一声，腊肉的甜香、酒香，小白菜的清新味道溢出，缠绕在鼻腔里。
可能是楼下那场追逐戏吗实在太激烈，能看出来原本花了不少心思摆得精致的餐食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真是奇了。
他在肖勉扬家里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绝不算短。两个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共处在地下室，据他观察，肖勉扬家里厨房是绝不开火的，他都很少看到肖勉扬本人吃饭。
那个人吃的最多的应该就是药了。各式各样的花花绿绿的药丸，大大小小的针剂。
他讽刺笑笑，这样看来，好像给他打的和肖勉扬给自己打的还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心情越想越坏，直接将打开的食盒扔在那不管回到案前办公去了。
上了飞车的肖勉扬离开了柳忱玉的眼皮子底下，才反应过来查看刚刚在柳忱玉身边胸前的发热的小钥匙。
他将小钥匙从衣领掏出来，那上面还残留着温热，但也就和饰品一直捂在胸前的温度差不多，好像刚刚心口痛时的那股蕴热是幻觉一样。
他手指摩挲着小吊坠，双眼放空望向窗外。
这里对他来说很新鲜体验，如果没有柳忱玉这回事他还是挺想留在这里的。
毕竟来了这里他才久违的出了一次门。
回了家，折腾了一中午的肖勉扬浑身的力气都内抽走了，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手腕上的终端滴滴响个不停。
他想：不会是那个追他的壮汉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
壮汉和原主两人本来就认识，是做地下工作的同伙。
可是原主在和柳忱玉结婚后想摆脱从前再次踏入科研领域，急于摆脱从前的同伙的原主不小心把人家惹怒了。
那群人之前不知道原主的真实信息一直在寻找，结果他今天出门点背，就被逮到了？
肖勉扬在脑子里脑补出一场暗黑的警匪大片里的常见情节。
人吓人最可怕。
他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他用左手挡在脸前，在手指缝偷偷看终端。
右手抬起，终端自动唤醒。
【您有99+条新信息，来自陌生人。】
晃下手腕，信息自动投射出来。
【肖先生您好，我是星亚直播平台的经纪人，请问亲有签约的意向吗？】
【这个平台陌生人每天只能发三条简讯哦，有意向的话加我通讯号：666666】
好家伙六个六，真有够离谱的。
但他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
虽然他还觉得这直播什么的挺好玩的。
虽然他觉得做饭给别人看也挺有趣的。
虽然他觉得有粉丝什么的的生活还挺有价值的。
不像他从前，虽然每天有爷爷、老哥和钱姨关心，但是他还是每天都在想他这样在家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肖勉扬长吁短叹，转个身侧躺枕在手心里。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电视机自动开了。
此电视机非彼电视机，就是突然在一片墙面浮现出一片黑色液晶样式的巨无霸大屏幕。
电视打开就是法制频道。
原主这种非法囚禁的法制咖家里电视竟然打开就是法制节目，这属不属于一种黑色幽默？
他看着闹心，“下一个。”
新闻频道。
里面的主播打扮的青春靓丽。
“各位观众，接下来播报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经帝国军团与第一实验室的不懈努力，终于青年生物学家程筱今日下午十五时乘航舰到达首都星。”
“程筱先生是曾在雌虫的精神体质研究领域以及在雄子的返祖现象研究领域作出重大贡献的学者，此次回到首都目的就是为了建立由全帝国最尖端的科研人才组成的adk研究所。今日回到首都星也是有数万名同胞为程筱先生接机。”
“下面让我们将画面转接到第二现场。”
电视画面内，出现了另一个青年雄虫的分屏画面。
青年一身雪白立领长褂制服，蓝色锁边，间或银色徽章饰品，这身衣服让肖勉扬觉得莫名的眼熟。
斯文开口：“大家好，我是程筱。”
听见这句话一瞬间，无数画面一瞬间蜂拥出现在眼前。
似远似近的和电视里同样的嗓音在对他说：“你要那种药剂干什么，老树开花了？”
“没有。”原主的声音沙哑，又透着股刻板气。
“那你要我实验室雌虫专用的k型增强剂干什么？不是老树开花，那打算给哪个雌虫用这种好东西。”
“我不是之前和你说过，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好像找到了。”
找到啥？难道是你的23号，柳忱玉？
“什么啊？我忘了欸。”
“算了，没什么，谢谢你帮我。”
对话到此为止，肖勉扬尽管头还在涨痛，精神却开始回归正常。
不过现在他不在乎这些，痛并快乐着。
他觉得他可能不用备受折磨死的凄凄惨惨了。
原主和柳忱玉提到的那个程筱是互相认识的，甚至还要来了增强剂，不管原主出于什么目的，但到了他手里，他就可以拿着这个去柳忱玉那里坦白从宽，好好改造，重新做虫。
只要去了宴会，拿到那什么增强剂，一切困难不就迎刃而解了。
他治好柳忱玉身上的伤，柳忱玉再怎么像个铁面判官似的又臭又硬，也不能像书里一样把他往死里搞吧。
他再看电视里对着记者侃侃而谈的青年，好像看见了他身后有一圈佛一样的圣光。
即将过了饭点，柳忱玉的门被敲响。
“上将，您需要营养剂吗？”
“不用，谢谢。”
下属意料之内被拒绝，默默退下。
安静没多久，柳忱玉一边翻看着关于肖勉扬的资料，一边胃开始刺痛。
他按着胃部，继续翻看。
肖勉扬这个虫很奇怪，实质两人在结婚前他就查过肖勉扬的背景信息。
表面看一切正常，普通家庭，普通工作。
他当时也没多想。
但现在看来正常得奇怪。
一个残疾虫，普通家庭，家里布置温馨，也确实像是幸福美满的样子。
那个独栋确实有年头，也不像是最近刻意布置。
但他从没发现肖勉扬家人生活的蛛丝马迹，就好像生活过，但离开了很久。什么家人能放着身体那么差还行动不便的雄子一个人生活？
普通工作？什么普通工作能一周不上班和他一直在地下室空耗。
雌虫的长婚假是为了让下一代更好的着床，是为了生育。
雄虫不一样。
再有一个小小的文化公司，什么小职员能让一个有顶级生物研究所工作经历的顶级雄虫去当。
可能工资都没有每个月的补贴高吧？
这样看这份资料上没有一句真话。
大骗子！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脑袋犯蠢，越气胃也跟着越痛。
放在茶几上敞开的美食的香气还在持续的勾引着他，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
“05，检测成分。”
他的个人终端被唤醒，机械音回馈：“正在检测中”
“这是一份精美的古地球餐食，物联检测其所用的食材原料来自皇家云霄培育基地，采摘收集时间新鲜。具有维护精神力稳定，增强身体素质等功效，饱腹感也是您目前服用的a型营养剂的两倍，杂质更少，会更加适合您，估算价值在9000星币，无有害成分，您可放心食用。”
他走到食盒前，暗自想：他只是纯粹想尝尝而已，绝对没想更多。
结果拿起勺子，再放下时饭盒已经空空如也。
柳忱玉双手交叠在沙发上坐得端庄，好撑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家中，肖勉扬终端又滴滴响起，他美滋滋的抬手看新消息。
【肖先生，您在吗？我是星亚直播平台的经纪人，有收到我的消息吗？我是真的诚心邀请您来加入我们平台的。您的潜力真的很大，希望您能考虑考虑我们平台。我会拿出我的诚意，如果您和我签约的话我会给您争取a级的合约的。】
肖勉扬看着消息眉开眼笑，虫生的康庄大道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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